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暑假的时间,方梦过得满肚子意见,因为女儿在,经常会去吴冬的公司看爸爸,送水果,吴冬尽量让方梦少去,避开薇薇,俩人的交往谨慎了不少。
薇薇的假期对于方梦来说,显得漫长而无奈,薇薇总算返校了。
又到了周六,恰逢刘雨霏五岁的生日。吴冬私下了解到雨霏喜欢喜羊羊,上午特意去购物中心,买了最大号的喜羊羊毛绒玩具,打电话约方梦母女晚上出来吃饭给孩子过生日。方梦说,晚上刘磊可能会跟女儿视频,吴冬说那就中午,我把公司的事提前安排一下,你俩在家等我,我十一点去接你们。
午饭定在了安徒生童话酒店,吴冬早看到雨霏已经不止一次缠着方梦,要求妈妈带她去那个酒店吃饭。她幼儿园同班的小朋友王小贝、金婷婷去吃过好几次了,去那儿吃饭酒店会送白雪公主的玩具,金婷婷已经积攒了好几个白雪公主,课间在幼儿园小朋友面前摆弄着自己的玩具,小朋友们围拢来羡慕的看着,金婷婷特别的有面子了。所以她也要妈妈带她去吃,吴冬心里早记下了。只是假期里有薇薇在,不方便。
吴冬把母女俩接到酒店,坐定后,吴冬先让雨霏点餐,雨霏点了一个带玩具的套餐,里面有自己期待已久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玩具,又各点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女乃昔、巧克力冰激凌。方梦见状阻拦道,要那么多凉的东西干嘛?当心吃坏肚子。吴冬替雨霏说情,孩子今天过生日可以例外,平日里的规矩可以变通些。说着把菜单体贴的递给方梦,问她想吃什么,方梦点了汉堡,要了杯饮料。一会儿的功夫,点的餐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雨霏摆弄着套餐里的玩具。心满意足的吃着,
正吃着,吴冬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薇薇,吴冬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跟方梦解释,“薇薇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吴冬选了酒店的一个角落把电话接起来,薇薇觉得电话里面好乱,觉得爸爸好像在幼儿园,她问:“爸,你在哪儿,里面怎么那么吵?里面那么多孩子的声音?”
吴冬看了一下,孩子们正在酒店一角的蹦蹦床上疯狂的玩闹嬉戏,的确够乱的。他拿手罩住手机下方的话筒,想阻挡周围的噪音,打消薇薇的疑惑,“我在超市呢,买了点办公用品,这不刚交完钱要走出去嘛,现在我在的位置是超市的淘气堡附近,今天周末,好多孩子在里面玩,所以特别的闹,喂,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喂,喂?”吴冬听不清薇薇的声音,他一边跟薇薇通话,一边向饭店外面走去。
薇薇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爸,你听得到吗?我想买个电脑笔记本,老师最近开始布置用电脑做的作业,平时查资料也要用,没有电脑不方便。”
月兑离了孩子的吵闹,吴冬终于听明白了薇薇来电话的意图。他问薇薇需要什么样的电脑,薇薇说,同学们很多用戴尔的,还有用苹果的。
“电子产品淘汰的挺快的,你们学生平日里也就做个文档啥的,不用配置太高了,功能够用就行啊,没必要买太贵的,实用就行。”然后吴冬给薇薇推荐了一款联想的。
“那款我同学也有用的,能用住吗?”薇薇担心国产品牌不靠谱。
“没问题的,我公司用的就是这款,性价比挺高的。电脑这种东西就是个工具,没必要用太久,一两年淘汰了我再给你买新的,下午我给你汇钱啊。”吴冬说服了薇薇。
方梦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接电话的吴冬,追随他在酒店里不停走来走去,最后走到了酒店外面,她内心的疑虑也随着吴冬走出去距离的增大而增大。
把薇薇买电脑的事定好以后,挂了电话,吴冬重新走进酒店,坐回到自己座位上。雨霏贪玩,跟母亲喊着吃饱了,戴着她的生日王冠的帽子,拿着白雪公主,跑跑颠颠的去了旁边的梦幻城堡里玩,滑滑梯,玩跳跳床,跟小朋友打打闹闹,开心洋溢在粉嘟嘟的笑脸上面。
方梦的心思全在吴冬的刚才电话上面,她用餐巾纸擦着嘴问:“电话打了那么久?跟谁呀,还得换着地方,躲得远远的?”
