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要赶她走?
在她呆滞的同时,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段时间,打扰你了,伊娃小姐。”话语好陌生,好残忍,也好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他没有转身,或许是不愿再看到她,又或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就径自走到了房间口。
“砰"”然一声,房门关上了。他关得那么用力,以至于整个房间都震动了。她在震动中头晕目眩,感觉整个人都像个青花瓷瓶般被震碎了,碎成凌乱的一片一片,再也拼不拢了。
腿一软,她就瘫倒在地毯上,脑袋嗡嗡作响,胸口阵阵发痛,无力去移动,也无力去思想。他竟然就这样放她走了?不,不是放,是撵,像对待弃物一样的撵出去。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有火山一样的热情,也会有冰山一样的无情,阴晴的落差就像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在他身边时刻都让人提心吊胆。
失神的坐了很久很久,她倔强的咬了咬唇,站了起来,迅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打开房门一直往前走,走下楼梯,走出大厅,走出了这栋别墅,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回头,步子越迈越快,不知道莫承熙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她慢慢的消失在了远方。他是多么的盼望她能回头,哪怕只是一眼,于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安慰,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有一份眷恋。可是他没有如愿,她似乎走得好干脆、好坚定,就像一只逃离牢笼的鸟儿,只想快快的远离。
好,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他成全!
伊娃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一直向前走着,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她一直忍着回头的**,忍得要辛苦,把嘴唇都咬破了,鲜血流淌下来,划过下颌,滴落在衣襟,像朵绽放的血色玫瑰洇了开来。她似乎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痛了,因为强烈的心痛席卷着她,把其他的疼痛都掩盖了。可是她却不知道痛从何来,为何要痛?
本想回安全局为她配备的公寓,没想到那里已经被记者和愤怒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女王没有公开宣布黛茜公主和爱德华亲王的婚事,但两国联姻在国民中已经不是秘密。勾引未来国王,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一夜之间,她就成为了全民讨伐的对象。他们在网上对她进行人肉搜索,骂她是h国第一dang妇,还疯狂的朝她的公寓砸石头和臭鸡蛋。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想要悄悄的逃走,没想到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她。
“那个不要脸的dang妇,她在那里!”一声怒吼之后,所有的人像公牛看到红毯,疯狂的朝她冲来,她只有扔下笨重的行李箱逃跑。
几个臭鸡蛋从人群中飞来,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身上,臭烘烘的气味令她作呕,但她根本顾不上处理那些秽物。追赶的人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堵截,像在追捕逃犯一样,她感觉自己像只困兽,无路可逃了。
正在这时,一辆重型防弹越野车从街头飞驰而来,“嘎吱”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停在了她面前。
“上车。”里面的人推开车门挥了挥手,她迅速的跳了进去。
“罗兰!”她看着驾驶座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有种想哭的冲动。罗兰是她的上司,也是尼尔的朋友,肯定是尼尔得知了消息,请他来救她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尼尔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其实在她跳上越野车的同时,另一个人也驾车飞快的赶到了这里,看到她安全的离开便暗自吁了口气,回去复命。
“带走她的是什么人?”莫承熙浓眉紧锁。
“安全局的。”杰瑞回道,“外面失控了,很危险,不排除有人在故意煽动民众的情绪。”
“该死!”莫承熙在喉咙里咒骂了声,强烈的懊悔如世界末日的海啸,在他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他也失控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她出去,根本就等同于将她推进了枪林弹雨里。
“我要立刻进宫见女王。”他像飓风般的席卷了出去,一分钟都不能多耽搁了,必须马上替她把事情扛下来。
市郊偏僻的别墅里。
罗兰把伊娃带了进去,看到大厅里的尼尔,伊娃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在这个地球上,她是那么的孤独,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尼尔,他是唯一可以令她信赖和依靠的人。
“没事了,有我在,不要害怕。”尼尔抚摩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她沮丧不已。
“这不是你的错。”尼尔的语气很轻柔,没有责备之意,不过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以后你做事要更加当心,不要被人抓住把柄,更不要轻易去相信别人,特别是莫承熙。”
莫承熙!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难受,她再也不要听到这三个字,更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我已经从他那里出来了,不会再回去了。”她的眼里充满了决然之色。
“因为和爱德华亲王的绯闻?”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惊讶的意味,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想来也是,如果不是离开了别墅,她又怎么可能会独自回公寓去呢?
