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课外教学体验,日常成绩就可以直接及格。
这对于那些逃课惯犯来说显然是个福音,全班十八人难得竟然齐齐的全报了名,最后为了公平起见只能抽签决定。
华玉盏当天给这十人每人发了一本《中国民间百鬼录》,然后为了协调课程把自己上课的时间都让给其他老师,自己潇洒走人——于是再见面时已经是一周以后。
这个早晨十名学生带着自己的旅行包在教室集合,不管他们的目的是因为好奇还是单纯混学分,毕竟是一群年轻人离开学校“游山玩水”,兴奋的心情还是显而易见的。
华玉盏让他们在座位上坐好,他一身干练的出行装站在讲台上对着所有人做出发前的最后一次声明——
“——你们都是学民俗的学生,虽然这是第一次进行课外民俗体验,但一些基本的东西你们应该都了解——我们这堂课外体验去的都是一些风俗比较守旧的地方,所处环境也就很可能会比较敏感。
你们以学生旅行路过暂住的身份停留,不需要你们搞深入采访研究只需要观察。多听多看注意不要触及敏感话题。
必须记住要听从指示,让你们做什么就做,只要老实遵守我就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但是任何多余的事都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不听从指示私自行动遇到危险,不要指望我会帮你们擦**。”
这一番话本应该是完全不符合学生们的认知的——身为带队老师无论任何情况之下他怎么可能不管学生的安全。
可是这番话从今天的华老师嘴里说出来却莫名的有种压迫感。
华玉盏站在讲台上,全然不见平日里那种天生魅骨的风情,而是一身黑t恤迷彩裤,宽皮带高底靴——这一身似乎是他参加考古时的惯常打扮,不过他们这些非考古专业的学生可没什么机会见到。
此时看着一身硬气打扮几乎完全颠覆了形象的他,这里的学生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连埋葬死人的墓穴那种地方都习惯出入的“华助教”。
而且听说在他还辅助当时考古界闻名的卢教授时,每一次发掘都是他带队下墓穴探查的。
这种事以前都只是听说,跟华玉盏平时的形象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跟平时截然不同的他,那些传言就都在脑子里冒了出来,一一对应像是在华玉盏身上打了标签似的,他这个人在在场学生眼里顿时就高大起来,连一向不屑他这个“小白脸”的男生看他的眼神也不禁正了正。
他就像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老鹰,而他们则都是些养在鸽子房里的小白鸽,气场上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一时之间大家倒也挺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只不过在出发的兴奋之下,这种感觉实在难以持久。尤其当他们坐上了华玉盏跟学校借来的小型长途车,兴奋的心情只能变成充斥着车内的叽叽喳喳聊天讨论。
——三个女人等于一群鸭子,华玉盏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顾自气定神闲的坐在最前排看都不回头看一眼。男生则是一面嫌女生吵一面比她们更吵,只有桑宁闷闷的坐着一语不发。
“哎桑宁你自己坐那边干嘛呢,过来说话啊!”
十个学生坐一辆小型长途车还是很宽敞的,孟思敏对独自坐在后排窗边吹风的桑宁招招手,桑宁继续忧伤地趴在车窗上——“别理我,我忧伤……”
“艾玛犯什么病呢,别忧伤了,我带了零食,吃上就好,来来——”
孟思敏是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姑娘,身上穿着女生们出发前一起去买的运动衫——五个人特地为这次出行选了相似的款式不一样的颜色,她一身翠绿活力十足,一甩马尾辫大方地掏出自己的薯片。
可是她这么一说桑宁更忧伤了——就算她是个吃货也不能这样啊,还给不给留点面子了。
穿着鹅黄色运动衫性格稳重也比较体谅人的班长白乐枝拉了孟思敏一下,“别理她,一准儿今天早晨又跟她弟弟吵架呢。”
坐在前面的蔡媛美也转过来,一行女生里她是最爱美的,只有她烫了蓬蓬卷发戴了美瞳,糖果色的唇彩显得嘴嘟嘟的,配上一身洋红像个大洋女圭女圭,趴在椅座上问桑宁:“桑宁你还有弟弟呢?多大啊,帅不帅啊?”
