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一拍,纳兰鸿高喊:“升堂!”
两旁的捕快用根粗木棍捶着地板,呆板地拉长声音高声喊道:“威——武!”
我扶着虚弱的纳兰夫人坐在一旁,等待审讯的开始。
“带人犯,纳兰清如!”说这话时,纳兰鸿的眸子深沉如水,面色严肃而冷峻。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纳兰清如的父亲,而是秦淮知府。
两个捕快押着纳兰清如上堂,“跪下!”
才短短一晚上没见,纳兰清如这丫头憔悴不少。纳兰夫人一见自家女儿,眼泪就簌簌地流,我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替她拭泪,安慰:“夫人放心,小姐会没事的!”
纳兰夫人抽泣着点点头,眼睛不肯离开女儿一瞬。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子女受苦,父母心里最不好受了。
“纳兰清如,本官问你。昨日挽香楼的绿衣被杀时,你在现场?”
纳兰清如昂起小脸,望向纳兰鸿,轻声回道:“民女在。”
“在做什么?”
“当时我们参加牡丹花会的辩驳赛,绿衣拿我做例,并出言不逊,我一时气不过,就拉她评理!怎料我刚刚碰她,她就倒地死去!”
“你所说的是属实?”
“是,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
纳兰鸿拍了惊堂木,说道:“传证人,婉婉,丽珠,陈柔等人上堂。”
让我有些意外,她们八人竟然全部来了。除了许一诺外,所有人都向纳兰鸿行礼,连李渺渺也不例外。我本以为心高气傲的她会端出相府千金的架子,却没想到她愿意给一个地方官行礼,眼里露出嘉许之色。
“你们几人说说昨日案时的情况?”纳兰鸿询问她们。
“禀大人的话,民女恳请您一定要秉公处理,铁面无私,为我的好妹妹讨回公道啊!”婉婉抢在众人前面答话,今日的她难得穿得素雅,低头垂泪,神色悲伤。
丽珠也是接过她的话,梨花带雨道:“没错,大人,绿衣死得好冤呐!她只不过说了纳兰小姐几句,她二话不说,冲上来就要打绿衣!”
“你胡说八道什么?”陈柔出声斥她,向纳兰鸿点头说道:“纳兰清如她根本就没有打绿衣,我们几人都作证她只是碰了绿衣的手腕,绿衣就倒下去了。她所做的根本不能杀死一个人,除非纳兰清如会武功。”
许一诺和李渺渺同时点头,纳兰鸿看向丽珠问道:“她们所说是实情?”
丽珠面露尴尬,蹙眉点头:“是。”而后又紧跟着说道,“是除了纳兰清如没有人碰过绿衣!”
这时,宁文清面露喜色地从堂前走来,他对纳兰鸿点头,纳兰鸿立即说道:“传仵作!”
不一会儿,一个布衣中年男人上堂了,他向众人禀告:“小人已经查出死者的死因,是被人用绣花针打入头部致死,绣花针已用磁石取出,请大人过目。”
我扫了一眼堂上众人,只有婉婉变了脸色,其余人都好奇地盯着仵作上陈的白布。
纳兰鸿摊开白布,小巧的绣花针上还缠着一段丝线,他小心地举起此物问纳兰清如:“纳兰清如,你识得此物?”
纳兰清如仔细端详摇头道:“不认识。民女自小没有碰过女红,针线一物也从未接触过!”
“仵作,你来告诉本官,要将此物打入死者头部,需要多大的力道?”纳兰鸿再次询问仵作。
“回大人的话,若是凶器是长银针,则一般弱女子都以趁死者昏迷期间打入死者头部,但是那样,会导致死者立即死亡。而本案中凶器是细小的绣花针,使用此物之人定是会武功的人!”
仵作话音刚落,陈柔大声说道,“启禀大人,据民女所知,纳兰清如虽有一身的蛮力,但是若真动起手来,她连我都打不过!”
纳兰清如一怔,她错愕地看着陈柔。陈柔瞧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三年前,纳兰清如曾和宁将军去过浙江,民女有幸结识两人。因为一些原因,我们闹得不愉快,言语间便动手打了起来,她根本连我都打不过,又怎么能有那个本事,用什么绣花针杀人?大人,定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请大人明察!”
许一诺也走上来说道:“既然凶器显示凶手是会武功的人,那么纳兰大人应该当堂释放纳兰小姐!”
“不行!”婉婉高喊一声,慌张地跪在地上,“我是说,我的意思是绿衣无辜惨死,大人一定要找出凶手。”
丽珠拉了她一下,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婉婉的神色才松动下来,说道:“虽然凶手不是纳兰小姐,但是民女恳请大人一定要查出凶手!”
“你们放心,本官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绿衣一个公道!”纳兰鸿拍惊堂木,大喊:“纳兰清如无杀人嫌疑,特当堂释放,此案仍在审理中,择日再判,退堂!”
“威——武!”
纳兰清如如负释重地垂子,李渺渺等人也自行散去。而宁文清,纳兰鸿则是快步走向清如。
“我的宝贝女儿!”纳兰夫人抢先一步扑到纳兰清如身上,搂着她大哭不止。纳兰鸿见状也是偷偷抹眼泪。一时间,大堂里悲喜交加。
我见不惯这样的场面,悄悄从一旁溜走。一来是让他们一家人好好相处,二来婉婉见到绣花针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的脑中跳出一个模糊的猜测,婉婉许是知道这绣花针的来历。又想起答应了绿衣的事,总觉得放心不下,想去找婉婉说个明白。
挽香楼,烟花之地。
白墙红瓦里,一张张粉黛略施的娇颜下,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才以日日醉酒,夜夜笙歌,忘却漂泊孤零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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