“不全是,我讨厌他,他是我们的敌人,我早就想摆月兑他了。”有种莫名的恨意在她心头升腾,她寻不着源头,只依稀明白并不单纯的因为他是尼尔的敌人。
“讨厌归讨厌,你要切忌,不能跟他硬碰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尼尔抚模着她的面庞,除了他,没有人看过她的真面目,包括罗兰。她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像这样糟糕的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她郑重的保证,不想让他失望。
尼尔只待了一会就离开了,毕竟她现在是媒体和民众关注的首要对象,而且莫承熙和他的人也到了这里,他必须更加谨慎小心才行。
这栋别墅就是伊娃的临时藏身之处了,里面食物和必需品都很充足,她暂时不需要出门,等事情平息了才适合再露面。
莫承熙进王宫时,恰好遇上了爱德华亲王,看来两人都是为同一件事觐见女王。黛茜正好在女王身边,听完爱德华亲王的解释后,她淡淡一笑,“伊娃的职责不是保护莫先生吗,怎么见到亲王之后,连自己的职责都不顾,全身心的来保护起亲王了?”语气充满了质疑,看来她完全不相信爱德华的解释。
莫承熙顺势接过了她的话,“公主殿下,让伊娃去保护爱德华殿下是我的意思,她只是遵照我的指示而已,万万没想到会被居心叵测之人伺机利用。伊娃在我身边一直尽心尽职,让我很感念贵国皇家保镖的出色,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工作,继续在我身边履行职责。”作为无关之人,他的说辞比作为当事人的爱德华亲王更有信服力。
女王沉默片许,望着爱德华亲王道:“此事令亲王受惊了,我会责令下去严惩煽动是非之人,还亲王一个公道。”目光转向莫承熙,“至于伊娃,安全局会尽快恢复她的工作,也请莫先生放心。”
女王英明的旨意似乎令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议会厅里唯一不悦的人恐怕只有黛茜公主了。
在莫承熙和爱德华离开后,女王把头转向了黛茜,“我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
“母亲!”黛茜微微一震,然后心虚的垂下了头。知女莫若母,她的小伎俩又如何瞒得过女王睿智的双眼。
“联姻之事不可能改变,你必须以大局为重。”女王的语气极为坚决,黛茜狠狠的咬住下唇,赌气似地起身跑出了议会大厅。
她像一只受伤的驯鹿不停迎着风,踏着残红,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奔,直到望见了前方莫承熙高大的身影。
“莫先生。”她气喘吁吁的低唤一声。
莫承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见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微微一惊,“公主还有事吗?”
“我能问莫先生一件事吗?”黛茜扬起头望着他。
“公主请说。”
“莫先生这样的袒护伊娃,是不是对伊娃有好感?”她的语气酸溜溜的,像是刚喝过一杯柠檬茶。这件事在她心里已经沉积了好久,在普罗旺斯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伊娃和他之间不太对劲,现在她必须要问清楚,才能为自己的未来作出正确的抉择。
“公主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莫承熙解释道。
“我们h国皇家保镖那么多,莫先生为什么一定指定要伊娃呢?”黛茜追问。
“因为我只认识伊娃,我不喜欢身边有陌生的人。”莫承熙不紧不慢的说,“我很抱歉没有事先得到您的允许,就冒然的向女王请求把伊娃调到了我这里,请您海涵!”
“我不是这个意思。”黛茜咬了咬唇,看来莫承熙误会她的意思了,可是她又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让他明白。她的眉头蹙紧了,心在强烈的矛盾中煎熬。
她并不知道,莫承熙是故意这么说得,好堵住她的口。他必须维持住和她的关系,既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否则都会对合作案产生巨大的影响。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爱德华亲王就在不远处,一双银绿色的眼睛深深地瞅着他们,目光深沉而难以捉模。莫承熙的余光飘到了他,转头朝他微微颔首致敬,见他在,黛茜也不便再和莫承熙多说什么,只有转身回宫了。
僻静的别墅如死一般的沉寂,连说话都会有回应,伊娃觉得自己几乎都感觉不到生气的存在了。
特别是夜晚来临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蜷缩在沙发上,连灯光都是落寞的。
风从微敞的窗棂吹进来。
风是冷的,冷如残秋。
一轮明月挂在窗前。
月光也是冷的,冷若冰霜。
她望着明亮的月,眼睛却是黯淡的。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个令她憎恶的人。
他就像个火热的精灵徘徊在她身边,他会陪她看电视,殷勤的献出自己的胳膊给她当枕头,会在她好朋友光临的时候,给她熬好喝的红糖水,还会在打雷的时候把她搂进怀里,帮她缓解雷电恐惧症……她明明应该是讨厌的,可为何躺在他怀里入睡是那样的安宁?她明明想要逃离他的禁锢,可如愿以偿之后,心竟然像被掏空一般难受的要命?
