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金戈绝不会主动开口,顾念儿则是担心刚才的话被听到,有些坐立不安。
最后还是张小姐率先出声,语气也有些不自然。
“金小姐,你过来时可见到宾客都到齐了?”
金戈展颜一笑,眼神状似无意扫过顾念儿,却见她眸中闪过几丝忐忑。
金戈笑道:“有些我到是不认得,认得的也只有李府家的小姐、周公家的千金,还有就是顾小姐。”
张小姐瞄了顾念儿一眼,又问:“可见着顾十小姐了?”
“我说的就是顾十小姐。”
金戈极其自然的接口,抬眸看着顾念儿,说:“这不,刚才听到张小姐说要让我过来,才知道顾七小姐也在这里。”
京都的官家小姐中,差不多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有点发小的意味。
为此,她这一席话不担拉近了三人的距离,还巧妙的表明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顾念儿听闻后,仿似松了一口气,自然也放得开些,三人这才谈天说地聊了不少。
张小姐央求金戈说了些她的事迹,又红着脸问了一下童玉的事,惹得顾念儿一阵打趣。
金戈发现,她竟然不讨厌顾念儿。
也许是刚才那一席话,又或者是因为顾念儿的言谈举止,没有顾家那种特有的专横和张扬。
谈得兴起时,顾念儿的下人突然过来请她去前院。
顾念儿临走时,似有依依惜别之意。
送走顾念儿,金戈便保持缄默。
场面又冷落下来,张小姐的躲闪再次浮上眼眸。
良久,金戈才叹了口气,替张小姐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你们虽然是好意,不过,下次不可再做这样的事。”
张小姐惊愕抬头,急问:“为什么?”
金戈无奈的笑笑:“幸亏今天是顾念儿,若是其她人,你们所做的一切定要被人识破。”
初遇张才俊,金戈也以为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再加上张小姐的神情,金戈便猜?
?了七八分。
只要细心一些,不难发现张家姐妹与胥安合伙做了个局,意在让金戈听到些什么。
她不想太多的人牵扯进这场恩怨中来,他们不知,她与伏洛已经不再是儿女情长这么简单的事了。
张小姐佩服的眼神落在金戈,喃喃道:“哥哥说你定能猜到,千叮万嘱让我不要紧张,结果我一看到你还是担心不已。”
金戈展颜一笑,张小姐深居闺中,涉世未深,自然不明白这些道理。
亏得是嫁到童家,如若像顾家一样的,定要受欺负。
这点小伎俩,也许顾念儿事后就会想明白的。
思及此,金戈便回想到顾念儿的一言一行。
你说,她到底是已经明白了呢,还是回去细想才会明白?
张小姐见金戈双眉紧蹙,似在想事,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金妹妹”。
突然的转变让金戈有些无所适从,兀自看向张小姐。
却听她说:“我虚长你几月,喊一声妹妹,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
金戈轻轻一笑,姐姐妹妹的称呼,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张小姐又道:“有句话,不知我这个姐姐当讲不当讲?”
……明明没什么心眼,为何装高深。
“姐姐请讲。”
张小姐见她一脸从容,迟疑半晌才道:“顾小姐说,顾嫣是装疯,意在嫁入伏家。”
金戈略滞,张家兄妹并非坏人,就因为对她与伏洛的同情就陷进这场阴谋来,这样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更甚者,也许会牵连到童玉。
沉吟片刻,金戈权衡再三,慎重开口。
“姐姐,依你看,顾念儿今日可与平日有所不同?”
不是她心眼多,实在是,顾家那样的环境,就算单纯如顾念儿,也不可能一点心思也没有。
被金戈一反问,张小姐当即愣神。脸上露出几丝迷茫,凝眉想了想。
“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金戈觉得这么个破事,变得有些复杂了。
如果顾念儿察觉到今天的局,还不动声色的说了那么一席话。
想借张小姐的手推动他们三人的恩怨,那她岂不更可怕。
她目的仅仅是为了得到伏洛,还是为了报复顾嫣?
抑或,意有所指,向她透露`点什么?
