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前尘。
慕容靥神色凉了一瞬,旋即无聊一笑,“久空师父真会说笑,一个两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意思?”
“那也要看是谁的孩子。”久空偏了偏身子,进门以来头一次认真的看向她,眉眼迷离,玩味依旧。
慕容靥定定的看着他,微笑如常,镇定自若。
久空喟叹一声,语气中竟平添两分向往,“天策上将军霍清邃,神秘诡谲,惊世无方,尽统天朝精兵神将,却连当朝天子都未曾有幸见其一面。他若要反,恐怕十位浔阳王加起来也抵不上分毫,可公主殿下非但对其无所顾忌,还为其生母不明的独生女儿欢欢喜喜的过生辰,这种种事情搁在一起,若叫天下人知道、若叫逍遥殿下知道,不知有没有意思呢?”
在菩提寺做了十年的双面人,他竟还能知道这些事情,慕容靥忽然觉得,此人若认真起来,自己也未必是对手。
少顷,她蛾眉轻粲,拂了拂袖摆,索性直接帮他挑明了意思,“师父言下之意,可是暗指霍前尘就是本宫与将军的女儿?”
久空只是看着她,淡然不语,目光却已说明了一切。
她扬了扬眉,既无奈又坦然,“将军与本宫之间的交情不同寻常,爱屋及乌,本宫偏爱前尘,更心疼他的女儿身边没有娘亲,这些在我这里也都是理所当然,就此而断便说她是我的女儿,未免有些荒唐。”
任凭她这样说,久空却也不买账,眸眼微眯,淡淡道:“公主殿下十五岁时曾有三个月不在帝都,行迹无人知晓,那时正是四、五、六三个月,而霍将军千金则与逍遥殿下同日生辰,五月十七,到了子时便正是两岁,这样算来,公主还觉得荒唐?”
她施施然拈了一盏茶来,含笑道:“看来久空师父对本宫私事很了解。”
“不敢当。”
她从容若斯,眼里风华绝代,“那师父也应该知道,本宫虽好耍心眼儿,却从不说假话。”
“是,公主素善误导对手,话宁愿不说,却不打诳语。”这些年交道之中,这一点他看的很清楚,也一直很欣赏,只是却并非人人如此,“可惜,该明白的人却不明白。”
他话中另有所指,慕容靥却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师父明白就是了。”
久空接着道:“正因如此,公主说此事荒唐,此事也着实荒唐,只是公主却未曾说过,霍前尘不是您的女儿。”
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霍前尘,不是我的女儿。”茶盏一放,她眸色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就算我想,她也不是。”
久空看着她干净的眉眼,心绪渐渐开始平静。
“看来,公主对霍将军用情着实不浅……”
她笑了笑,眸光微微透利起来,转头看向他,“所以我得问明白,你与将军有何恩怨过往?”
“并无。”他摇头淡语,目光坦然若斯,“贫僧只是好奇。”
别人说这话她或许想都不想就不会相信,但久空之语,历经《天安圣女图》一事后,倒真没什么好怀疑的。她此刻心中也释然,索性天公总是公平的,命盘数术,心性所求,到底还算公平。
她挑了挑唇,深媚道:“好奇不是个好东西,师父还该收敛一二。”
久空淡淡抿了口茶,娓娓道:“多年前曾有位朋友来菩提寺与贫僧谈禅论道,那位朋友曾给贫僧讲过一回塞北大漠发生的烽火旧事,个中涉及人物莫不背景深重,那故事着实精彩极了,可惜朋友当时急着去赴约喝酒,却没见到个结尾,公主知道贫僧好奇心重,何况胃口被吊了这么些年,怎能一时放下?”
慕容靥眉眼一动,原来他知道这些,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她微微一笑,道:“师父若安心守护《天安圣女图》,静心与世无争,答应本宫不准为其他人所用,那本宫也可与师父许诺,来日江山清平,师父想知道的结局,本宫会亲自告知实情。”
她自己都知道这话说的很没有必要,但眼下这种情况之中,不说一遍,却又实在不放心。
久空笑笑,“公主放心,贫僧知道的事情太多,若想对付公主早不用等到今日,昔日不会,来日,亦不会。”
慕容靥微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