吴冬看出了方梦的疑惑,觉得她的潜台词是自己刚才跟文静或者其他女人通电话了。他低头吃着汉堡,也有点不高兴,“刚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跟薇薇,这边太闹了,讲话听不清,她做作业需要个电脑,让我给她汇钱。”方梦半信半疑的没吱声。
俩人都沉默着。吴冬吃完汉堡,待雨霏满头大汗跑过来说玩够了,开车送她母女俩回到了住处的楼下。
车子停稳了,吴冬下来,给方梦母女打开车门,雨霏手里牵着酒店里面赠送的两个大大的维尼熊氢气球,从车子里跳下来。吴冬打开汽车后备箱,双手拿出毛绒的美羊羊玩具,雨霏要去抱,太大抱不过来。这时她发现,幼儿园的同班同学王小贝从隔壁楼道跑了出来,身后跟出了他的女乃女乃,雨霏赶忙去抱她的美羊羊,一边抱,一边炫耀的对着小伙伴大声说,“看,我的生日礼物,我们今天中午去安徒生童话酒店吃的饭。”王小贝走向前,抚模着喜羊羊羡慕地问:“这么大个的喜羊羊,谁送你的?你妈妈给你买的?”
雨霏朝吴冬努努嘴,“喏,我干爹,他是我妈单位的老板,有好多好多的钱。”
方梦嫌女儿多嘴,白她了一眼,搭手接过喜羊羊,不耐烦拉起雨霏的手,“走走走,赶紧回家睡午觉去!几点了,还磨蹭!”
吴冬坐进车里,摇下玻璃窗说,我先回公司了,下午有个客户要过来,开车离开,身后留下王小贝女乃女乃质疑的目光。
晚上的八点的时候,雨霏一个人在茶几上摆弄着她的玩具,在国外的刘磊来信息,要求手机视频,视频前,方梦一眼看到沙发上吴冬送的喜羊羊,赶紧拿起来,放到了不显眼的角落里。
刘磊的视频要求来了,方梦拿起电话走向了餐桌旁,在餐椅上坐下来,夫妻俩打了招呼,镜头里看不到女儿。刘磊迫不及待地问:“咱闺女呢?让我的宝贝闺女快点过来”。
方梦喊了一声,雨霏赶忙放下手里玩具跑过来,从妈妈手里接过手机问:“爸爸,你忙完了?”
刘磊乐呵呵地看着女儿,隔着几千里献给女儿一个吻,“没忙完也得先祝我女儿生日快乐啊,什么事也比得上我宝贝女儿的生日重要啊,我寄的生日礼物收到了吗?”
雨霏歪着头看着爸爸,“早收到两天了。”
刘磊笑嘻嘻的问女儿:“喜欢吗?”
雨霏似是而非地回答,“也喜欢。”
刘磊带着疑问“哦”了一声,对于自己费尽心思、精挑细选的礼物没有像以往一样获得女儿的喜爱,内心难免划过一丝的失落,“什么叫也喜欢?”他问女儿。
雨霏一边跟父亲说着话,一面拿着手机在客厅里四处游走,这么大的孩子无法体察父亲的内心,她依旧随便的说着,“也喜欢就是也喜欢。”雨霏的身子四处扭动着,扭着扭着,摄像头照到了喜羊羊玩具上面,刘磊的手机屏幕被那个大大的喜羊羊沾满了,他问:“那个大大的喜羊羊什么时候买的?是生日礼物吗?谁送给你的。”
“你看到我的大喜羊羊了。”雨霏得意起来,“我干爹送的。”方梦本想阻止雨霏,面对着视频镜头,又不好生硬的阻止,看到爸爸疑惑的目光,雨霏接着又来了一句:“就是我妈公司里面那个吴伯伯,他让我叫他干爹,我妈妈同意的,中午的时候干爹和我、还有妈妈在安徒生童话酒店吃了好多好吃的。”
说完这句话,雨霏说了句,“爸爸、爸爸,不说了,我要拉臭臭去了。”把手机顺手丢给了一旁的妈妈,跑开了。
刘磊知道了自己的礼物不受欢迎的原因,原来是亲爹之外还有个干爹,内心酸溜溜的,他问方梦,“雨霏什么时候拜的干爹,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跟我这个做爸爸的商量,而且也从没听你说起过?”