蔡媛美旁边穿粉色运动衫的倪倩倒是鄙视起来,“桑宁你多大啊,还跟弟弟吵架!”
嗷嗷~~桑宁纠结——“那不是吵架!明明就是我单方面被讨厌了!”
“诶~~?你弟弟为什么讨厌你啊?你性格那么软从来不跟人起冲突,再怎么样也谈不上讨厌啊——”
“还用问吗,一定是因为她笨!”
“不对,是因为她二!”
“而且还是个吃货!”
“是没用的吃货!”
男生们都不知不觉停下了自己的讨论看着她们,听得只能撇嘴——“你们女生的嘴巴还真损……”
可怜的桑宁同学啊~~
最前排看似气定神闲闭目养神的华玉盏听着他们聊天微微勾起嘴角,被大家埋汰的对象桑宁可就笑不出来了。
——每个周末回家都是一次冲突,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以后周末还是不要回家好了。
小豪为什么对她就像对敌人似的呢?
尤其今天早晨,母亲嘱咐她出门在外要小心,跟紧带队老师别乱跑,小豪说了一句“干脆别回来就好了”——这句话终于触及了母亲的底线,狠狠教训了他几句,结果小豪也终于爆发了——
是的是爆发,像是忍了很久,终于不能再多忍一刻——
“你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物根本就不是我姐姐!滚出我家别再出现!!”
那一瞬间,与其说是愤怒是厌恶,倒不如说是一种再也无法继续忍耐和隐藏的恐惧。
——被自己的弟弟那样看着,桑宁真的很郁闷。
小豪他到底怎么了?
明明母亲也说过,小豪虽然是被娇惯了点,但以前一直都是个挺懂事的好孩子。
难道高中学习压力太大,他脑子里开始出现幻觉了?是不是应该带他看看心理医生什么的?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车上的同学已经放弃继续埋汰桑宁开始了新的话题。她趴在敞开的车窗上晃晃悠悠的吹着风,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开阔,风里却开始有一种滋滋啦啦的信号声隐约夹杂在其中。
桑宁心里一跳,瞪大了眼睛确认车窗外的确除了山野什么也没有,而且这一次她没有睡着,她是瞪大了眼睛坐在这里的。
桑宁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莫名想起那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这一次那个声音还会出现吗?那像是生锈的金属直接穿过耳膜在心脏上摩擦似的声音——
……桑……宁……
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坐在前排闭目养神的华玉盏突然睁开眼睛。
他蓦地站起身向后排走去,车里的学生都安静下来愕然不解地看着他大步走向坐在最后的桑宁,在她面前站定喊了一声:“桑宁。”
大家都看到桑宁睁着眼睛,可是却只是瞪大了眼一动不动,简直就像个雕像。
华玉盏二话不说伸手就往她脸上拍过去,看起来他应该没太下重手,可是却也拍得啪啪响。
这样桑宁都没有反应,车上的同学突然就觉得有点瘆得慌。
蔡媛美忍不住小声问:“桑宁她……怎么了?”
白乐枝虽然也觉得有点瘆,但还是宽慰地说:“只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吧……”
——睡着了会这么打都不醒的?
大家怀疑的目光显而易见,但谁都没有拆穿她……因为让人觉得诡异的不止桑宁一个啊,还有华老师明明是坐在最前面的,怎么会知道最后排的桑宁有状况?
下一刻打断他们思维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大家都忍不住在心里“卧槽”了一句——尼玛这是下重手了啊!你一个老师对学生下手这么狠真的好吗??
但是这一下倒真让桑宁回过神来了,她捂着脸整个人都干脆被打懵了,茫然的问:“怎,怎么了?”
一车同学都默然了,这要怎么说?貌似有点尴尬了啊,华老师要怎么说明自己无缘无故甩了人家一巴掌?