得,让你们不要掺合不要掺合,偏偏你们自以为是。
吐血三升,再这么想下去,她金戈不死都要月兑层皮。
张小姐还在迷茫,金戈无语问天。揉了揉眉心,只得草草几句话了事。
晚下回府,与胥安同坐一辆马车。
金戈靠在车中,甚觉疲惫,今儿的她躲得辛苦,应付得也辛苦。
幸亏没有意外发生,不然,她还真觉得对不起童玉。
胥安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此刻正靠着车壁睡觉。
这个时辰正是晚饭点,街上行人不多。
因要先送金戈回府,怕赶不上晚饭,所以,车夫便绕进了小巷抄近路。
金戈闭目假寐,却在这时马车骤然停下。
车夫大喝:“你们是谁,敢拦将军的马车,反了不成。”
顿时听得一阵嘻笑,说出的话在旁人听来也甚是有道理。
“也不知是哪个将军,坐这样的破车,还走这样的小破地儿。”
“对呀对呀,咱们京都的官儿,可都是走正道,四匹俊马拉着洋气得很呐。”
我日,胥安,你平常的败家到哪里去了,今儿竟然弄了一辆这样的马车。
“胥安,醒醒。”
摇醒胥安,金戈侧耳细听,心头没来由一紧。
胥安刚睁开醉眼,就听外面“哗啦”一声,接着马车帘子便被打开。
金戈当即一个激灵,一脚踢过去。
哪知,那人一把抱住金戈的腿,用力一带,金戈整个人就被拖了出去。
胥安只来得及看到金戈那张神色严肃的脸,和扒拉到一只茶壶的手。
“我`靠,你玩我。”
胥安蹦跶而起,迅速窜出马车。
但见金戈整个人被拖下马车,摔得“咚”一声,也不知摔傻没有。
袭击他们那些人,咋一看都是清一色的京都混混打扮。
仔细分辩,就发现他们身手不凡。
车夫已经瘫倒在地,金戈摔下马车,头重重磕在地上,有那么一晌呈半昏迷状态。
胥安刚跳下马车,就被几人围住群殴。
一阵劈头盖脑,胥安毛了,大吼一声,窜出围殴,抓谁打谁,仿似一个亡命之徒。
金戈已经被人扛跑了,余下的人也赶紧四散撤走。
胥安爆喝:哪里跑。拨腿便追,不出几步,人一歪就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金戈横担在肩上,迷迷糊糊中看到胥安醉死过,内心一阵哀嚎。
万只草泥马轰隆隆奔腾而过,胥安,你是上天派来灭我的吗。
你丫还不如老娘手里的一尊茶壶。
一茶壶敲到杀手头上,金戈听一声惨叫,紧跟着自己自由落体。杀手软趴在地,头上开始冒血。
紧跟而上的两个杀手顾不上同伙,一左一右架起金戈就跑。
金戈被摔得头昏眼花,神智还没完全恢复,张口大叫救命。
第一声刚落,一记手刀劈到脖子上,第二声便消失在嘴里。
昏迷前,金戈看到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英雄要救美……
内流满面——天不亡我伐……
美人终于醒来,却没有睁眼,只翻了个身,脑袋在被子上蹭蹭,继续睡。
一直守在床边的某人差点爆了额际的青筋。
美人再次醒来,这次却是先睁眼,然后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蹭蹭。
一直守在床边的某人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美人自知定力不够,翻身坐起,模了模脑袋,头上缠了一圈纱布。
揉揉眉心,金戈用手撑着下颚,无精打采的对床边的人说:“我饿了,想喝粥。”
怀里就塞进一碗温温的清粥。
金戈边喝边问:“我在这里有多久了?”
床边的人,语气冰冷:“不知道。”
金戈有些愕然,想她连睡觉都惹到他了么。
还是少惹为妙,金戈停下喝粥,展颜一笑:“裴大人,你不忙呀?”
“忙。”一个字,简单明了,接着又吐出几个字,“忙着救人。”
金戈“嘿嘿”一笑,讨好的问:“裴大人,哥哥要来接我吗?”
这次,裴常却是意味深长的瞄了她一眼,搞得金戈有些莫名。
金哥哥不会不知道她在影卫营吧,说好的事儿,怎么就变了呢。
合着她一大清早从床上爬起来,同胥安骑马招摇过市折腾到胥府,再从胥府大摇大摆坐马车到童府是闹着玩儿的呢。
哥哥不是说自她回来以后,京都就有异动么。
说什么不要老窝在府里,还是要经常出来露露脸。并且拿出小瓷瓶哄得她心花怒放,甘愿作饵。
按哥哥的说法,原以为简单得不得了。哪知胥安那厮不靠谱,救人的又来迟,害得她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金戈偏着脑袋想了半天,又问:“哥哥有说他为什么不来么?”
裴常将她的神色一并纳入眼里,冷冷的拖过粥碗,道:“忙。”
啊?!都忙?!
“那,胥安呢?”
那厮不是醉倒在地么,不知现在如何了。
裴常收回粥碗,连眼神都不赏给她一个,说:“不知道。”
金戈起身下床,顿时一阵眩昏袭来,双眼一黑落进一个冷硬的怀抱。
裴常扶她坐下,递上药碗:“喝了。”
金戈就着他的手,乖乖喝完药,抬起脑袋问:“他还好吧?”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拂去她嘴角的药渍。声音还是很冷,眼神却是柔了许多。
他说:“不知道,我忙着救人。”
金戈偏头想了想,眼睛蓦然睁得玲珑大:“他、他不会还在那里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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