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天子,以及还没走出房门的三人皆是一惊,戒备顿起。『**言*情**』
“皇上,老臣求见皇上,老臣求见皇上啊。”
深夜进宫的顾老满脸泪迹,双膝跪地,斑白的鬓乱成一团,被肃穆的宫卫死死押着双肩,唯有那张嘴可以动。
众人又是一愣,宫内已经够乱了,怎么又跑来一个,莫不是宫外也生什么事了。
此刻的皇上更怒,心里那股无名邪火正愁没地方`泄。
恰好,见顾老半夜三更还在宫内横冲直撞,不由得阴森森问道:“你又有何事,不但擅撞皇宫,还在朕的御书房鬼叫。”
见皇上话,顾老甩开宫卫的钳制,手脚并用爬到龙案下大声嚎啕,边哭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封沾满血迹还未拆开的信递给皇上。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老臣、老臣收到一封信,给皇上的,附着信一起送来的还有、还有孙儿的手、手指……”。
屋内人大惊,转而面色更加阴沉。
昔日叱咤风云的将军,遇到点事就哭得如此窝囊。
皇上又怒又气,狠狠拖过裴常转递到眼前的纸笺。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事让这个老东西哭得像个没用的女人一样。
不看不打紧,一看怒火更旺。只见天子起身的同时宽大的袖袍横扫,劲风将龙案上一干物什如数扫到地上。
众人噤若寒蝉,房内的气氛顿时低气压。大伙屏住呼吸,全部瞄向跪在地上哭泣的那个老家伙。
天子把手里的信笺胡乱揉成一团砸向顾老,绝美的脸上尽是冷笑。
“废物,全是废物。”
顾老被纸团砸中,吓得全身瑟缩,语言尽失。
天子脸上的薄怒未消,准备绕过龙案再踢他几脚解气。
当初老家伙为儿子女婿要了那么多官,朕是怎么说的。看在他是老臣的份上,朕便默认了,以为他懂得收手。
几个月前,朕让他赶紧把各地州郡的儿子儿孙们给喊回来,那帮人会给朕
的计划带来不少麻烦。
结果呢,他说莫名其妙喊回来,世人会说三道四有损尊严。
妈的,尊严个毛,若不是怕朕自己出面惊动对方,朕早就一纸皇令将顾家这帮人削官除爵了,还用得着求他。
老家伙倒好,提出了顾、伏两家结亲,他好以此为借口让儿孙们回来。『**言*情**』
好呀,老家伙,算到朕的头上来了,想要一举两得是不是。
妈的,行,朕逼着伏洛答应,你他妈的等朕以后慢慢收拾你。
天子脸色铁青,额上青筋爆跳,一看到爬在自己脚下痛哭的老家伙就窜起无名邪火。
伏洛眉头深锁,捡起地上的纸笺展开。细细一看,内心愤怒不已,一时也恨不上前踢那老东西几脚才解气。
这是一封无名信,上面只有几个字:又晚了一步。
难怪皇上会大怒,字里的嘲弄之意是那么明显,就像尖刀一样,戳得他们每个人胸口生痛。
哼,顾老,你怕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吧。
伏洛冷陌的扫了一眼顾老,见他也在偷偷打量自己,顿时别过眼,懒得理会。
这个顾老真是不靠谱,假订亲的目的就是要赶在对手之前,把顾家手里掌握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印收回。
皇上让他早点以订亲为借口将儿孙召回,他却磨磨蹭蹭,非要等到将亲事阴到手、坐实了才动作。
等他接回掌钰才现,这老家伙根本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奈何暂时不敢把他怎样,只得顺他的意着手亲事。
到现在,顾家那帮小官们早就没影了,官印也失踪了。
哼,老东西,你真能干呀,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说,那个老东西的厚脸皮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展露了,他可不管伏洛怎么想。
他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这么大的火,但他知道自己肯定犯了大错误,可又不甘心两头落空。
伏家这门亲,他怎么着也要抓妁抓到手。
如若顾家日后有什么,伏家这座靠山也稳妥的,再加上太蔚儿子和女儿顾嫔,想来子子孙孙们也会光宗耀主。
这门亲是他好不容易要来的,得到了皇上的亲指。如若那小子悔了,那不是说皇上朝令夕改么。
思及此,顾老抱住天子的腿,大呼:“皇上啊,老臣知道自己有罪,可孩子们没罪啊。
求皇上开恩,让嫣儿与洛小子把亲订了,我那些不成器的孩子说不定那天又出现了……”
“住嘴”,天子勃然大怒,这个老东西不但月兑线严重还犯痴心妄想症,对方都已经向他挑`衅了,莫不成还让他先关心儿女情长再论朝政。
“京城接二连三生了这么多事,难道你没有耳闻。时局非常,伏大人要出京一趟,至于订亲一事,再论。”
再论?!顾老顿时萎靡不振,可又不死心:“皇上皇上,订亲一事天下皆知,以后嫣儿她……”。
皇上忍无可忍一脚踢开顾老,阴森森威胁道:“人命关天,由不得你。你若一意孤行,朕保证等你收到你儿子手指那天,朕会视若无睹。”
