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阿狸抱着头,任方子琼像疯子一样毫不留情地踢打自己。
这时候,她突然就有些精神恍惚,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想起方子琼每次输了钱都会上门对她和方悦又打又骂,想起每次方悦都会把她挡护在身后,想起她们搬了无数次家都还是没法躲开他……
她还在想,到底是谁告诉方子琼自己在三中的?她从一开始就在防着方子琼了,她原来的同学老师都不知道她转去了哪里,加油站的员工更不可能知道。童阿狸虽然知道方子琼从警察手里逃了,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但是童阿狸还是想不明白,暴露她行踪的是谁,竟然可以让方子琼这么快地找到她,并且准确的掌握她上下课的时间和路线。
接着,童阿狸就开始哭,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她细弱的身子也被打缩进墙角蜷成了一团。
她哭叫道:“舅舅,舅舅你,你干么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找阿狸!你骗人,你根本没有从赌场回来过!我一直都在家里等你!妈妈过了头七你还是没有回来!童婆婆硬拉着我回童家的时候你也不在!童家人都欺负我!不喜欢我!我!我想回去,可他们把家里的房子都卖掉了!我根本回不去!舅舅!你好不容易来了为什么还打我?舅舅,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么?”
方子琼已经打红了眼了,他真恨!这几天,每当毒瘾发作的时候他都像是在黄泉边上走了一遭,加油站又人去楼空,连个耗子也找不着!原本他是不想停手的。可听童阿狸这么一说,又听见她说房子被童家人卖掉了她无家可归,方子琼就勉强收住了手。
这时,他哼着重气,扭曲着脸揉了揉自己也有些发疼的手腕,瞪着还在打抖的童阿狸,凶狠道:“你说什么房子被卖掉了?”
“妈妈过世了你也不在,童家的媳妇刘薇都被我妈撞死了,童家人还能放过我么?他们接我回来,转眼就把妈妈名下的财产都冻结了,加油站也被他们收走了。我偷偷留了一张银行卡下来。可,可里面根本没有钱!都怪你,舅舅,都怪你,你赌博,妈妈也学你!她学你,结果也欠了一**的债。如果不是为了帮妈妈还债,童家怎么能打着以物抵债的幌子把妈妈留给我的财产都收走,我什么都没有了!舅舅!你不替我出气还打我!”童阿狸这时已经抬起了脸,她是真的在哭,一双媚眼通红,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青紫的嘴边,叫人瞧着委屈又可怜。
童阿狸一提到刘薇,方子琼便怔了怔,他眼眼神躲闪地滑向一边,掳起袖子吐了口痰,这才眼底猩红地瞪着童阿狸问:“我去加油站要钱是不是你找去的特警?”
闻言,童阿狸缩了缩,仰着脸目光疑惑地对上方子琼阴蛰的眼神,战栗着,抽着鼻子问:“什么特警?”
见着童阿狸这幅弱善的模样,方子琼犹疑地tian了tian唇。他拧眉,心里也在嘀咕,自己这个外甥女从小有病不爱说话,胆子又小,她也确实没本事短时间内叫到什么特警。不过,童家倒真是有这个能力的,以前童家不是也断过方琼的后路么?
想着,方子琼又再次看向童阿狸那害怕得哆哆嗦嗦的惊惧模样,索性抹了把鼻子,嘴一撇,笑得有几分阿谀,心里已经打起了抢来这外甥女的抚养权,然后找童家要回财产的主意。
这么想着,方子琼就笑得越发殷勤,他还蹲下、身咧着嘴对童阿狸道:“舅舅还不是急着找你嘛!要不是你那个姐姐,我现在还找不到你呢!那还怎么救你出去?起来起来,和舅舅一起好好合计合计,我怎么才能让你离开童家那个鬼地方?”
要不是你那个姐姐??童阿狸一愣,眸光陡然转凉。原来,是童晴缘把她给卖了!
但转眼,童阿狸又怯弱地垂下了眸去,她那如羽的睫毛细微颤动,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心底却真真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方子琼暂时不会打她了,她死不了了。
刚刚,方子琼是真的在往死里打她,如果她不急中生智喊那些话骗他,也许,这还就真的是她的死期了。
这么想着,童阿狸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丝悲哀。这条巷子离大院门口不远吧?她被这样堂而皇之地掳走,被掳进离门口只有几步之遥的巷子里,不可能没有人看见吧?她还喊了一声,那一声那么声嘶力竭又怎么可能没有人听到?
但,没有人在乎她,她甚至听得见巷口的脚步声,笑声,谈话声,车轮声。可几步之遥间,外头,是天堂;这里,却是地狱。
真可悲啊!偌大一个世界,没有人在乎她,就算她死了,或许短时间内也没有人会发现她。
想着,童阿狸闭上了眼,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一种近乎无助的软弱失孤感顷刻间就如狂潮一般席卷了她的全身,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接着,童阿狸突然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怦响。随之,原本弯身要拉童阿狸起身的方子琼闷哼一声,还未挣扎就倒在了地上。又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童阿狸半抱着扶了起来,将她一拉就护在了身后。
那时,童阿狸还没来不及抬起脸来。可只凭这冷硬的气息,她就已经知道,是乔以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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