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书被抱到湟澜宫之后,宇文君诀亲自用热布巾替他擦了身。天气寒冷,生怕他生产后身子受寒日后留下什么病根,又让索西准备了暖炉替他取暖。
一连两日,慕子书一直在昏睡之中,后处的伤口倒是愈合得很好,太医也说他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产子后月兑力,且受到了承重的打击才迟迟未醒,不久就会醒的。
宇文君诀这两日里也一直在床边陪着他,怕他一醒来现自己没了孩子,又没看见他会受不了。
元日是宇文皇朝最重要的日子,慕子书却在元日诞下死婴,已被一群朝臣认为是不祥之人。皇上一连两日为了那不祥之人未上早朝,朝中大臣都纷纷上奏请皇上早朝,后宫嫔妃自然也抓着这个机会不放,请皇上处死这不祥之人。
索西看着坐在床沿照顾公子的皇上,有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担忧地道:“皇上,上朝去吧,让小人照顾公子便是,大人们的奏折都能堆成山了。”
宇文君诀抚着慕子书脸颊的手顿了顿,沉声道:“都是些没事找事的,朕要他们何用!”
索西垂着头,随后又劝道:“不管如何,还是得皇上主持大局,公子如今这般是万万顶不住朝中重臣和后宫那些娘娘的压力的。”
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人,宇文君诀眯了眯眼,索西说的没错,最好在子书醒来前将那些人摆平才好。这人如今这般脆弱,哪里能扛得住重臣和嫔妃的压力。
思索了一番,最终俯身在慕子书额上印下一吻,甩袖起身。
“朕去会会那群庸臣,你小心照顾着子书。”
皇上终于肯去上朝了,索西也是松了口气,“是,皇上,小人定会小心照顾公子的。”
朝堂之上,一个个焦急等待的朝臣议论纷纷,终于把皇上盼来了。
宇文君诀没什么表情地斜了他们一眼,一番跪拜请安后,朝臣们也纷纷就慕妃元日诞下死婴之事开始上奏。
“启奏皇上,元日乃我朝开国之日,意义重大,慕妃在元日诞下小皇子本是喜事,奈何小皇子竟是死婴,这是万万容不得的啊皇上,此乃凶人!”
“启奏皇上,张大人说的有理,在那么重要的日子诞下死婴,此乃不祥之兆,须得及时处死慕妃,避过灾祸!”
“启奏皇上,臣等都同意张大人的说法,慕妃乃凶人,请皇上将慕妃处死,以保我朝平安!”
“请皇上处死慕妃,以保我朝平安!”
一时间,一大半的朝臣都纷纷下跪请求宇文君诀处死慕子书。
宇文君诀心里极其愤怒,但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若是顾飒白和司谨在,定是会为慕子书求情,但是他们已经被他派去皇陵了。
死胎、死婴与夭折的皇族子嗣向来是不被允许葬入皇陵的,但是出于私心,那毕竟是与子书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盼望了许久的孩子,即便他无福活于人世,宇文君诀还是选择将他葬入了皇陵。他要照顾子书,况且朝中一群人也定是反对,所以便派遣心月复顾飒白和司谨亲自秘密护送前往。
即便考虑到许多因素不能公开将孩子送入皇陵,但那毕竟也是宇文君诀初为人父对孩子的一点爱。
朝堂上沉默了片刻,跪着的大臣们心头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眼皇上,却见皇上并无生气,只是微微勾着唇看着他们。
宇文君诀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几个没有下跪求他处死子书的大臣,其中为首的赫然便是袁戎。
“袁爱卿,你怎么看待这些大臣的说法?”
这才注意到袁戎并未跪下的大臣们愣了愣。跪下的那些大臣中有许多都是袁戎一派的,朝堂之上也向来跟随者袁戎的意见,今日求皇上处死慕妃,袁元帅为何不同意?前皇后是袁元帅的亲妹,要不是慕妃夺了皇上的宠爱也不会打入冷宫,袁元帅此时不是该与他们一起请求皇上处死慕妃吗?
袁戎依旧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前一步道:“启奏皇上,臣以为慕公子诞下死婴便认为他不祥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朝向来繁盛,又岂会因慕公子诞下死婴而撼动地位!慕公子身为男子为我朝孕育子嗣已然实属艰辛,如今不幸小皇子无福活于世上,也不是慕公子的错,还请皇上尽早查明真相,还慕公子一个公道。”
“袁元帅岂能如此说!元日诞下死婴已是不祥之兆,慕妃就是不祥之人,须得及时处死!”
“元日诞下死婴实属不祥,还请皇上为我朝安危着想,处死慕妃!”
“求皇上为我朝安危着想,处死慕妃!”
宇文君诀看着他们闹腾,忽然轻笑一声,笑得一群朝臣毛骨悚然。
“不祥?”宇文君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群朝臣,沉声道:“元日诞下死婴就是不祥?哪个世外高人告诉你们的?那孩子是朕的骨血,是宇文皇朝的血脉,那是不是朕也不祥,整个皇朝也不祥!是不是皇朝就此要灭了!”
一群朝臣被皇上呵斥得动都不敢动,皇上怎么会不祥,皇朝怎么会不祥,皇上实在说得太严重了,大臣们连忙惶恐地道:“皇上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宇文君诀冷哼一声,拂袖而起,“朕唯一的皇儿遭人陷害,你们一个个不知道查出残害皇族子嗣的凶手,没事找事胡诌什么不祥!找不到凶手,日后皇朝再无子嗣这才是不祥!一群庸臣!”
