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爬在榻上,耳朵嗡嗡直响,齿间也有血腥气。『**言*情**』
“你,到底把他怎样了?”倔强的擦掉嘴角的血迹,金戈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强得不容置疑。
凤羽撩袍跳上榻来,一把拎住她,抓起信,语气冷得让人寒毛直立:“本王让你看,你不看也得看。”
然后狠狠的摔开金戈,金戈的头便磕在了榻上,响起闷闷的声音。
揉了揉脑袋,被揍得七晕八素的金戈糊里糊涂的爬起来拿起信。
只见信早就被拆开了,颤抖着手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轻轻展开,却只有一行字:它是娘交给我的。
熟悉的字迹带着淡淡的墨香,金戈仿佛看到当初的他那副不羁之色。
眼泪静静的滑落,心中却有一股暖流潺潺淌过。拂上胸口,那只小玉瓶是她在经历痛苦磨难时的精神寄托。
……不见了?!
隔着衣物,金戈现她的手下突然就没有了凹凸感。模了一下脖子,连绳子都不见了。
金戈的脸色瞬间煞白,惊慌的在榻上胡乱翻找。
凤羽早已得报她躲躲藏藏的想要与吴国派来的那帮人接触,待午夜见掌钰的一个宫卫借口不胜酒力离去时,他冷酷的脸上终于浮出了讥意。
一杯酒缓缓下肚,几句便将掌钰哄了个乖觉,他自行离去。
寒冷漆黑的夜里,宫卫果然与她在说话,还掏出了一封信。
凤羽一看到她那脸上悲喜交加的模样就没来由的恼怒,冷笑着夺过信顺手将她敲昏,把宫卫丢给了殷钱后,自己将她带到了卧室。
原以为那是一封密信,他毫不犹豫的拆开。
今日到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在玩什么花样,她是他们的苦肉计还是被丢弃的人?如若是细作,他定不会轻易罢休;如若被遗弃了,他当要狠狠的嘲弄她一翻。
可是,信上却只有几个不着边际的字。他认为那是暗语,因为他也知道那是谁的字迹。
但仔细一想,一句暗语还用得着写信么,那它是什么意思呢?
凤羽思前想后,突然记起木屋那夜,她磕破了头,全身冰凉呼吸灜弱,倦成一团躺在榻上的情景。
她紧紧的握住胸前一物喃喃自语,那么无助,那么痛苦,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那时的他突然心疼得无以复加,抱起她给她喂粥、给她包扎、给她取暖。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呓语,那一刻,心中长期以来被拔动的某根弦终于因她而断,怀里的人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喟叹。
却在听到“伏洛”时,勃然大怒,完全不顾那具虚弱的身体,甩手而去。
现在,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凤羽将手里的东西越捏越紧,恨不得用了十分内力将它捻成灰。
原来,信里的那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好,很好,连定情物都有了。既然如此,本王更不能便宜了两人。
什么定情物,统统见鬼去吧。不就是一个小瓶子么,本王有稀有的东西。
“你找的是这个吧。”
凤羽手提着一根细小的绳索在金戈面前晃悠,金戈刚暼见一抹玉色便伸手去抓,被凤羽灵巧躲过。
“还给我。”
“还给你?”,凤羽将玉瓶坠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一副不屑,“这里有什么东西属于你的?!连你都是我的,别说这小小的玩意儿。”
“你……”
金戈气急,指着他差点爆了粗口。
“是,是我的”,凤羽起身,身体呈压倒性探到金戈面前,与她对视,“一切都我的,包括你。”
“我是我自己的。”
偏过头,金戈倔强的不与他对视,却被他捏住下颚狠狠的扳回原位。
只见他额际青筋直冒,从他自己的腰间抽出一物提到她眼前:“你是我的,这便是证据。”
语毕,掰开金戈紧握的手,将一个物件放到她手心,再强压住她的五指将东西握在手里。
她拒绝这样的霸道,拒绝这样的东西,她看着他面露的不屑。
“怎么,颜色不好看”?凤羽阴沉的脸上露出几分杀意,“那我便将它染成红色,用掌钰公主高贵童贞的血最适合”。
“你……”是一个恶魔,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展开手,掌心躺着一件轻如鹅毛光洁椭圆的物件,没有雕刻没有刮痕,不知是何材质,颜色呈黑色,浓烈如夜空的黑。略一动,隐隐有通透灵秀之气,如此物件只需一眼便让人无法忽略。
见她望着手里的东西沉默不语,凤羽又加了一句:“要是觉得公主的血太少,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血。”
金戈心中愤怒不已,只好默默的将手里的东西套到颈上,偏过头不语。
凤羽阴沉的脸终于松了几分,心满意足的探到金戈跟前,手臂伸向她的颈部。
金戈无意识的侧了侧头,暼见身前的手臂一顿,空气刹那间有了窒息感。又过了好一会儿,气氛终是有了些缓和。
只见凤羽探臂将金戈套在颈上的物件取下,然后挂到了她的腰际,阴气森森的道:“它在人在,它不在,哼,该消失的人都会消失。挂在这里,脖子上别人看不到。”
心中某想东西划过,不容金戈捉模便消失不见。
