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就是待遇。『**言*情**』级别不同,待遇自然不同。同是凯旋而归,为毛别的将军就骑着高头大马,微笑着向左右两边夹道欢迎的百姓挥挥手,致致意。还有皇上亲自到城门迎接,并且犒赏三军,赐美酒、美宴、美宅、美名、美田、美女的。
而她,就一群冷面、冷心、冷情、冷意、冷语的人来迎接。
……好吧,勉强算是迎接……
金戈抖抖颤颤下马,还没站稳就觉一阵眩晕,幸亏伏洛扶了她一把,不然摔在美公公面前,她定要惭愧而死。
美公公的冷眼在她身上顿了顿,接着便展开了一道黄卷,毫无情调的宣读。
“金戈接旨。”
金戈摇摇晃晃的跪下,美公公读得一板一眼。
越往后听金戈越难自持,平静已久的心终于激动得不能自抑。
至圣旨宣完,金戈仍然热泪盈眶的跪着,压着那翻腾不止的心,久久没有接下那道旨意。
“怎么,你还不接旨,莫不是要抗旨不遵?”
美公公冷冷的声音至头上响起,仿佛一盘浸凉的丝绳将她从炽热的火炉中救出。
遵。怎会不遵,这道圣旨来得太及时太突然太善解人意了,以致于让她险些失了态。
……金戈出战有功,不惜身相受害而力保国土,念其忠心爱国,允其回家养伤至愈,再回宫示忠……
她已有三年没有回家,家中是否安好可有变故,爹和哥哥身体如何了。
三年了。每每夜深人静,她总是一个人立在月下望着天上那轮皎玉叹息,回家一直是她翘相盼的。
现下,祸害真是良心现让她回家调养,她能不高兴能不开心能不遵旨能不激动得忘乎所以么。
从前在家,万事有爹和哥哥撑着、疼着、照顾着,一切快乐自在。
至从离家进宫,金戈无时无刻不处在焦虑和担忧之中,做事处处小心谨慎,唯恐一不小心惹了圣怒,损了他人,被人暗中算计,牵连尚在京中的家人,更怕因此而使有心之人拿爹当年交兵符辞官的事情说事而陷害她家族……
金戈伸出颤巍巍的手视若珍宝般接过圣旨,她早已顾不上道谢,将圣旨揣如怀中,翻身上马朝城中奔去,身后余留美公公的嗤鼻声……
一路狂奔回家,她的那个双鬓早已染了华,胡须已白的金老爹正被一群下人围在院中舞刀弄枪。一劈一刺,一扫一轮皆是虎虎生威,不减当年英雄气概。
下人掌声喝彩声不断,金老爹起势收势,最后将长枪仵立在身侧仰天大笑。笑声中气十足,却掩盖不住失意苍桑。
金戈打马默默立在人群之外,只觉胸中气阻,鼻头酸涩。
“爹——”
虚弱一声,接下来金戈便含泪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看到久违的家,熟悉的摆设,金戈顿时感到心中一阵轻松欢愉,不由得轻笑起来。
金哥哥正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打盹,金老爹也抬着一盏茶望着某处呆。
听见笑声,金哥哥手上一紧见妹妹笑得如此欢心不由得松了口气,轻轻将金戈扶坐起,金老爹赶紧丢了茶也凑了过来。
“戈儿,醒了?!”
金戈忘却了疲劳忘却了伤痛,笑着冲爹和哥哥狠狠点头。反握金哥哥的手,对金老爹说:“爹,女儿回来了。”
金老爹纵马驰骋疆场十几二十载,见过多少生离死别生死杀戳,却在这全家团聚的时刻眼里有了泪花。
“醒了好,醒了好,戈儿你可想吃点什么?”