结果他们根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打人的华玉盏却一脸坦然大言不惭——“你魔怔了。跑长途的时候不要总盯着车窗外面,多跟同学说说话。”
“诶?哦……”
桑宁虽然依然?*??还?故怯α耍?嘧抛约旱牧臣罩痪醯没鹄崩钡女乃邸Ⅻbr />
同学们更默然了,真不愧是桑宁啊,这种解释都可以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华老师连桑宁魔怔了都知道啊?啊??
真是细思恐极!
华玉盏这回也没有再回前面去,干脆直接在桑宁旁边坐下,若无其事的跟其他同学搭话:“发你们的书都看了吗?”
“诶?”默默相觑ing~~
——发书的时候他也没要求什么时候看,所以有兴趣的也就先瞅那么一两眼,大多数人根本还没有看。
结果倒是高学夫认认真真的抬头回答:“看了。”
——谁都知道你看了!现在书都还在你手上捧着呢!
华玉盏也没端老师的架子,似乎只是随口聊聊,“什么感想?”
高学夫沉默片刻,“都是杜撰的,需要有什么感想?”
——老师发了书他就认认真真读完,既然跟这次课外教学有关他就随身携带,就只是这样而已。
怕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号称班上最可爱的男生的柯正亮赶忙把话题扯开——“我们现在出门在外又不是在学校里,喊华老师好像太一本正经了,要不要给华老师想个别的称呼啊?”
其他人也配合着一起用力歪楼,“对啊对啊,喊华老师怪拘束的!喊华教授就更别扭了,好像把华老师都叫老了……”
“其实我觉得华助教这个称呼好亲切哦~~”
“你傻啊?管个教授叫助教,那才是埋汰人呢!”
“就随口说说嘛,又不是真要喊……”
“——叫华总!”“华导!”“华哥!”“华兄!”“我还华仔咧!”
歪着歪着学生们跟华玉盏倒也相谈甚欢,渐渐就无视了刚才那个让人不解的小插曲。
桑宁也被孟思敏塞了一包薯片,吃得咔滋咔滋的,早就忘记了脸上的火辣。
满车和谐里,没有人注意到车窗外的风景在飞快的向后流动中渐渐连成了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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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戴着鸭舌帽看不到脸的司机用那平板的没有语调的声音说着,车上的学生都是一愣——“诶?这么快??”
“我们不是要去很偏僻的地方吗?”
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长途跋涉坐上一整天车的说——
华玉盏已经起身往车门走去下车,应着:“偏僻不一定就遥远,只要是封闭的地方就容易守旧。下车吧,那里可没有公路,我们接下来要徒步进村。”
学生们心里隐隐都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要去什么很远很神秘的地方,结果开车离开市区貌似两个小时都不到,感觉上根本就还在家门口嘛。
——就好像一场旅行变成了远足踏青,新奇的感觉顿时已经消去大半。
学生们陆续拎上旅行包下车,站在公路旁略显荒凉的田野边。
男生们都是运动衫或者运动夹克打扮,背着双肩背的旅行包。虽然高学夫的那一身总让人疑心他是不是把初中的旧运动服穿出来了。
而女生们却是发挥女生特色,出发前特地结伴一起去买了同款异色的运动套衫——白乐枝鹅黄,孟思敏翠绿,蔡媛美洋红,倪倩粉红,桑宁则是天蓝——明亮的各色糖果色衬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看得男生愣是没好意思说她们让人联想到葫芦娃。
班里一向活跃打扮也最“新潮帅气”的徐舰问:“哎华老师这是哪儿啊?没听说附近有什么有名的风俗村子啊,你不是逗我们玩吧?”
他们自认也都是民俗专业的学生,如果附近有这样的村子学校肯定会知道,那就算他们没来过,学校也肯定早就安排大二大三的学长们来体验过的。
其他的人虽然没有明说,心里其实多少也都是这个想法。对这个距离市区不到两小时车程的村子,实在抱不上什么期待……
华玉盏也不多说什么,背上自己的背包戴上墨镜微微一挑眉梢,“——跟着来就是了。”
——来都来了,不跟着还能怎么样呢?
