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了合作的初步意向之后,江海当天下午,不顾杨教授的挽留,回到了沙阳,他还得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张明远,让张明远快点抽时间到江城工学院去正式洽谈合作条款呢。
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准备开饭了,而县委书记周东平也在江家,当周东平看到江海回了家的时候,他笑着对江海道:“小海啊,你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你妈妈的菜都已经炒好了,正准备开饭呢,快点来吃饭。”
江海叫了一声:“周伯伯好!”便进卫生间洗手,准备吃饭了。对于周东平来家吃饭,他并不感到奇怪,现在周东平跟江一帆的关系迅速升温,而周东平的家还在都安市,只有他一个人在沙阳县,他住的房子就在江家楼下,由于不会做饭,他天天吃食堂,有时候江一帆就会叫他到家里来改善一下伙食。
江一帆给自己和周东平一人倒了一杯酒,他倒不怎么喜欢喝那些名酒,唯独对沙阳酒厂的沙阳大曲情有独钟,这沙阳大曲也确实不错,是正宗的粮食酒,味道醇厚,回味绵长,而且不上头,喝完之后人也舒服。
喝了几杯酒之后,周东平对江一帆道:“今年全县的农村工作开展得很不错啊,让你当这个分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确实是用对了人。”
江一帆摆手道:“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你的支持,没有下面同志的努力,是不会有现在的局面的。”江一帆的话也不完全是自谦,周东平对他的支持力度确实很大,修路的事情如果不是周东平去地区跑资金的话,就不可能这么早开工,而在今年,下面的公社经过人员调整和整风之后,工作态度和作风也有了的转变,正是他们的努力工作,才有了现在的一些成绩。
周东平道:“主要功劳还是你的啊,今年沙阳县的农村工作在全地区应该可以名列前茅了。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干了一杯之后,周东平皱起了眉头:“农村工作是起来了,可是县里的财政还是没有多大起色啊。”一个县里并不是只有农村工作,沙阳县虽然是一个农业大县,可是农业能够贡献的利税毕竟有限,所以农村工作有了起色,并不能马上让沙阳县的财政有很大改观。
江海插嘴道:“还是要把工商业搞上去啊,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嘛。”
江一帆轻声呵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他口里虽然在呵斥,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得意的,因为江海的话说在了点子上。
江海向父亲吐了吐舌头,然后低下了头吃饭。
周东平跟江海打的交道并不多,所以并不知道他的事迹,这个时候听到江海的话,不禁啧啧称奇:“小海还懂这些啊?谁教你的?真聪明!”
江海抬头道:“没人教我,自己的。”
周东平不禁来了兴趣,他停下了筷子道:“是真的吗?那你给我好好说说看,这工商业怎么搞法?”
周东平并没有指望江海能够说出什么道道来,可是他没想到,江海竟然毫不怯场,放下了筷子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沙阳县的工业并不算发达,工厂是有几个,不过规模都不算大,而且制度僵化,管理混乱,吃大锅饭,人浮于事,生产工艺落后,已经无法适应现在的市场经济了,所以现在沙阳县的几个工厂都是每况愈下,亏损越来越严重,像这样下去,迟早这几个工厂都会倒闭。”
周东平眼中充满了震惊,这是个九岁孩子说的话吗?随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江海说话还真不客气啊,把沙阳县的工业说得一无是处,可是周东平还不得不承认,江海的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江一帆对儿子的表现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惊异,不过他也同样放下了筷子,聚精会神谍着儿子的话,儿子的有些话有时候连他都能感到耳目一新。
江海继续说道:“至于沙阳县的商业,那就更差了,沙阳县只有有限的几家商业企业,可是这几家商业企业的毛病一点都不比那些工厂少,甚至尤有过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倒闭也是它们唯一的出路了。”
周东平跟江一帆面面相觑,江海的话也太不客气了吧?沙阳县的工商业企业真的有这么惨吗?可是他们细细想来,似乎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沙阳县的工厂倒有个一二十家,要么是国营企业,要么是集体企业,他们确实存在着江海所说的那些问题,在以前计划经济时代,倒还是能够生存下去,可是随着中国实行改革开放以来,虽然中央还没有明确推行市场经济,但沿海地区已经实际上实行了市场经济,许多小作坊式的家庭工厂和私营企业正在蓬勃发展,在中央放开了雇工人数限制之后,可以预见的是,这些私营企业的发展速度一定会越来越快,沙阳县的这些国营和集体企业将会越来越没有竞争力。
沙阳县的几家国营和集体的商业企业也是同样的问题,甚至更严重,像商店进的货品种少,款式旧,价格死板,营业员服务态度差,而饭店的饭菜花色少,服务员同样态度很差。以前顾客没有什么其它的选择,不能不在这些商店和饭店里面消费,可是现在沙阳县出现了一批以百川商店为代表的私营商店,他们的服务态度好,货物品种、花色齐全、款式新颖、价格也灵活,所以现在国营和集体的商业企业已经明显竞争不过私营商店了。
前几年还好,1981年以来,沙阳县的工商业企业基本上家家都在亏损,由于产销量大幅度下滑,所以上交国家的利税数额也在大幅度下滑,这让沙阳县总的财政收入也没有什么起色,这让周东平这个县委书记怎么能不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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