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立马从这副美颜中清醒,暗中翻眼。平日这位天子龙颜可谓不怒自威,逼得众人都不敢抬头。为何到了她这里连“朕”都不称了,直接就一个“我”字,还配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痞子样儿。
你说,他是打哪儿学来的风气。
偏偏皇上这等模样她还不敢透露半句,连她爹和哥哥都不敢说,只好憋在心里伤肝伤肺顺带伤肠伤胃。
皇上至榻上坐起,闲闲的朝金戈招了招手:“戈儿,我叫你过来呐,怎么又被我给迷得丢魂儿了。”
金戈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任由这个祸害玩笑,心无旁骛面无表色道:“皇上不是在等皇后么,皇后已经领了众位娘娘在外候着了。”
皇上听闻只是挑了挑眉,换了个姿势继续朝她勾手指:“过来,让我看看,你今儿个又收获了多少。”
上天做证,她金大宫女今儿可没有中饱私囊。主人体恤关心下人是应该的,打赏更是应该的,她这是劳动得来的报酬,是小费。
当然,这话金戈不可能说。她只是依言行事,乖乖的坐到了皇上身边。
皇上龙臂搭上了她的左肩,闲闲说到:“昨日,我出宫看中了城西那家的小紫瓷瓶,你替我拿来吧。”
金戈一怔,顿时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暗骂。
要知道她金戈平生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瓷瓶,特别是细小瓷瓶,看似千遍一律,实则万般不同,看进她眼里更是可爱乖巧。
大伙更要知道那城西泰景瓷器行里的小紫瓷瓶可是她早就垂涎已久的,皇上啥时候看中了?还让她去拿来,那么好拿吗?还不是让她出钱出力。
看来,今天的辛苦钱又被祸害给宰了,真是见不得穷人喝稀饭。堂堂一国皇上竟然对一个小宫女吃拿卡要,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金戈敢怒不敢言,低头为怀中的金钗玉镯默哀,更为小紫瓷瓶憋屈。
皇上目的达成,收回龙臂正襟危坐。侧头,见她还在呆,不由得邪邪一笑,十分高调,也十分骚包。
“戈儿不是说皇后要见我吗?怎么,戈儿不会是为了想多看我一眼假传通报吧。『**言*情**』”
她金大宫女可从不打着公事的幌子干私事,她想看,自然是光明正大的看。
但此刻的金大宫女怀揣复杂的心情,对祸害的话愤懑不已。起身,如丧考妣般出去通传。
皇后领着一干人等昂……碎步,浩浩荡荡的去见皇上了,金大宫女则神魂俱伤垂头丧气的候在门外。
金戈忧郁的望着宫墙雕廊叹息,皇上对金家所作的一切到底是何居心。她不明不白被送进宫,又不明不白的安排在这样一个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重要的御膳房。
而祸害从开始就直呼她小名且处处招惹她,亏得她从小练就了金钢不坏之身,要是换着后宫哪个娘娘,早就尸骨无存了。
“皇后端了燕窝给皇上。”
裴公公面无表情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金戈眼皮下,毫无感情的出声,吓得神游的她后跳一步。
裴公公阴阴瞄了金戈一眼,慢悠悠的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大宫女就那么想吃板子?”
