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雯婕随丫鬟到了潇湘苑,一进门便见纳兰容若的老娘端坐高堂,已快四十的年纪,却丝毫不见老态。那份做派那份仪态,不愧的正宗的皇亲国戚,还没说话就已经让她感觉怕怕的了。怕虽怕,她还是没忘记把从前世电视里学来的那套所谓礼仪,演示了一番,得到指示后才乖乖的找地方坐下。
见她坐下了,纳兰夫人才开口道:“今天叫你过来,不为别的事,而是宫里传了话,让我这月十五进宫那天把你也带上……虽说,你原本是不够格进宫去伺候的,但是冬郎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你既做了他的夫人,身份自然不同以往。”
说到这里纳兰夫人停顿了下来,看了一眼马雯婕,才又继续道:“我自然知道,你原先在娘家的身份也不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尤其进宫面见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事,半点马虎不得……你毕竟是第一次进宫,不懂规矩是难免的,所以从今儿个起,我会叫福嬷嬷到你身边去伺候,顺带教你规矩,明白了吗?”
“是,媳妇明白了。”马雯婕恭声答着,却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站在纳兰夫人身边的所谓福嬷嬷,一看就是从未嫁过人的老女人,刻板的打扮,一脸的麻木不仁。马雯婕不期然的想到了还珠里面的容嬷嬷,忍不住一阵恶寒。
正当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模一模身上的鸡皮疙瘩时,纳兰夫人的声音又幽幽的想了起来,仿似不经意之间提起,带着点随意的味道:“最近我听到府里有一些很不好的流言,本不想过问,但念你年幼,指不定要教教你。所以,一会回去了让福嬷嬷教你做几样可口的点心,你亲自给冬郎送过去。那孩子正为今年的科考做准备,很是辛苦,你做媳妇的怎么能不去关心!”
说完纳兰夫人抬头向马雯婕看去,虽然眼神淡淡的,但是眼底的凌厉却是显而易见的。马雯婕心想,要是她大声反驳:“你开什么玩笑,你儿子自己不想回房睡觉,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去巴结他啊?”会不会被立即拉出去浸猪笼啊!
所以,为了小命,她只能乖顺的道:“是,媳妇知道了。”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但是额娘,媳妇还有个事……”虽然,作为一个男人,她十分不情愿去巴结,但作为一个偶像,做点吃的,她还是乐意的,所以那事暂时放一边,目前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她呢。
“什么事?说吧!你既进了我纳兰家的门就是我纳兰家的人了,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做婆婆的不会亏待你的。”许是对她刚才的表现比较满意,纳兰夫人这会儿的态度可比刚才好多了,看向马雯婕的眼神也和蔼多了,说话时嘴边甚至还带了淡淡的微笑。
马雯婕看了看纳兰夫人,斟酌了一番,组织好言辞,才开口道:“额娘,媳妇斗胆,能否请额娘给媳妇讲讲现在宫里各位主子的脾性,我初来咋到,实在不懂得把握,怕到时候不小心犯了主子们的忌讳。”
如果可以,她更乐意说成:“叫我进宫干嘛啊!是谁要见我?”但,显然是没那个胆的。
纳兰夫人见她说的颇有诚意,想来是真的担心,虽说已经把福嬷嬷派到她身边,但是毕竟只是一个下人,能教给她的无非就是一些宫中的规矩,以及各宫主子的喜好,要说这脾性,恐怕还的自己来教才行,于是便道:“这样吧!我今天先和你说一说皇后娘娘,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因为今天宫里来人是说皇后娘娘想见见你,我估模着其他人你是见不到的,所以就先不忙。”
纳兰夫人轻飘飘一句,皇后娘娘想见见你,惊得马雯婕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皇后娘娘这个角色从古至今可从来都是反面人物,最擅长的手段便是弄死自己皇帝老公的小老婆,毒害小老婆生的孩子。
她一没见过皇帝,二跟皇帝不认识,皇后娘娘要见她干嘛!而纳兰夫人接下来的话,更是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只听纳兰夫人略带自豪的道:“想来是冬郎在宫中伴驾那么多年,皇后娘娘念着旧时的情分,正逢如今你们大婚,便把你招进宫去见见,说来也是我们纳兰家的福分……说到这皇后娘娘可是个顶好的人,难得的贤惠,又得皇上宠爱,如今这帝后琴瑟和鸣,可真是我大清之福……”
纳兰夫人还在喋喋不休,而马雯婕却早已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一个皇后娘娘就已经惊得她坐立难安了,再加一个旧时情分,更是惊得她魂飞魄散啊!皇后娘娘念着旧时情分,招她这个纳兰府上的新媳进宫见驾,容不得她不多想。
从潇湘苑返回云溪阁,中途要经过纳兰府的后门,途径此处,马雯婕很想一步跨出去,从此逍遥自在。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上分文未带,身后一脸凶神恶煞的福嬷嬷,以及自己从所谓的娘家带来的那个孔武有力的贴身丫鬟,便作罢了。
开玩笑!没进这道门之前,她逃跑了。出面的人只会是那位便宜老爹卢大人,现在跑了,可还有一个尚书府在这里摆着。更何况现在还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在身,逃跑也就等同于犯罪。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的马雯婕在一只脚已经跨进房门时,一个转身,向着书房大步走去,徒留福嬷嬷和丫鬟在身后呼唤。
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看到里面端坐的人,马雯婕劈头便问:“皇后娘娘是不是喜欢你?”
正沉浸在书本中的纳兰容若被这劈头一问,惊得一愣,但也只是瞬间便神魂归位。
他从容的起身,将书房的门关上,才淡然道:“从何说起?”虽说他并无心虚之处,但是这种事还是不便公然讨论。
他这一举动在马雯婕眼中无疑是欲盖弥彰,心虚的表现。心中难免失望,亏她还一直为他感到可惜,心爱之人离他而去,他却能在心中独留一片净土,日夜思念,深情不悔。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侯门公子的滥情花心,世家子弟的贪慕虚荣。
“虚伪,我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