同学们面面相觑一眼也只能陆续跟上,连高学夫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闷头赶路。只有徐舰因为自己刚刚的话没有受到重视而不爽地嘁了一声。
从下了车原本晴朗的天气就有些想要变天的倾向,阴云挡住了阳光,天空一片灰扑扑的,像是起了浓浓的雾霾浮在上空。
他们走在一条连板儿车也跑不开的羊肠小道上,两边荒凉的田野渐渐变成了农田,只是庄稼都长得一副烂蔫蔫营养不良的样子,微微枯黄着在阴云下蔫头耷脑,竟然给人一种一片尸体竖在那里的感觉,实在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华老师,还要走多久啊?好累啊~~”
倪倩一向是女生里最娇气的,走了这半天雪白的运动鞋上一层浮灰让她各种不满,也不知到底是真累还是讨厌这里的环境,第一个忍不住喊了起来。
其他人虽然还没说话,可是这么连续不停的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走到什么时候,自然也都有些没精打采动力不足。
白乐枝快走几步赶上华玉盏,试着跟他商量:“老师,大家都累了,能不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
看看时间也快中午了,下车之后连续走了一个多小时,体能的消耗让他们早早就感觉到了饥饿。
华玉盏脚下却没有停,只是从墨镜一侧侧目一眼说:“这里不能停,走过这条路就到村口了。”
提议被老师拒绝了,身为班长的白乐枝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倪倩嘟囔了一句:“啊~~不能停?为什么啊~~?这还有多远才能到村口啊?”
她顺便还向前张望了一下,依稀倒是好像能够看到地头,可是好远的样子。
女生倒还好了,虽然嘟囔几句好歹也是不会正面反抗男神的,男生里可就不是人人都这么忍气吞声。
尤其徐舰一直自诩本专业人气最高的帅哥,对于这个突然从考古专业蹦到民俗专业来的男神本来就很不爽了——当然其实班里的女生们都没忍心告诉他,他虽然长相在班里算不错的,但人气就真不怎么高。
他当即把身上的背包卸下来往田埂上一放——“我还就不走了,累了不让歇饿了不让吃,有这样的老师吗?这算体罚还是虐待啊?”
华玉盏终于停下脚步,目光从细长的眼角扫过来,眉梢微微一挑却只是轻巧的说:“好啊,这里反正就这一条路,你这么大个人也不会迷路。歇够了自己回车上去,其他人继续走。”说完他已经继续迈步走人了。
其他人在心里默默“卧槽”一声,居然真的这么说一不二……
对华玉盏雷厉作风有了初步认知的同时,他们心里的不满就只能压下去。顺便默默给徐舰点个蜡,这次他的成绩肯定是没有了……
为了不步上徐舰的后尘,其他人赶忙跟上,连女生都不敢再喊累了。
对于桑宁来说累一点是没什么关系,她偶尔还是可以吃苦耐劳一下的,只是饥饿的感觉就真的太难受了。
而且说来也怪,明明就吃过了早饭,在车上也吃了零食,可是这么快就饿得心肝儿肺都跟着难受。看看别人似乎也都模着胃部似乎想要缓解饥饿带来的不适,一队人弯着腰低着头走路的模样,竟然像极了两边田地里蔫头耷脑的庄稼。
桑宁因为走得慢,基本是走在队伍最后的,抬头看着这阴云之下两边青黄农田蔫头耷脑,中间一行行人弯腰低头的诡异画面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落下的徐舰。
徐舰身上穿着宝蓝色和荧光黄相间的运动夹克倒是显眼,显然是跟华玉盏杠上了,就赌气坐在田边。他身后是一片玉米地,徒长了一人多高的玉米根本没有结穗叶子就已经发黄,细干干的秆子有点东倒西歪,被风一吹就都向徐舰一侧倒来,看起来竟然像是要扑过去把他吞掉似的。
这一瞬间的错觉让桑宁打了个哆嗦,可是错觉当然就只是错觉,徐舰还是好好的坐在那里,只是被干黄的玉米叶子撩得脖子发痒用力搓了搓脖子,开始从包里找东西吃。
“桑宁。”
华玉盏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前面传来,似乎是察觉到她没有跟上似的,提醒了一声。
桑宁于是在大家一起回头的注视里赶忙跟上,队伍这才继续前行。
其实从进入田地之后这条小路已经没有那么狭窄了,并排走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倪倩干脆走到桑宁旁边,说着:“哎桑宁,我发现华老师对你特别在意哎!”
