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教学楼,长长的走廊,两边是教室。
核尸群跟着小明涌进来,在他身后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好像随从似的。
他顺着走廊前进,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前面有个陷阱在等着他。
这是一种直觉,超越记忆的直觉,小明越来越确定,自己是一个战士,即便失去了记忆,他还是一个战士。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了,眼观六路,设想着遇到危险的退路。
两边教室的门窗一个接一个,他随时可以跳进去,每间教室里都空荡荡的,只有蒙满灰尘的桌椅,他可以轻易地逃月兑。
而且,跟在他身后的核尸群,必要的时候可以变成他的挡箭牌,他只需要向后翻几个跟头,就落在“他们”中间……
他还注意到,走廊上装有摄像头,刚才的路上也一定有监控的,只是自己没注意到,难道户外训练也是直播?
前方出现一个拐角,他的眼前一花,似乎空气中出现了一道无形的水波,但这样的感觉稍纵即逝,仿佛是个错觉。
但本能告诉他,这不是错觉,他正在逼近某种未知的危险。
小明不敢冒这个险,正想后退,绕路走,就见拐角处冒出一个人,冲他招了招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龙门客栈见过的女军人——唐龙将军的副官。
小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暗藏危险,而是暗藏着不速之客。
小花要自己选择a计划的目的在此,女军人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在一个核尸聚居地跟自己相见?
他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她也不担心被发现?
他加快步伐,刚过拐角,就被她拉进了一间教室,里面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几乎同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向前跑去。
小明的眼神锐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已将那人的穿着打扮、体形发型印在脑海,竟然感觉很像自己。
怎么回事?他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想再看仔细一点,光线一暗,黑压压的核尸群从门前冲过,追了过去。
奇怪的是,“他们”好像没看见门里的小明和女军人,过门不入。
小明惊奇地用手向前一模,竟然模到一面透明的墙壁。
女军人解释道:“小明,这是隐形帐篷,周围是信号伪装区,监控的摄像头看到的是你的替身,他最多和核尸周旋十分钟。你赶快躺下,摘下口罩,要拔掉你的一颗牙,再换上假牙。”
拔牙?小明一愕,就见一个士兵推过来一张折叠躺椅,另一个士兵拿出了一把奇形怪状的器械。
“我不……”他本能地就要拒绝。
女军人一句话就说服了他:“换脑和换牙,你选哪个?”
小明立刻乖乖地躺下了。
主刀的士兵头上戴着一盏小射灯,照着小明张开的嘴巴,也没打麻药,就用那把器械在他的牙上忙碌起来。
小明闷哼一声,只觉一阵钻入脑髓的痛,就看到自己的一颗牙从嘴里把出来,上面还连着血淋淋的神经……
在士兵鼓捣小明牙齿的时候,女军人也没闲着,告诉他换牙的用意,假牙是一个微型摄录机,可以录影和录音,可以远程遥控,一旦信号被屏蔽,也可以自动开启,用来录下唐人会馆的罪证……
当手术完成,小明可以开口说话,第一句话就是质问:“难道要牺牲我,来获得罪证?”
女军人淡定回应:“不会牺牲你,只要录到手术前的情况,包括医生的对话什么的,一切自然明了。以你的身手,可以轻易地杀出手术室。”
小明继续追问:“一旦上了手术台,要打麻药,我不就任人宰割了?”
女军人胸有成竹:“放心,我们自有安排,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快点收拾一下,你的替身就要回来了。回去以后,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在楼里绕了一圈,你就说路线图掉了,又回头找……”
小明想想军方这一连串的安排,环环相扣,瞒天过海,确实高明,他些许放心,又感觉自己变成了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又有些不甘心。
他看着女军人那张端庄恬静的脸,又问了一句:“都是你的主意吗?你叫什么名字?”
