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赶到的这个人显然跟晏鸿瑞很熟络,并且与此刻的股东大会有着重要的关系才会出现在这里——毛秉华。晏鸿章的御用律师,现在他正与晏鸿瑞握手。
毛秉华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却又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不对劲。
乔菊第一个沉不住气,拍桌子怒吼:“晏鸿瑞你在搞什么鬼!”
乔菊的反应有点怪,除了愤怒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看向晏鸿瑞的表情里愤怒多余震惊……晏鸿瑞在此之前一个字都没透露过说毛秉华要来,为什么?乔菊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晏鸿瑞先是言而无信,答应会支持她,可他在投票时选择了弃权,现在又把毛秉华叫来了,他要干什么?
晏鸿瑞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依然是掩饰不住兴奋,冲着毛秉华微微点头,对方也同样点头示意,然后转身面向着所有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晏季匀倏地横眉:“毛秉华,你这是干什么?”
毛秉华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用公式化的口吻说:“各位,我是来宣布晏鸿章董事长留在我这里的一份文件,也就是他在昏迷当天去我律师楼所立下的。”
“……”
什么?遗嘱?众人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遗嘱二字,但随即又感到惊诧……即是遗嘱,就该在晏鸿章死了之后才宣布,现在人还又没死!
“毛秉华,我爷爷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院了,这份遗嘱至少现在是无效的,只有在我爷爷真正走的那一天开始才会生效,这一点,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专业律师……”
毛秉华不慌不忙,那千年不变的假笑让人有种想抽他的感觉。
“其实当时晏鸿章董事长所立下的并不是遗嘱,而是一份委托文件。只是因为我必须保密,所以不能在今天之前向你们解释,但现在我可以说了,因为这份文件上写得很清楚……晏鸿章董事长的意愿是,假如他死亡或者发生不测,当他不能自主支配他名下炎月集团股份的时候,他所拥有的股份将自动转到他的亲弟弟,晏鸿瑞名下。这份就是原始文件,请大家过目。”毛秉华将文件摊开,放到了晏季匀面前。
这一番话,无疑是丢下一颗重磅炸弹!先前还是二比二的僵局无法打破,现在不只是打破了,简直就是翻云覆雨峰回路转!
黄敬以及另外两个外姓股东都傻眼儿了,感觉这一幕太不真实……如果毛秉华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晏季匀和乔菊都要靠边站,而公司的新任董事长居然会是……晏鸿瑞?!
晏季匀还没动手,乔菊猛地将文件抓过来,气得浑身发抖!特别是当她看见文件上晏鸿章的签名时,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活像是给雷劈中似的……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晏鸿瑞?我不信……我不信!”乔菊此刻仿佛吃了苍蝇一样,死死瞪着手里的文件,情绪万分激动。
现在可好,本是晏季匀和乔菊的斗争,晏鸿瑞半路杀出来唱主角了,并且还有毛秉华在……
毛秉华不动声色地说:“各位,这份文件虽然让大家意外,但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是晏鸿章董事长在出事前亲自立下,有他本人的签名还有私章以及手印。我是晏鸿章董事长的私人律师,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告知大家这个消息。”
这段话志在强调他是晏鸿章的律师,是极富信任度的,但是,真的可信吗?
晏季匀比乔菊稍微冷静那么一点点,其实在晏鸿瑞弃权时,晏季匀已经有点预感不对了,看到毛秉华进来,他的预感又加深几分。
晏季匀锋利的眼神如刀,带着倒刺一般,微微眯起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晏鸿瑞此刻那副胜利者的表情,他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这是晏鸿章本人的意愿,摆明了这是毛秉华和晏鸿瑞串通起来作假,伪造文件!这种事,在豪门中,在一些企业公司里,屡见不鲜了,是巨大的冒险但也是很多人都不惜使用的手段,因为一旦成功,所得到的利益是比风险多出几何的倍数。只是想不到晏鸿瑞藏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用这样最卑鄙最无耻的手段铤而走险,或者说,他的低调,他的与世无争都是伪装的,为了就是等这一天的到来!
签名,私章,手印,全是晏鸿章的没错,但如此铁的证据同时也有最大的漏洞。
签名可以伪造,私章和手印嘛,晏鸿章当时在毛秉华办公室里晕倒,他的私章被毛秉华用来盖一下,再趁他不省人事的时候盖个手印,这都太简单了。
晏季匀脑子里忽地闪过许多画面……他以前有时会去晏鸿瑞那里下棋,每次去几乎都是在书房看到晏鸿瑞在收拾书桌,曾问过晏鸿瑞是不是在练习书法,得到的回答是在练习钢笔字,但晏季匀见过晏鸿瑞自己的钢笔签名,那字体实在是很普通。为什么练那么久都不见进步呢?这不合常理啊。但现在,晏季匀觉得那答案呼之欲出了……晏鸿瑞长期练习钢笔字,恐怕只是专注于练习一个签名——“晏鸿章”这三个字的签名!
