“我在。79免费阅”
修奈泽尔轻轻推开了两旁想要将他拉下去的人群,两手背后,面带微笑,走上前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离他不过几米的黑洞洞的枪口。
很好,时间不多了,我尽快跟大家说一下规则。包括殿下在内,任何试图撤离舰桥的行为我都会视作谈判破裂,我会在第一时间杀死皇子殿下,剩下的,我也只能尽可能给的去杀了吧。
“‘谈判’?”
修奈泽尔没太在意对于自己的威胁,默默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笑意更浓了。
“谈什么?”
撤军。
格拉斯哥给的答案相当直接。
“抱歉,恕难···”
舰桥的防弹玻璃瞬间爆出了蛛网状裂痕,巨大的冲击让修奈泽尔往后退了一步,飞溅玻璃渣的划破了他的衣服,身后众人纷纷惊呼蹲下。
仅仅一发子弹而已,连射的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看起来命悬一线,但防弹玻璃总算抗下了格拉斯哥零距离的射击。
比想象中的脆弱呢,这艘船,是为了减轻重量吗?
皇子缓缓抬起头,从自己肩上拔出一条沾着血的细长玻璃,稍稍整了整仪容,鲜血从脸颊的伤口中渗出。
“···恕难从命。”
修奈泽尔抬手拭去脸颊上的血迹,神情温和依旧。
你不要命了吗?
“不,当然不是。”修奈泽尔微笑着摇了摇头。“但所谓‘谈判’不是双方相互做出让步的过程吗?只是单方面让帝国撤退可算不上谈判。驾驶员先生,这是勒索。”
······
“也就是说,我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活下去。
“活下去?呵呵···”
修奈泽尔不由笑出声来。
“···咳,抱歉,我原以为您要比这聪明呢。”
如果你是想拖延时间的话···
“正是如此,时间。”
修奈泽尔招招手,接过通讯,为了让窗外的不速之客能听到又按下功放。
“队长。”
“殿下!”
“你们还要多久?”
“最终防线已经攻破,矿坑周围还有零星的抵抗,即将进入清理阶段。五分钟内打扫干净。”
“谢谢,请继续。”
通讯中断,修奈泽尔转身看着窗外的格拉斯哥,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如您所见,时间站在我这一边。”
这样的话,你也只有五分钟时间喘气了。
“当然,能死在您这样的敌人手里,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修奈泽尔轻声说道,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对方下手。
······
身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你···想要什么。
伊兰一拳砸在面板上,握拳的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失去了话语的主导权。修奈泽尔,这个笑眯眯的男人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将主场抢了过去。
明明是自己用枪顶在他的脑门上,却反被对方压制。居然会询问对方的要求······
从未有过的体会。
愤怒,是唯一可以形容他目前心情的词汇。
卡莲还活着,伊兰知道,那个显示生命体征的光点还在屏幕的角落里闪烁,但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有可能失去她的信号。
不,不止如此。
自己的后手已经出完了,而修奈泽尔······
“这样才像是‘谈判’呢,您说对吗?”
修奈泽尔笑了起来,命令地面部队停火。
···扇,停止挖掘作业。
伊兰沉声说道。
“现在,我们把筹码放在桌上清点一下。您目前手里只有一张牌————你可以随时杀了我。但与之相应的,如果我死了,将再也没有人约束地面部队,届时他们将优先执行皇帝的命令————占领富士山。而您,也绝对无法活着离开这片战场。也就是说即便同归于尽,也依旧是帝国赚到了。那把枪威胁不了我,相反,您是在指着自己的脑袋。”
···有道理。
“那么,筹码更多的人当然可以先叫牌。我的要求是黑色骑士团无条件投降,zero必须接受本国的审判,当然最终判决肯定是绞刑。而您,我不会过问你的身份,过往,所作所为,你可以在世界上任何国家继续你的生活,我保证,过去的就过去了。但实话说我更希望您能为我工作,人才再多也是不会嫌够的,尤其是您这样的万人敌。您可以在帝国内,新的身份,新的开始,无论是开疆扩土还是统领一方都不是问题,绝不会委屈阁下的才能,如有需要的话,我当然也会鼎力相助。这不是条件,是我本人的请求。”
请求,哼···以帝国宰相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来···修奈泽尔···何等的心性。
殿下,您的条件同样没有给我任何余地。
“这么说,您是不愿意投降吗?”
