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王池就跟着谢安一起进城里衙门告假去了。谢宛和谢刘氏还有如意三人也不闲着。三人一起把要带走的行礼给收拾了,不带走的也都放在柜子里锁着了。只等着今天白天把屋子修葺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进城了。
谢宛这方面很多也不懂,只能去找了王贵帮忙,找工人和材料。
工人都是同村的,虽然现在也在忙着春播,但是能赚点工钱的事情,倒是也愿意接。五个工人跟着王贵一起看了屋子的大小和构造,就拿着银子去附近的村子里买材料了。他们也惯常做些修补房子的工作,倒是知道哪些材料哪里能买到。
去了还没有一个时辰,修房子的材料都买齐全了。谢宛带着如意和谢刘氏直接去了王贵家里找贵嫂子闲聊,顺便把店子开张的事情给说了。
贵嫂倒是对这生意挺看重的,“我和你们贵哥说了,这麻辣烫的生意天气暖和了也不行,所以我们琢磨着也跟着卖点别的东西。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肉夹饼,我觉得倒是挺好的,到时候还是按着麻辣烫的分成给你们,这材料却不能让你们给了。现在我们跟着你们做,日子也好起来了,老是占便宜,咱们花银子都不好下手了。”
“嫂子,我还想着事事都麻烦你和贵哥呢,没想到你还存了这样的想法,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我和你贵哥都是明白人,就看现在这日子过的,我们就都清楚的。你和王池也不容易,这一下子老的小的,何苦再带着我们。要是用得着的,我和你贵哥也能干。”
听贵嫂把这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谢宛也不好再说了,说多了反而矫情了。只得笑着点头,“行,以后就按着嫂子你说的办。”
过了没多久,王池和谢安也回来了,见家里已经动工了,两人一起加入了修房子的队伍里面。
中午的时候,贵嫂和谢宛一起把饭菜做好了,送到了谢宛家的院子里去,让几个工人吃完了好继续干活。
饭菜还挺丰盛的,弄了一大盆五花肉,还蒸了馒头。这在村子里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菜了,几个工人吃的满嘴油,直说吃了这餐,就是没工钱也值得了。
王贵笑道:“我这大兄弟家仁义着呢,万不会少了你们工钱的。”
几个人听着都笑了起来,都纷纷说以后要是这家还有要做事的地方,别瞒着。
下午的时候,王家的房子就被修好了,看着房子里铺着的地板,还有屋顶上的青瓦,整个房子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还有一些多下来的石料,王贵索性带着人一起把院子的墙也给修葺累高了。
看着修好的房子,王池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现在的家业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从当初的孑然一身住茅草屋,到后来买旧房子,开店子,买地。这无一不是宛娘给带来的。他知道现在的宛娘不是原来的宛娘了,但是不管她是谁,她都是自己当之无愧的贤妇。
房子修好了,王池就领着如意和谢宛一起去了老宅子了,他们要将王父的灵位迎回家中,以后就真的和这老宅子再无瓜葛了。
为了以示郑重,王池还让弄了猪首,作为祭品,然后求了村长和家中的几名老者一起去了老宅子。
老宅里早已不如当初王池他们在的时候那么齐整了,家里的猪圈和鸡圈都空了,里面的粪便也没人收拾,出了一阵阵臭味。
院子里的空地上也生了杂草,显得很荒凉。不过屋里还能穿出高氏骂人的声音。
接着王海的媳妇王李氏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了,指着高氏的屋子还在骂着什么。
村长看着这个状况,皱了皱眉。看来把王老弟的牌位给迎到王池的家中去还是件好事,要不然王老弟这在地底下也别想安稳了。
王李氏见几人进了院子,先是一愣,随即又大步的往高氏房里跑去了。
几名老者看着这个状况,都纷纷摇了摇头。也难怪之前闹的那么厉害了,这屋子里看着没一个明白人。
过了一会儿,高氏就跟着王李氏出来了,一看到王池的时候,就骂骂咧咧了,“你这个不孝子还回来干嘛,滚出去!”
“高氏,你先别急,王池这次是来迎他生父的灵位的。”说话的是村子里的一个老者,头也花白了,当初也算是看着王池他爹长大的人了。
高氏对着这些村里的老人还是有几分顾忌的,再加上村长也在,也不敢放肆。只得咬牙道:“我尚在,哪有让人迎走亡夫的规矩?!”她虽对那个死鬼没什么感情,但是也不想让这个不孝的儿子如愿。
看着高氏这样子,村长摇了摇头,“高氏,按着规矩,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王池是王老弟的长子,理该由他来祭祀,你也不能加以阻拦。”
“什么规矩,这是欺负我这寡妇是吧。”高氏也开始耍赖了。
见她这样的态度,村长和几名老者都忍不住了,让后面跟着的壮丁开路。
“哎呀,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样做,我要告衙门去了。”高氏被人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人堂而皇之的进了屋里。
王池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眼里却满是淡漠。
“不孝子啊,畜生!”