摇了摇脑袋,金戈甩开这种莫名的想法。一听到他在用他人的性命相威胁,便记到她珍惜的东西还在他手里。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金戈意在要回小玉瓶,便放低了语气,不再表现得那么反感,那么针锋相对。
“这下可以还给我了吧”。
谁知他刚才还深邃无波的眸光一下剑弦弩张,紧抿的唇角透出几分萧杀。
金戈赶紧低下头不与他对视,生怕他一怒之下毁了玉瓶坠。余光看到他将手里的玉瓶坠紧了紧,转身离去。
金戈的眉头皱成了小山,眼见他就要离开,赶紧出声唤住他,小心翼翼用几分试探语气冲他背影道:“我不恨你,你毁了它,我也不会恨你。”
背影一颤,凤羽紧握玉瓶坠的手松了松,仍然头也不回的离去。
望着他消失在门外,金戈终于瘫坐到榻上,木木的看着腰上那件稀有之物,思绪纷飞。
她和凤羽之间到底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是因为伏洛,还是因为两国联姻?!天意真是弄人,让她遇到了他。
她其实是恨他的,她的伤因他而起,她的武功是他所废,甚至她的念想也被他带走。
他从不让她选择简单,只是一味的折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想把伤痛和恨留给她,让她对他终生难忘。
恨,是精神的折磨,也是一个人让另一个人记住他的方式。
她偏偏不恨他,那怕他毁了玉瓶坠,她也不能恨他。她为什么要恨他,为什么要让他占据她的心。
她要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错了。
他,错了么?真的错的么?!
凤羽一手负于后腰,一手举杯于胸前,茫然的立在廊前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岿然不动的他仿佛是镶嵌在浓郁黑夜的雕塑。
缓缓举杯,轻轻抿了一口酒,火辣而炽热的液体流入体内,越的难以释怀。
他不知道自己今夜已经喝了多少酒,更不知道殷钱白选立在自己身后那略显焦急的神色。
“你不能再喝了。”
白选上前欲拿下他手里的酒杯,被推挡开:“你们下去吧。”
白选殷钱互相看了看,默不作声。
又过了许久,凤羽将空杯举至身侧:“既不想下去,就给本王再倒一杯。”
“别喝了。现下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处理呢,若你想喝,改天白选定当奉陪到底。”
有多少事呢,再多的事,她都不愿恨他,他真的还忍心下狠手么。
原以为将她劫来是将计就计,谁知事情却向他不理解的方向在展,他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白选,你说她还能装多久?”
白选望着那尊背影,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殷钱,你来说。”
“二王子,暗探早已来报,如若二王子另有想法,只管吩咐”。
吩咐?!他还能吩咐什么,所有的消息都是一样的:吴国的那人根本想不到她会被劫走。
这样一致的消息,要么是放的迷雾,要么是他也爱她至极,找个由头将她送走,却不想半路被劫持。
殷钱锐利的目光扫过凤羽的伟岸,看了看远处的接风宴,想了想道:“属下还有一策,只是效果如何属下不能断言,不知二王子可愿意?”
凤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道:“说来听听。”
“既然那名宫卫什么都不愿说,怕是个硬头,咱们又没有把柄伤他。二王子不如把心思放到她身上,万虑必有一失,想必她定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凤羽沉吟不语,望向接风宴沉思,半晌才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目送伟岸却孤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白选转过头不解的望着殷钱。
“这是什么策?你是不是脑袋锈豆了。”
殷钱微眯着眼,仍然望着那道背影消失的地方。他不是献策,他只是不想二王子后悔一生。
人生一世光阴如剑,二王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想他蹉跎年华,更不想他一生寻觅。
也许二王子现在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与她针峰相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得到什么。
但要不了多久,他便会知道自己早在三千弱水中取了一瓢,已经无法自拔。
唉!
殷钱暗叹,如此孤傲清冷敏感的二王子就需要她这样的女子来陪啊。可惜二王子,你的路还很漫长,谁叫你不给她好印象呢。
也好,免得你精力过剩,想着整天怎么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思及此,殷钱笑了笑,离去。
白选傻傻的立在原地,惊觉殷钱今日笑得异常的阴险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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