“爹”,金戈看着一向大刀阔斧不拘小节声如洪钟的金老爹在看到自己的女儿时竟是不住的点头擦眼抹泪,心里又觉一阵酸楚。
“爹,女儿对不起你。”
金老爹压住儿子女儿的手,擦干了泪水,伤心道:“是爹对不住你们兄妹,是爹没保护好你们,是爹……”。
“爹”,金哥哥终于说话了,反手扶起金老爹到床边坐下,他自己挪了凳子紧挨着床,“爹,是孩儿们的不是,老惹你伤心,你也累了,我安排了饭菜,等会儿让下人们摆到这里。”
见金哥哥岔开了话题,金戈赶紧抱住了金老爹的胳膊撒娇:“爹,爹待我与哥哥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爹。”
……恶寒。
看到一双儿女在身边安慰自己,金老爹满眼含泪,却不由自主的展开了慈祥的笑颜。
金家兄妹相视而笑。
金府今日阖府欢庆,金大小姐回府了,平时少有笑意的老爷少爷脸上全是喜色。
管家徐伯指挥下人摆上了满满一桌饭菜,样样皆是金戈爱吃的东西,惹得她胃口大开,热汤热饭的吃了个饱。
而金老爹和金哥哥基本没动筷,都看着她吃,时不时还夹上一两筷让她多吃点吃饱点。
亲情满载,金戈怎能辜负,那瘦小的身板几翻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将这热热火火的可口饭菜,甜甜蜜蜜的关爱装了个满肠满胃。
晚上,金哥哥送来了点心,边看书边与金戈聊天。后来爹也跑来与她叨叨唠唠了一阵子,最后父子俩一起离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金戈才起床,管家差人摆了饭菜,吃饱后金戈便想去陪金老爹说说话。三年不见,金老爹老了许多,她深感自责。
管家告诉金戈老爷在后院,她便独自一人寻了过去。还未到就听到金老爹爽朗的笑声和伏洛温柔谦逊的话语。突然记起,那天她将他丢在了城外,禁不住一脸黑线。
到了后院,金戈颇具大家闺秀的范儿向金老爹和伏洛行了礼,然后转到金哥哥身边,正要坐下,伏洛却突然伸手过来将她拉到了他身旁,按下。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情境,突然就因伏洛的举动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有些怪异。
下一秒,金老爹大笑不已。金戈忍不住满脑黑线,幽怨的在心中画圈诅咒。
观众肯定会说,自己女儿被别的男人非礼了,金老爹还笑得出来,这爹当得也太那什么了。
当然,此话没错,金大小姐也非常非常的赞成。
只可惜,伏洛从小就厮混在金家,从小到大当着金老爹和金哥哥的面对金大小姐拉拉扯扯,甚至搂搂抱抱都记不住次数了。
包括金大小姐进宫前,伏洛强行拉着他爹跑到金家,搂着整装待的她死活不放手,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宫。
伏老爹好说好劝,嘴都磨起了泡也奈何不了伏洛,只好强行拉开。
所以,金老爹和金哥哥以及伏家一干人等,从最初的理所当然,到最后的理所当然,所以现在也理所当然了。
至于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的怔愣呢,金戈猜想,可能是他们有三年没见到此情景突然觉得怀恋,或者陌生。
总之,伏洛却十分熟练的对她吃尽豆腐占尽便宜。
而金哥哥也很悠哉很熟练的抿了口茶,优的放下茶杯,语出惊人:“我金执的妹妹不嫁。”
伏洛邪气的笑笑,拉起金大小姐的手按到他胸前:“金兄你放心,我会等戈儿的。”
戈儿,我还勺儿碗儿呢。
真以为她金戈嫁不出去呀,挑眉瞪着伏洛的那只爪子,金大小姐恨得牙痒痒。
金哥哥可比她沉得住气,见自己的妹妹被人非礼也不急不恼,只见他伸出修长的五指弹了弹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缓缓开口:“我金执的妹妹只能是娶。”
咳咳~~~~
金哥哥此语更惊人,金戈与金爹爹满脑黑线,皆有闷咳之势。
伏洛此厮却皮厚肉糙,另加一层毛。在听了金哥哥一翻话后仍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抓住金戈的手,并冲着金戈直眨眼,白如美玉的脸上不怀好意。
当着家人的面,金大小姐不好怒,只得将手使劲往回抽。
金老爹做为长辈却以闷咳做隔岸观火状,金戈泪目,忍不住一声长叹:昨日那个哭哭啼啼抹眼擦泪,对儿女自责内疚的人真的是她那好爹爹么。
好吧,别指望恨不得把女儿早点嫁出去的爹来救她了,还是把求救目光转向金哥哥吧。
金哥哥收到妹妹的求救信号,再见伏洛这厮大有不放手之意,便不客气的向伏洛伸出手:“给我。”
虾米?!
看着金哥哥一派优的模样,脸色平静如一弯弘水般,金戈再次掩面默默无闻状,暗息:敢情哥哥你在向无赖的学生要作业本呢。
估计伏洛也是金戈这样想的,所以握着自己的“作业本”不放。
可是,不放你也得放呀,虽然你没完成作业,但这个作业本是谁的还指不定呢,你死抓着不放算是个什么事呢。
不过,明显的金哥哥却不这样想。因为他已经探身扣向伏洛胸前,大有你不给,我就抢回来的意思。
羊儿虽然是吃素的动物,但伏洛却不是一只吃素的生物。见金哥哥横扫过来,抓、扣、拿、推瞬息万变,一系列动作组成一个完美的抢夺之势,当即扯着金戈退后一步,而金大小姐却闪躲不及跄踉倒向一侧。
两只手同时向她伸出,金大小姐毫不犹豫的抓住了金哥哥的手。金哥哥身势一放一收,即将将她拥入怀中。
来不及松口气,只觉身后呼呼生风,伏洛的手直扣金戈的腰。金哥哥突然收势,先声夺人,搂着金戈的腰闪向一侧,两人趁势斗了起来。
旁边,金老爹像护宝似的端上他的茶具溜到了老远,生怕秧及池鱼。还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远观,时不时和徐伯交头接耳,对廊上三人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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