女军人微微一笑:“是我和将军一起想出来的,我叫唐紫红。”
小明在核尸群浩浩荡荡的“护送”下,抵达另一边的校门,校门外也有一个小码头,巡逻艇连同保镖早已守候多时了。
他们被黑压压的核尸吓得够呛,一个个抬起枪口,调转艇首艇尾的机关炮,随时准备开火。
小明镇定自若地跳上甲板,还潇洒地冲着身后的核尸群挥了挥手,做告别状。
“开船!快开船!”头目忙不迭下令,巡逻艇一溜烟蹿离小码头。
回到唐人会馆,保镖没有将小明送回拳手房间,而是将他带入了酒吧。
虽然是下午,酒吧里已经很热闹了,人头攒动,光怪陆离,流淌着充满暧昧的靡靡之音,伸到舞池中央的t型舞台上,几个妖艳的女子正在跳月兑衣舞。
舞池里的红男绿女,还有在吧台旁喝酒的客人,却都把目光落在头顶的电子屏上,扭动肢体,挥舞手臂,发出兴奋的叫声:“杀!杀……”
画面上,一个灰色的人影正手握短刀,穿过一片核尸的人山人海,仿佛一个绞肉机,所过之处,头颅乱飞,血浆四溅……
谁也没有注意到,画面上的主角,正在几个大汉的包夹下,穿过酒吧大厅,进入最里面的包间。
里面的空间相当宽敞,豪华的软包墙裙,头顶吊着一个闪光球,淡淡的灯光打在一张长长的真皮沙发上,只坐着三个老人,正在商量着什么,看到小明一行进来,一起抬起头。
小明身边的保镖一起向三人鞠躬,异口同声:“会长好!副会长好!”
原来是帮会的三位大佬要接见小明。
居中而坐的老人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小明一个人留下就可以了。”
这是一个干瘦的老头,留着山羊胡子,精神矍铄,目光锐利,令人不寒而栗,应该就是会长了。
左边的老人圆头大耳,满脸堆笑,貌似和蔼可亲。
右边的老人最为凶悍,一道刀疤从额头斜到嘴角,面目可憎。
三位大佬一起招呼:“小明,坐下来喝酒。”
小明恭敬地应了一声,略显拘谨地坐在茶几前的圆凳上,拿起面前的一杯红酒,喝了一口,滋味真不咋地,看来自己也不是好酒之人。
对面的三双目光落在小明的身上,上下打量着他,似欣赏,又似喜爱。
如果小明不知道内幕,一定会为受到三位大佬的如此待见而开心,但现在却一阵发毛,他们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件完美的器官供体。
“好小子,这一期的擂王非你莫属了,来,老子敬你一杯!”刀疤老人狂态毕露,一口喝干杯中酒。
虽说对三位大佬成见在先,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小明诚惶诚恐,也一干而尽,又发现,自己演戏的本领还挺强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刀疤,我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圆头老人的脸喝得红红的,不胜唏嘘。
“笑面虎,你老了,老子可是宝刀不老,昨晚上还破了两个处呢。”被称作刀疤的老人炫耀道。
笑面虎人如其名,越发笑容可掬:“嘿嘿,那是你新换的家伙管用,我看,下次你换上一条狗鞭,就更厉害了!”
刀疤反唇相讥:“你要不是换了一副下水,大小便都失禁了。”
会长见他俩越说越不像话了,一声顿喝:“都给我住口,在小辈面前,也这么为老不尊的!”
刀疤和笑面虎显然很服会长,立刻老实了。
小明却暗自心惊,三个老家伙,把器官移植说得跟玩似的,简直太不尊重生命了。
“小明,你这一身功夫,是跟谁学的,这么厉害?”会长转向小明,浮现老谋深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审视着他。
小明知道,会长在试探自己的来历,暗叫侥幸,幸亏和乐英商量过了,不至于穿帮:“跟我父亲学的。记得小时候,父母带我来泰国旅游,刚好赶上核灾难爆发,国境封锁,我们一家就回不去了,隐居在乡下的一个地方。我跟着父亲学会了杀核尸,只可惜,在去年的核尸暴乱中,父母都死了,我就一个人到处流浪,遇到了干娘和妹妹,她们收留了我,就在水流庄住下来……”
会长点点头,心有戚戚:“难怪了,去年的核尸暴乱,死了很多人,我的女儿,也死在了唐人街。”
这时,一个人不敲门就闯进来,一眼看到了小明,一惊一乍道:“小子,你好大条,竟敢跟我干爷喝酒。”
此人一身绸缎,梳着油光光的中分头,嘴边一颗黑痣,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不是兰方是谁?
小明一见这个贱男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大咧咧地斜了他一眼:“换了你,就是求我喝酒,我还不喝呢!”
“小子,你说什么?”兰方如同一条在主人面前受了外人欺负的狗,一下子冲到小明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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