如意听到这些骂声,紧紧的抱着谢宛的手臂。她现在心里对这母亲还存在着忌惮和恐惧。
王池看着妹子这般模样,心里更加坚定了。
等大伙到了堂屋里,只看见空空的台子上摆着个满是灰尘的牌位,而这牌位还倒着盖在上面的。
“爹!”王池一声激动的叫声,立马跑过去双手扶起了牌位,还用袖子细细的擦掉了牌位上的灰尘。
如意也跟着在后面抹泪。往日里他们在家的时候,二哥每天都要给他爹爹上香,擦拭牌位。有了好吃的也要给爹爹先吃,没想到离开了一会儿,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几名老者和村长早就气的抖了。明明儿女双全,却偏偏还落得这般下场,他们回头看着刚刚进门的高氏,眼睛里都露出了不满。
村长指着高氏怒声道:“高氏,你今日这做法,不敬亡夫,我都能替王老弟写休书休了你!”
高氏闻言,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待看着王池怀里的牌位时,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不过她也不怕,这理儿都在她这边了。随即脸一扬,指着王池骂道:“他才是亡夫的亲子,他都未曾祭拜过,怎么能怪在我们头上了。”
听到这句话,谢宛终于忍不住冷笑了几声,“你这真是强持夺理。当日我和相公被你赶出这宅子,你未曾说出这番话来。如今受罚的时候,倒是知道相公才是亲子了。那这是不是说,这宅子你也愿意还给相公了?”
谢宛对于祖宅被这帮无耻之徒霸占了,心里还总是有疙瘩,这下子总算是找着机会了,哪里肯放过,又转身对着村长道:“村上,这地方原本就是我公公留下来的,如今连他老人家在这地儿都不能安生了,到底是被外乡人给欺负了。如今还请村长给主持公道,让他老人家在地底下能安心。”
欺负儿子尚能回转,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尊亡人,就是大大的不对了。村长和几个老者都对于这种行为很是气愤。
几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听着大伙议论的内容对自己不利,高氏就想起王池了,“王池啊,我是你亲娘啊,你不认我就算了,这下子还要让我无家归吗,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啊。”
王池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偏过了头,也不说话了。早在看见父亲的牌位被这么对待后,他心里对生母仅存的一点感情就再也不剩了。
见王池都不理她了,高氏心里算是绝望了,只是暗自懊恼之前不该这么不管不顾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抓了正着了。
经过几人的商议,终于决定把地契给拿给王池,以后这宅子就是王池的产业。王海和王翠萍不是王老弟亲子,且未曾尽到做继子女的责任,不能再呆在这屋子里了,高氏以住到寿终正寝。
听了这已决定,高氏又开始大喊大叫了。
王李氏一听要被赶出去,也不干了,拉着高氏再地上打滚。
几人见了纷纷皱眉,嘴里骂道:“真乃泼妇。”
即便高氏几人再闹,也不能乱了立法和规矩。村里的长者和村长都话了,也能闹腾,反正王海的生父王屠户那边也有族人,左右也能回那边去讨生活去。
王池也没有再管那边的事情了,把王父迎回了家中后,就放在了收拾好的正案上。谢宛早就准备好了供奉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的。
看着案上的牌位,想着当初他爹还在的日子,教了他那许多的东西,王池心里一阵酸涩。“爹,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以后儿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您。以后子孙后代都会好好供奉您的。”说完就磕了几个响头。
谢宛和如意也跟着磕了头。
家里有了王父的牌位,谢宛感觉到王池和如意的心境的变化,似乎比以前更平和了,更安定了。
身边有了爹娘,自己才不是无根的浮萍。王父显然是两人精神上的依托了。
晚上的时候,王池高兴的睡不着觉,拉着谢宛一个劲儿的讲着小时候他爹教他的事情,给他讲过的故事。
听着自己公公以前的事情,谢宛再一次感觉自己公公娶了高氏,简直太亏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没娶,王池能不能出来也是一说。这还真是鱼和熊掌不兼得了。
不过,她公公干嘛要娶高氏啊?她看着安安静静的放在案上的灵牌,心道,恐怕只有她公公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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