修奈泽尔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说实话,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糟透了,鼻血根本止不住,肋骨断了两根,十天没吃没睡,视力也快崩溃了。胳膊被严重烧伤了,安静下来才觉得痛到不行。大脑随时都会掉线。换做别的时候我会非常享受与您斗嘴打机锋,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我可以理解。”
修奈泽尔遗憾的点了点头。
所以呢,我建议大家都别把对方当小孩子了,无聊的恫吓就免了吧,有话敞开了说对谁都好。
“当然。”
我们都不想死在这里。
“当然。”
根据我对您的了解,您绝对不是会为帝国牺牲自我的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聪明人···都是怕死的。
“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修奈泽尔笑着耸了耸肩。
不,我懂你,我认可你。除你之外没有人可以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你之前之所以会做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派头是应为你知道,无论我现在做出何种许诺,最后我都一定会食言的,你认为我肯定会杀了你。你做出一副要与帝国共存亡的派头正是要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为自己添加筹码,以进为退。但实际上我们都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生命放在赌桌上的人。
“非常有趣的推理。”
所以不如这一把就算是平局如何?我可以给你一个绝对保证你安全的撤退方案。今日一战,我没有料到你的出现,你也没有猜到我的实力,大家都没有准备。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交手,到时候胜负自有分晓,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鱼死网破对不对?
“平手?”
修在泽尔忍不住笑道。
“如果说黑色骑士团占领了日本,独霸富士矿脉,将全世界的存亡捏在手上,而帝国的版图被切掉了最重要的一块,二十万人马折损于此,这样也能称为‘平手’的话···那要怎样才能算作阁下的‘胜利’呢?”
是怕赢不了我吗?
“十年前的我可能会上钩···很遗憾,我早已过了会吃激将法的年纪了。”
······
想杀人······
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
这家伙根本油!盐!不!进!
他吃准了自己不敢开枪,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来讲,修奈泽尔是有退让的余地的,对他而言撤军绝非无法弥补的损失。而自己,唯一能活着离开这里的可能,只有投降。
拱手把自己的生杀大权交给他。
这是一座悬崖上的独木桥,两人必须有一方让路,否则就只能抱作一团一起摔死。而修奈泽尔抢先一步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了,闷头向前走。看似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对方,其实却是让对方别无选择。
自己无论如何想对策,都必须建立在给对方让路的基础上······
怎样才能稳固自己的立场···
怎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
怎样才能让他明白···我也是没有退路的······
······把自己的眼睛也蒙上?
但怎样才能让他了解这一点?
怎样才能···等等!这样的话···说不定······
但即便能成功,接下来的情况却极有可能超出自己的控制。
···不,即便再坏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了了。
那么,就只有······
殿下,您刚刚说会帮助我对吗?在帝国实现我的理想?
“是。”
听出对方话锋有变,修奈泽尔脸上笑意更浓了。
如果我的理想就是‘摧毁帝国’呢?
“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但我相信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虽然对方言辞无礼,但修在泽尔知道这是示弱的前兆,不动声色的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不,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看,即便是身为宰相的你,也无法违背皇帝的意志不是吗?如果不是皇帝的一意孤行,早在一星期前您就可以收复11区,若是早将这里的调度权交给您的话,黑色骑士团在起事之初就将被彻底镇压。您不得不将自己的才智消耗在与皇帝傲慢的周旋之中,您不得不用隐忍的方式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以创造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哪怕您明知道自己的才智十倍于皇帝。
修奈泽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疑惑,又失望。
这是什么?
曾经以为世界上不会存在的,自己的“对手”,怎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如此幼稚的挑拨,连挣扎都算不上,到像是躺在地上撒泼的孩子,实在是······
“···太难看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那个男人实在是太难看了。
“住手吧,皇帝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你这样非但救不了自己,反而会断了自己的生路。”
这样最好。
伊兰不易察觉的笑了起来,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将自己的频道接入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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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st,test,喂?喂?查尔斯,你在听吗?查尔斯?
一阵刺耳的炸音后,伊兰的问候响彻11区全境。
在还没有中断网络的地区,人们可以在屏幕上看到一个白色的家伙断断续续的影像。
“那个混蛋在做什么?!!”