方梦轻描淡写地掩饰着内心一掠而过的惶恐,“上周雨霏姥姥家里有事情,没人带孩子,正好吴冬公司那边也有事情,我把她带去吴冬公司了,吴冬喜欢雨霏,逗她的时候,顺口说了句给他当干女儿吧,本来是半开玩笑的话,孩子就当真了,或者是觉得好玩,就干爹长,干爹短的叫开了。今天中午雨霏过生日,去酒店吃饭,恰好遇到吴冬和他亲戚的孩子也过生日,他看雨霏过生日,就送了个玩具。”
刘磊早知道吴冬是方梦兼职公司的老板,这个方梦从应聘成功起他就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怎么就那么巧啊。”
两口子正不知说些什么好,雨霏在卫生间喊,“妈妈,快过来,我拉完臭臭了,给我擦屁屁.”
方梦借机赶紧阻止刘磊想刨根问底的欲wang,“雨霏等着我给她擦**,下了啊,改天再聊。”不等刘磊说同意,点了退出,结束了聊天。
周一的时候,幼儿园的课间,雨霏从书包里拿出吴冬送她的智力拼图玩,王小贝凑过来,想跟她一起玩,问她在哪买的,雨霏边玩边说干爹送的。王小贝不经雨霏同意拿了一张,雨霏往回要,王小贝不给,背起手藏到身后,雨霏站起身往回抢,王小贝一边和雨霏争抢一边说:“我女乃女乃说了,你那个干爹是个款爷,你妈趁你爸不在家勾男人,是个骚狐狸,是破鞋!”
雨霏不太理解王小贝说话的意思,但从语气上听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旁边的小朋友围上来看热闹,跟王小贝一起做鬼脸,指着雨霏喊破鞋。雨霏看小朋友们都在帮王小贝指责她,哭了,“你妈才穿破鞋呢,我妈穿的鞋是刚买的新鞋,不信我妈接我的时候你们自己看。”
刘老师见状过来,阻止了孩子们的打闹,让王小贝把拼图还给雨霏,小朋友回归各自的位置坐好。刘老师批评王小贝不该抢小朋友的玩具,还带头骂人,雨霏趴在自己的小桌上抽泣了半天,才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下午放学的时候,方梦看到雨霏的眼睛红红的,她心疼地问,“怎么了,今天在幼儿园里哭过?谁欺负你了?”
雨霏就把王小贝抢她的玩具,还说他女乃女乃说妈妈穿了一双破鞋的事说了一遍,“王小贝抢我的玩具还跟我吵架,刘老师批评他了,再说妈妈的鞋子明明是新的嘛。”雨霏说这话时还特意看了一眼妈妈脚上的鞋子。
方梦听完雨霏的话,不高兴地拉下脸,“今后干爹买的玩具跟谁都不能说他买的,包括你爸爸,别人问起来,都要说是妈妈买的,记住了吗?如果记不住,以后不许再把家里的玩具带到幼儿园玩,听明白了吗?”雨霏歪着头天真的问了好几遍为什么,方梦没有回答。留下雨霏一脸迷茫的表情,百无聊赖的看着生气的妈妈。
经过半年时间的挽救,吴冬的态度变化不大,文静和公婆以及吴夏都觉得身心疲累,去公司的次数少了起来。
吴冬的家人来的少了,方梦觉得时机也成熟了,她以为吴东考虑的角度说:“别老住办公室了,吃不好,睡不好的,租的房子里面我都准备齐了。”
吴冬搬进了出租屋,隔三差五的,方梦会去他那儿住下。每次方梦来住下,他都去超市买些吃的,亲自下厨,然后俩人一起吃饭。对于吴冬每次费尽心机凑出的几道菜,方梦陶醉地吃着,不遗余力的夸奖着。吴冬很享受这种被夸奖,仿佛重新回到了当初跟文静刚刚结婚的日子里,有年轻的方梦崇拜着,他可以暂时忘记自己身体老化带来的不适,忘记自己的眼花,生意上的不顺,活在和方梦一般的年纪里。这时候,似乎一切都好,唯一担心的就是父母和孩子来电话,为了面子,他还是要瞒下去。
可父母、孩子的电话总是不失时机的到来,而且必须要接的,不接父母孩子那边说不过去,方梦也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这不,俩人饭后正看电视呢,薇薇的电话打过来了,因为方梦开着电视,吴冬犹豫着,他想先把可能引起女儿猜测的疑点处理掉。
看吴冬没有立马接电话,方梦起了疑心,“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吴冬这才拿起电话。
“爸,你在哪?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吴冬觉得薇薇问话里面也带着质疑。
在家人面前,吴冬仍然隐瞒,说自己住办公室,吴冬一看还开着电视,再次示意方梦把电视机调静音上。
等方梦阴沉下脸,把电视机调静音上,吴冬才说:“哦,爸爸在外边吃饭呢。”
薇薇刚刚在电话里已经听到了电视的声音,感觉瞬间又安静了下来,不像吃饭的地方,“爸,你是在饭店吃饭吗?刚才好像有电视的声音,你跟谁一起吃饭?在哪个饭店吃饭?”