孟思敏也低声附和,“对啊,还特地要求你每次体验都必须参加呢……”
洋女圭女圭蔡媛美却根本已经无心关心这个问题,有气无力的说:“我说我们先别谈这个了吧,实在是好饿,既然不让休息我们就随便找点什么边走边吃吧……”
她们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正纷纷解下包拿出面包和饼干,华玉盏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不要在这里吃东西。”
“啊~~?为什么啊~~?”
女生们一片哀嚎,倪倩依依不舍就是不想把面包放回去,反正她们走在最后,还想干脆趁着华玉盏不注意的时候塞两口。
然而这时突然一阵风声大作,桑宁突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视线,灼灼得让人胳膊上竖起一片寒毛——她蓦地转头看向一边的麦地,麦子不像玉米那么高,却也是一片疯长。高高的麦秆没有结穗就开始发黄,依稀有一些黑影正两眼发亮地从稀疏摇动的麦秆间盯着她们——
——她们。
不对,是她们手上的食物!
桑宁一瞬间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抓着身边倪倩拿面包的手塞回她包里去。等一转眼再去看,风声乍停地里根本什么也没有,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桑宁干嘛呀,你也不用这么听话吧……”倪倩把桑宁的行为理解为对华老师命令的绝对执行,但她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万一被发现了自己也被零分遣回怎么办?于是也就乖乖松手,把面包放回包里拉好拉链重新背上背包。
桑宁根本没有心思回她的话,只是边走边盯着两边的田地——阴沉沉的天空下枯黄麦田不时被风吹动,看起来影影绰绰,似乎的确很容易看错。
可是桑宁却清晰的记得那一瞬间被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到现在身上都还有点寒毛直竖。
她的视线开始往走在最前面的华玉盏高挑的背影上瞄——他不让他们在这里停留,不让他们在这里吃东西,是不是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体验民间鬼怪文化?
嗷嗷嗷桑宁顿时心里更毛了,该不会这地方真的有鬼??
她不是无神论者也算不上有神论者,就只是不怎么去考虑这个问题而已。但是习惯了这个物质世界安稳的生活的人,突然意识到这里可能有鬼怎么可能不心慌啊!
然而这里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发现到了情况的不妙,其他同学都还一无所觉的在赶路。
桑宁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却没有看到徐舰的身影。
这里就这么一条路,他那么一身显眼的宝蓝+荧光的对比色,就算没有留在原地开始往回走也该能看见背影啊,总不会钻玉米地里去解决问题了吧??
桑宁越想越心惊肉跳,可是又担心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吓自己。
她只能悄悄往班长白乐枝身边凑过去,提醒说:“班长……我们就这么把徐舰丢下不好吧?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出什么意外?”白乐枝转头看着她反问,“他这么大人了,就这么一条路,要么往回走返回车上,要么就跟上来进村找我们,又不是荒山野岭里,能有什么意外?”
——出生在新社会成长在治安良好的城市里的这些学生们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危机意识的。
桑宁纠结了一下就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反正她既没胆回去看徐舰的情况,也不能没头没脑的跟同学说她觉得这里可能有鬼。估计非但不会有人信她,反而又要被嘲笑一顿。
——想到华老师说过只要坚决听从他的指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私自行动就会保证他们的安全,桑宁立刻紧跟队伍。
——十个学生,现在“遣返”一人。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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