刚才还愁眉不展画圈诅咒的金戈立马堆了一脸烂漫山花的马屁笑容,丢给裴公公一个无比仰慕加星星的眼神,在他怒前扭身离去。
没错,我说的就是仰慕和星星眼。
裴公公,皇宫大内总管兼皇上贴身太监。身形修长,肌肤赛雪细腻润滑;一双丹凤眼冷冷一扫无比撩人,远山黛眉白齿桃唇,身着暗红宫服更是神秘而绝美,好一只倾城倾国的太监公公。
裴公公一向行事低调深藏不露,十五岁入宫,混迹宫中二十来年便成为一只红得紫的红人,想来也不是个善类。
的确,他杀人如麻从不手软,身手敏捷速度惊人,若穿上豹纹衣便是一金钱豹。
动静之间可谓刚柔并济。身形一收,英气乍然,姿态佼佼;招式一放,柔美娇艳,妩媚动人却杀气十足。
那模样那洒月兑,金戈有幸见了一次,可谓太监中的娇娇者,公公中的战斗机。简直是吸之灵魂,勾之心神,十分的动人心弦。
这样一个变态的公公,着实令金戈喜欢不已呀。因此,金戈见到这只公公也从不掩饰她眼里的仰慕。
不过,裴公公从不给金戈好脸色,哪怕他立在皇上身侧,那双媚眼也从来没有从她身上扫过,更不要说是把深情款款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当然,金戈的确不知道做为一名资深太监,到底还有没有深情款款。
不过,这只太监的确害得独居于深宫的她常常郁郁寡欢悲天悯人,哀痛不已啊……
“咳咳”。
祸害在咳嗽,似是看出金戈的心灰意冷,或者是——走神。
金戈大骇,赶紧碎步上前,端起燕窝在众目睽睽之下吹了又吹,并且尝试了一口。挺好,温度刚合适。
金戈将碗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皇上却并未伸手,只是将嘴凑了过来。
好吧,这是她金大宫女的本职工作。她不但要尝试冷热,尝试有无毒药,还要亲力亲为一勺一勺的喂皇上呐。
众人别笑,这可是件大事。皇上高兴的时候会多吃几口,要是不开心了就拿饭撒气。
于是,皇上这饭吃不好,身体就不好;身体不倍儿棒就影响批阅奏折,奏折出问题,直接就关系着国家的和谐和安定团结,以及百姓的安居乐业。
这么一通下来,弄不好,她金戈的脑袋就交待了。
所以,这国之根本就在于皇上的吃饭问题。
上至皇上老妈,下至与皇上八辈子都不可能说个字见个面的某边远地方的小乞丐,中至武百官以及皇上的大老婆,二老婆以及三、四、五、六、七、八等老婆都想为这国之根本尽心尽力。
只可惜,这只祸害大多数情况下只愿意吃金戈亲自监督的、亲手指导的、亲自吹凉的、亲口尝试的才舒畅,才胃口大开。
当然他不在意金戈的唾液,金戈更不会在意。
在几道羡慕又杀人的眼光中,金大宫女顶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将燕窝喂完淡定的收碗,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策:退后三尺。
这不,皇后软香满玉的身体和那香气扑鼻绣工精细的手帕,在金戈退场的同时立刻出现在皇上的怀里和嘴角。
“皇上,味道可好。”
“嗯哪,好极,皇后真是有心。”
祸害露出一副无比享受的神情,嘴角靥笑,那祸国殃民的模样令几位美人倒抽了好大一口冷气。
金戈却看到了皇上眼神中的戏谑和奸诈,赶紧别过脸不忍目睹。
这祸害做人果然很成功,做男人却很欠抽。如果可以,她金大宫女一定要代表全天下的女性消灭他。
皇后被祸害对他难得的温情冲昏了头脑,欢喜得不得了,立刻半依半偎在祸害怀里撒娇。惹得姜、胥二妃心窝痒,全身烧,真是又恼又恨,却碍于大小名次之分不敢多言。只得用幽怨的眼神望着祸害,希望下次整碗什么汤啊粥啊也讨个欢心。
金戈看在眼里替祸害伤在心里,她只是尝一口都厌烦了这些劳什子汤,别说天天喝几碗的皇上,真是苦逼了这只祸害。
那厢,皇后职位最高,继续窝在祸害怀里讨欢:“皇上多日劳累瘦了许多,妾身自觉愧疚,望皇上恕罪。”
祸害美目一溜,扫过他的老婆们,再飘飘的掠过金戈和裴公公。食指轻挑的勾起皇后的下颚,凑近再凑近继续凑近,最后祸害的唇停在了离皇后朱唇一指距离之处,几欲碰触:“皇后真是贤惠,朕近日确因国事冷落了皇后,今晚朕便陪着皇后,如何?”
祸害声音低沉沙哑充满磁性,说话时几乎只有呼气,没有吸气,呢呢喃喃充满了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皇后几乎是久旱逢甘露,抑制不住的狂喜,一把搂住祸害的腰,差一点就和皇上来了个现场版的感情,嗲嗲的声音环绕着整个宫殿:“皇上,妾身……妾身谢过皇上。”
祸害不动声色又极速的躲过皇后的唇,美目微闭,轻拍着皇后的背,笑得异常怜惜。
金戈禁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此乃祸害利用人时之国际标准模样。
果然……
掌灯时分,宫内灯火通明。
金戈坐在房内支着头打瞌睡,迷迷糊糊中听得更声不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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