她一连在心里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始终得不到答案。
最后,她无力的把头望向了窗外,可是天不语,月也不言,她的问题难解、无解!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纷乱的思绪连同漫漫长夜,随着时间一齐缓缓的流逝。
第二天,罗兰来了电话,她被复职了,报道绯闻的杂志社也刊登了道歉函。
她终于沉冤得雪,没有像窦娥一样的含冤而亡,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要回到莫承熙身边。她向罗兰请求调离,但罗兰告诉她风波刚刚平息,留在莫承熙身边是最好的选择,突然的调离很可能再惹出非议。
想到被全民追击,她确实后怕,只有忍辱求全了。
回到别墅里,莫承熙基本上都没有用眼睛真正的瞧过她,更谈不上和她说话。他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冷酷得像一座冰山,淡漠得像一个没有火种的炉灶。
而且,他出门,根本就不让她跟随了,只带着蒂娜和杰瑞,把她一个人扔在别墅里,晚上一回来就关进了书房,不再露面,仿佛她是个碍眼的存在。
她也感觉自己在这里是个多余的了,既然如此的讨厌她了,为什么不把她换掉,还要把她留在这里呢?难道故意要用这种冷漠来折磨她吗?
最让她崩溃的是,连老天也要折磨她,捉弄她,明明白日里还阳光明媚,到了晚上,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了。
她怕的要命,但莫承熙不会再来保护她了,想起上次喝过酒后,恐惧症就缓解了很多,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冰箱前就拿出了两罐啤酒。
咕噜咕噜全部下肚后,果然就感觉不到恐惧了,也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了,更不知道自己发疯般的跑到了莫承熙的房间门口,拼命的敲打他的房门,“莫承熙,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蒂娜和杰瑞闻声连忙从各自房间跑了出来,看到此情景,互递了一个眼色,决定假装没听到,让boss自行解决。
莫承熙其实一直在房间里纠结要不要出去“拯救”她,听到外面叫骂的声音,反倒镇定了些。把房门一拉开,醉醺醺的某女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莫承熙,你给我站好了,不要给我晃来晃去的,别以为你有三头六臂我就打不过你了,迟早让你尝尝我小伊飞镖的厉害。”
莫承熙关上了房门,斜倚在墙壁上,双臂交错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她发飙。
他该死的沉默令她更火了,冲到他跟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莫承熙,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霸道、自私、冷血、独裁外加自以为是,出尔反尔。你不守信用,明明让我走了,干嘛又把我弄回来?我是你的皮球吗,踢出去又踢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多么不想再见到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直接跳进宇宙飞船,离开地球,离开银河系,跑到离你有一百亿光年的地方,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她噼里啪啦像放鞭炮般不停的说着,完全看不到强烈的痛楚,从莫承熙的眼里流溢了出来,胸口那些被她的子弹击中还没有复原的伤口,又被她紧握的匕首一刀一刀狠狠的戳着。
他没有说话,他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她窝火的要命,觉得他又在故意无视她,把她当成空气了,攥紧拳头,朝他肩头猛砸。他没有躲避,任她砸,任她打。他的面色如死灰一般的惨白,眼眶却像被火烫伤后的殷红。
她打得筋疲力尽了,就瘫软在了地毯上嚎啕大哭,“莫承熙,为什么我要遇见你,为什么?”这阵痛哭也让她耗尽了残余的力气,最后她趴在地毯上,闭上眼睛不再动弹了。
他像失了魂般呆滞的凝视着她,许久,慢慢的蹲了下去,抚模着她满面泪痕的面庞,“我知道你想要离开,不愿再回来了,可是你现在还不能走,只有在我这里,你才会安全。你不会忍耐太久,等竞标之后,我就会离开了,当时候你就自由了,我答应你,不会再出现到你面前,我们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他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微微的颤动,一滴泪水从他烧灼的眼眶滚落下来,跌碎在她的唇角,她微微的动了下,似乎被那泪水烫伤了。
夜,如毒血一般的深浓。
风依然在窗外肆意咆哮,强烈的电光还在黑云中画着一道道诅咒似地巫符,暴雨无休无止,企图把整个世界都吞噬。
黑夜里,只有绝望和死寂,亦如他的心。
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送回到了她的房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不想再多看一眼,害怕再产生不该有的眷恋。
他的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即便再相似,她也不可能是他的芊然,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像科幻片里灵魂交错的异象。他的芊然在天堂里,等着他来相聚呢。他必须加紧行动,尽快铲除dark的威胁,不能让她等得太久,她是急性子,脾气不好,让她等急了,是要跪cpu,顶平底锅的。
伊娃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别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莫承熙已经出去了。他最近很忙碌,既要筹建分公司,在h国立稳脚跟,还要拉拢米克公司在商界所有的劲敌,一起来对付它,压根就没空来理会她这个多余的人。
正想玩游戏打发时间,一则短信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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