“晏鸿瑞……”晏季匀开口,声音阴冷无比,深眸里闪动着幽暗的光芒,犹如黑夜里突然降临的神魔:“真是难为你了,给爷爷下毒,是你做的吧?当时在毛秉华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两个最清楚了,由此可见,爷爷在毛秉华办公室吃的那一杯白开水里,含有诱发他所中慢性毒的药引,只不过,毛秉华因为身份的便利,可以在救护车赶到之前就爷爷喝过的白开水换掉,毁灭一切证据,这样确实是神不知鬼不觉,我也想了很久没能想通之间的关联,现在我看到你们两个狼狈为歼的样子,以前的许多疑点都豁然开朗了。”
听似淡然的语气中含着几分肃杀的味道,晏季匀将这关系到人命的事情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不但没让人轻松,反而是感觉如同心上被重重砸了一锤。晏鸿瑞和毛秉华同时变色,晏季匀太可怕了,从毛秉华和晏鸿章同时出现就能推断出这么多的事情,大致还原了晏鸿章在毛秉华办公室昏倒的场景,爆出毛秉华和晏鸿瑞这两个人才是害晏鸿章的罪魁祸首,这结论太惊悚,但仔细想想又充满了可信的道理。
“晏总,请注意你的言词,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有证据吗?没有的话,我可以保留起诉你诽谤的权力。”毛秉华收起了恶心的公式化笑容,故作镇定地摆出沉稳冷静的姿态,但他却忍不住又推推鼻梁上的镜框,借此动作来掩饰那一丝隐约的慌张。
晏鸿瑞也是一脸怒容地喝斥:“季匀,你怎么可以含血喷人,那是我哥哥,我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毒!”
这话现在听着怎么都很虚伪了,与毛秉华勾结的是他,下毒的嫌疑当然也可以是他。
在座的没一个是傻子,一个比一个精明,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上演的就是一出谋朝篡位的戏码,晏鸿章除非了疯了才会立这样的文件,显然他当时去毛秉华那里所立的文件根本不是这一份。但是,知道归知道,这份文件是毛秉华拿出来的,有晏鸿章的签名,私章,手印,具有法律效力。除非是有人向法院提出上诉,才可能推翻这份文件,可那是之后的事了,至少今天,晏鸿瑞成了主宰。
“呵呵……言词?你跟我说言词?”晏季匀嘴角一抹嗜血的笑,不见他站起来,只是手上一扬,那份文件砸了过去,晏季匀几乎在同一时间挥出了一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文件上,而文件是落在毛秉华脸上的……
“你……你敢打我!”毛秉华气急败坏地捂着脸,只差没跳起来了。他是金牌大律师,向来收人尊敬,何曾像现在这般难堪过,面子上挂不住,眼镜都歪了。
晏季匀耸耸肩,扁扁嘴,冷笑:“你是大律师,我哪敢打你,我只是打这份文件而已,不知道那么巧,你的脸被文件遮住了。”
毛秉华一时语塞,他只是纸老虎,就算是律师,但要想与晏季匀斗,除非是他以后真的不想混了……亏心事做不得,尤其是不能因这件事与晏季匀斗,否则秘密被爆出来,他只有坐牢的份儿。
“季匀,大嫂,晏锥……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这是大哥的意愿,你们就算有疑问,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说话的权力在于我!”晏鸿瑞终于是急不可耐地吼出了这么一句,立刻招致乔菊的怒视。
“我呸!”乔菊气得冲上去揪住了晏鸿瑞的脖子,她怎么都不甘心自己费了这么多心力最后却功亏一篑!她和晏季匀二比二的局面大不了就是共同执掌公司,但现在,晏鸿瑞杀出来,按照这文件,他就是最大股东,将会是董事长,她有种被人从背后放冷枪的感觉,哪里还忍得下去!
会议室里出现了犹如小孩子打闹的场面,晏鸿瑞和乔菊翻脸,揪成一团,两人都是头发泛白的了还在上演一出闹剧。
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这次却是由洪战带着人进来,这家伙脸上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兴奋。如果说先前毛秉华的出现不算太过震撼,那么现在出现的人绝对是能将会议室震个底朝天!
“菡菡?怎么是你?”晏锥只差没当场冲上去了,惊呼之余,他更是将目光转向了晏季匀……
晏季匀比晏锥更惊异,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盯着门口这熟悉的小脸……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说这里最最不该出现的人是谁,就是水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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