“哦,吃饭的房间里面有个电视,刚刚我嫌吵,听不清电话,我让他们调静音了,吃饭的有好几个人呢,外地来了客户。”吴冬用嘴料理出一桌正在同客户一起吃的酒席。
薇薇又问吴冬吃什么好吃的,
吴冬想了一下说,吃的全鸡宴。
薇薇羡慕地说:“吃全鸡,你们太幸福了!我的电脑买回来了,还挺好用的,刚才我跟妈妈视频聊天了,感觉画面和声音都挺清晰的,你一会儿吃完饭回办公室咱俩视频?”
眼下吴冬根本不住办公室了,如果视频就全曝光了,吴冬只好跟薇薇打着太极,“今天的事谈完可能就天不早了,然后要开车送客人去酒店住宿。你明天还得上课,不要等我了,改天我联系你,咱俩再视频。”
爷俩又胡吹海侃了几句,吴冬看到一旁坐着的方梦,故意用苍蝇拍敲打着茶几,伴随着一张阴着脸和越来撅得越高的嘴。他担心自己再不快点结束,方梦怕要故意闹出更大的动静来,让自己无法在薇薇面前自圆其说。于是他对薇薇说,我还要陪客人,改天我打给你,跟薇薇道了再见,吴冬放下了电话。
方梦的确不高兴了,吴冬刚放下电话她就发作了:“原先你说跟你老婆谈好了,一个月办完离婚,现在都几个月了?你究竟什么时候离下婚来,上次你父母来,我正好在公司,让你带我跟他们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你不肯,说时机还不到,现在跟孩子通个电话,我也得陪着小心,敢情你的家人都重要,唯独我无所谓是吧?你要把我埋到地下捂到长毛吗?为了你我付出了那么多,你在你的父母、孩子、朋友面前什么时间公开承认过我?什么时间才能公开承认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和自尊心吗?”
每次接完家人的电话方梦就是这一套,吴冬最怕这时候。他离家出走前,在家里接方梦的电话要背着文静,去书房偷偷接,没有重要的事急急忙忙说两句,赶紧哄着方梦说再见,现在又要背着方梦,接家人的电话,自己都觉得自己活成了双面间谍。所不同的是,文静当时并未发现吴冬在外面有这事儿,仅仅是带着不解的目光问他几句,他编个借口就过去了,而方梦每次都以电话做引子,不依不饶的要名分,催离婚进度,没完没了的说半天弄得吴冬下不来台,弄得吴冬在她面前一看到家人来电话,心里就紧张。
吴冬耐心地解释说:“离婚的事不光你急,我也急,这不薇薇放假刚走吗?”
薇薇接着买电脑的新鲜劲儿,天天跟妈妈视频,她也希望跟爸爸视频,交流一些关于电脑使用方面的问题,吴冬编造着各种借口,以自己不在办公室为理由拒绝着,拒绝的次数多了,薇薇也能感觉到爸爸的不正常。有一次,薇薇多了个人心眼,改变了一下问话的方式,她先问爸爸是不是在办公室,吴冬说在,然后薇薇问他忙吗,他说不忙,薇薇要求和他视频。
吴冬依旧说:“我出来了,等我回办公室再说。”
薇薇满月复质疑地问:“刚刚你不是说在办公室的嘛。”
吴冬硬着头皮狡辩:“我刚刚有事才走出来。”无数次要求视频被爸爸以各种理由拒绝后,薇薇给妈妈打电话问:“妈,我爸搞什么鬼名堂呢,不敢跟我视频。”文静找了个模棱两可的理由,替吴冬瞒了。
吴冬心里也经常觉得,这种装来装去的日子好累,他也想尽快把离婚的事办下来。
吴冬闹分居有一段时日了,天气渐渐转凉了,文静看他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家,把他的换季衣物拿了一部分,放到婆婆家里,让公婆转交给吴冬。每次吴冬回青县,父母说天凉了,叫他把衣物带上,他坚持不拿,说花不了几个钱就能买到新的。他担心拿回去,方梦看到了,又会追究他是不是回家了,是不是见文静去了,然后没完没了的唠叨他。
原来以为走出自己原来的家,就能开始一段新生活的吴冬,现在以多面人的方式游走在家人和方梦之间,时而也有身心疲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