顾老顿时傻眼,他是两厢都要,偏偏皇上只答应救人。
伏洛明白皇上的意思,现在降罪于顾家是在浪费时间。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当下最重要的是洛域摄政王。
可顾家又不能不安抚,毕竟京城守卫还需要顾太蔚,一父同根骨肉血脉,失踪的可是他的弟兄姪子。
伸手扶起顾老,伏洛恭恭敬敬的见礼,道:“顾世伯,你别着急。他们都是朝廷命官,侄儿这便出京,相信会无事的。”
话只说一半便好,至于顾老头子怎么理解的,伏洛可不管。
顾老果然以为伏洛出京是为了他那群不成器的儿孙的事,立马老泪纵横,抓住伏洛的手激动不已的叮嘱。
“侄子啊,世伯就指望你了,以后嫣儿也指望你了。”
伏洛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顾老,答:“严重了。”
其实,他想的说的是:你老,糊涂了是吧,没醒呢。
昨夜宫中一场大火让京都陷入恐慌之中,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
据说后宫嫔妃们被惊吓过度,还死了好几个人呢,连皇后都一病不起。
皇宫内祸事不断,天真的快塌了。
富商们匆匆打包带着细软银子等准备逃跑,京官也惶惶难安。碍于官职在身,只好打妻儿老小先跑路,自己则胆颤心惊守在京中,若是风声不对,立即逃走。
此刻的金戈正在纠结跑路的问题,所以并不知道京都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一边慢行一边警惕的观察四周,向路边那个破败的茶水摊靠拢。
“老板,来三碗茶水。”
金戈粗声粗气丢下几个小铜板,又谨慎的向来路瞄了几眼,示意仲音不要坐在对面,要坐在自己身边。
七嘴笑眯眯的看着师傅局促不安的坐到金姐姐身边,觉得两人果然很有夫妻相。
金戈无力申吟,七嘴这个缺根筋的二货,之前不是哭爹喊娘要死要活的么。现在竟是满脸的喜庆,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三位客官,茶来了。”
小二吆喝着送上三碗渣茶水,见这对中年夫妻挺有趣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挨在一起坐还扭扭捏捏的。
看着小二颇显兴趣的脸,金戈抚额叹息:仲音公子,麻烦,不要搞得我要吃人一样。
我们现在扮演的角色是夫妻,懂么,是夫妻。我们要尽量做到不引人注意,最好被别人视为透明,雁过不留影来着。
乔装成满脸苍海桑田做妇人状的金戈很是无奈,她还不是木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扮夫妻是个很累的活儿,何况这身衣服是他们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现下看来,乔装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很失败。
粗看之下,他们三人勉强可以称为一家人,若有心之人细看,定要露出破绽。
原因嘛……仲音麻烦你认真点。
不行不行,等会儿找个隐蔽的地方重新弄一下才好。
三人离开茶摊继续赶路,拐到前面林子的时候,金戈赶紧把仲音和七嘴推了进去。
七嘴仍然傻笑,仲音则抱着三弦局促的看着金戈。
不会被吓傻了吧。
金戈抬手在仲音眼前晃了晃,见他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这下算是明白了,敢情他是在想其它事呀。
拖过仲音怀里的三弦,金戈突然就怒了:泥玛,他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把三弦带出来的。
还有,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这两人详细描述一下他们面临的困难,至于世俗的偏见或者清誉什么的,就让它们全部见鬼去吧。
“仲音公子,这个三弦你就不要抱着了。七嘴,找个地方把它藏好,以后回来再找。”
三弦是仲音的标志,太显眼了。
仲音低下头,表示没有异议。
七嘴欢天喜地的找了个风水宝地,把三弦给埋了。
金戈又道:“咱们三人这身打扮肯定回不到京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听说最近有灾民四处逃难,干脆咱们就装成逃难的灾民吧。”
七嘴非常赞同,仲音瞄了一眼金戈,为难的点头。
金戈一边帮两人抹大花脸,一边诽月复:这两师徒真的跑遍了几个国`家么,怎么一点自保的常识和能力都没有。
一边抹抹涂涂,一边退后打量。金戈好一阵折腾,三人终于达到难民的标准。
左看右看,金戈觉得差不多可以出了。抬臂一挥,刚一迈步,就听得来时的小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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