鲁鲁修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知道你能看到,无论你回答与否。
啊···我明明准备好多好多痛骂你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每天都会想出些些新花样,现在至少也该有一本词典那么厚了。但···现在我的脑袋已经不好用了···
该怎么说呢?
见到我惊喜吗查尔斯?
日本人,初次见面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蒋依然,黑色骑士团的二把手。如今正在富士山,与二皇子殿下对峙。
我还有另一个不太愿意被提起的身份,但怎么办呢,事实就是事实。
伊斯特兰德·rex·布里塔尼亚,这是我在皇室的名字。
帝国第十三皇子,第二十一皇位顺位继承人。
身为皇子的我会背叛帝国,又为什么要帮助日本呢?当然,我也是存有私心的。
我的母亲被那个男人杀死了,我也被囚禁了整整七年。说起来都是些无聊的故事,大家也不会感兴趣吧。
你们已经听厌了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了。
应为,在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曾被那个男人夺走过最重要的东西。
家人,故乡,名字,尊严,未来。
我们每个人,都应为那个男人的存在而残缺不全。
zero理解我的愤怒,他给了我战斗目的,生存的意义,他给了我···亲手掐死那个男人的机会。
你们可以理解我的愤怒,相同的敌人让我们走到一起,相同伤口,让我们成为新的家人。
今天,我可能会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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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兰?”
掩体后的卡莲艰难的支起身体。
她的本能在排斥这些信息,但理性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绝非幻听。两种意志在脑海中激烈交战,女孩陷入了茫然。
皇子?
什么意思?
布里塔尼亚?
蒋···依然?
不不不···等等等等等等···
···查尔斯,你知道,我是不会投降。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再看你那恶心的嘴脸一眼。至少,在这里,我还可以拖一个皇族做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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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特兰德···伊斯特···兰德······伊兰?!”
修奈泽尔再也笑不出来了,震惊的看着屏幕,两眼瞪的滚圆。
那个奇怪的白色小鬼,他怎么会不记得!
似乎是受其母影响,那个小鬼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时而沉默,时而暴躁,总是是用乱七八糟的方法解决一切问题,唯一的行为准则就是绝对不遵守规则。每每与自己对弈时眼见要输,就果断的掀翻棋盘,之后还能毫无羞愧之情的对自己龇牙瞪眼,仿佛他才是胜利者。
对他来说只要能赢就好,赢就是真理。
可怕的家伙,虽然最后一次见面已是七八年前,但那个小鬼已经颇具雏形的扭曲人格,还是给了他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那个小鬼···还活着?
已经长这么大了?
是了···就是他不会有错。
虽然性格变化翻天覆地,但他那视“规则”为无物,直接掀桌的本事却丝毫未变。
修奈泽尔。
皇帝的影像浮现在屏幕上,语气低沉,但这不容辩驳的威严。
杀了他。
通过暴露自己的身份断绝自己投降的所有可能。若是私底下透露还好,现在却是连给他打掩护都做不到。
这小子就这样再次把皮球踢了过来。
修奈泽尔!我命里你!现在,杀了他!
被他算计了。
现在,他是闭着眼睛过桥,而自己则被皇帝逼去做出生存或是毁灭的选择。
他知道,我是不可能应为皇帝的命令而牺牲自我的。
被算计了。
明知如此···为什么······我在笑?
发自真心的,无法抑制的笑容。
是这样吗?
祸乱的种子···本以为早已熄灭的火星,漂洋过海······
终于···在这里,在今天···
开花了······
伊兰,蒋依然···
这个世界终于变得有趣了呢。
谢谢你。
修奈泽尔!!!
皇子使了个眼色,卡诺心领神会的切断了皇帝的影像。
“伊兰,你刚才似乎破坏了阿瓦隆的通讯系统呢。”
哎?是吗?真是抱歉。
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伊兰麻利儿的将黑锅背起。
“十九个。”修奈泽尔目光扫过身后的舰桥,将副官招至身边,低声叮咛。
“理由?”
“算在皇弟头上。”
“是。”
下达了灭口的命令后,修奈泽尔转身看向窗外的格拉斯哥,兴味盎然笑着。
“那么伊兰,说说你那个‘绝对安全的撤离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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