“皇上息怒,臣等知罪,臣等定当尽力一同查出残害小皇子的凶手,只是这慕妃……”
宇文君诀危险地瞪了那个大臣一眼,就听袁戎忽然铿锵有力地道:“皇朝安危自有我袁戎一肩担当,张大人何必非要与慕公子过不去!”
张大人被说得一愣,涨红了老脸,“臣并未与慕公子过不去,臣只是就事论事。”
宇文君诀又是一声冷哼,“就事论事,不如去论一论残害皇族子嗣凶手一事!谁再闲着没事胡诌什么不祥,朕便准了你们告老还乡,如此听信谗言如何为我朝效力!”
“皇上恕罪,臣等知罪!”
望了那群大臣一眼,宇文君诀一甩袖袍出了朝堂。
湟澜宫
慕子书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雕着金龙的床顶有些迷茫,随后便忽然想到了孩子的事,着急得模了模小月复,一片平坦,立马就急了,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一旁的索西见他醒来还未来得及惊喜,就见他想下床,连忙将人扶住,问兰问梅也纷纷过来阻拦。
“公子,你身子还未好,需要休息,不能下床。”
慕子书看了他们一眼,盯着他们问:“皇儿呢?孩子呢?”
他这么一问,问兰问梅立马就红了眼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那是他们一同盼着的小皇子,就连她们都如此难过,更何况是公子呢?
见问兰问梅抽抽噎噎不说话,慕子书的心也沉了,颤抖着看向索西。
“索西,孩子呢?没事吧?”
索西虽不至于像问兰问梅般哭泣,但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当初他得知皇宫中即将有小皇子的时候也是满满的期盼,说不难过是不能的。
将慕子书扶着坐回床上,索西有些为难地道:“公子节哀,小皇子已经不在了。”
慕子书愣愣地听着索西的话,脸色苍白,浑身冰冷,激动地推开他们就要下床。
“不会的,我要去看他,他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问兰问梅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拦都拦不住,两人心疼地站到一旁默默抽泣。
索西将人拦住,努力控制着他,安慰道:“公子节哀,小皇子已经被皇上送去皇陵了,公子还是回床上好好休息。”
索西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岂是慕子书能挣月兑得了的,就在他挣扎地有些疲惫的时候,宇文君诀走了进来。
见慕子书醒了,宇文君诀也是一喜,连忙过来将他揽入怀里。
索西见皇上来了,松了口气,带着哭泣的问兰问梅退下。
慕子书也挣扎累了,安安静静地靠在宇文君诀的怀里,眼泪却是在看见宇文君诀的一瞬间簌然滑落,孩子没了,他知道,只是不肯承认,不敢承认。
宇文君诀感觉到他流泪心里也是万分心疼,将人打横抱起送回床上,拉来被子将他裹实,抱在怀中亲着他的额安抚着。
慕子书沉默地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宇文君诀,央求道:“诀,我想看看他。”
宇文君诀心中一痛,将人扣入怀里,柔声道:“皇儿已经送去皇陵了,让他安息吧。”
慕子书摇头,又将头抬起来,央求地看着他,“那带我去皇陵看他,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
皇陵不在皇城,路途遥远,他如今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况且情绪如此激动,若是真的见了已经死去的孩子,指不定会怎么样,宇文君诀又哪会让他去。
“不准,你就安心地在湟澜宫好好养身子,皇儿的事我自会安排。”
这般央求还是不准,注定是见不到孩子一面了。慕子书闭了闭眼,沉默地靠入他的怀中,顿时泪如泉涌。
宇文君诀自然也是心疼,但还是必须以他的身子为主,只得拂了他的意。孩子的事,他知道子书难受,他又何尝不难受呢?这是他第一个真心盼着出世的孩子,也是与子书的第一个孩子,前些日子还说要替他取个好名字,谁知却……
“子书,以后都会好的,如今还是好好养身子,不要伤了自己才是。”
慕子书闭着眼,不一语。
宇文君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让问兰问梅端来时刻准备着的蔬菜粥,昏迷两日未进食,再不吃不行。
接过问兰端来的粥,宇文君诀模了模碗边,温度刚刚好,便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子书,吃点东西吧,两日未进食定是饿了。”
慕子书看了那粥一眼,微微偏开头去。
见他不肯吃,宇文君诀自己喝了一口尝了尝,随后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耐心地道:“味道不错,多少吃点,不吃身子受不住的。”
慕子书还是偏着头,不说话也不肯吃。
宇文君诀知道他是难受,也是因为不让他见孩子而与他置气,这种时候他也是万万舍不得对他脾气,只好将碗放到一边,温柔地圈着怀中的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静静地安抚。
就是这样静静的温柔,却让慕子书又一次红了眼眶,在他怀里沉默地流了泪。
宇文君诀也不急,不催他,等他慢慢泄着心里的情绪,就这么一直静静地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认为文要开始大虐了…
我只想说……已虐完……就这么个虐点……之后没什么虐了,请不要担心,之后还是温馨居多oo~
照例前三个评一个红包吧~~~
每章的红包我是不会吝啬滴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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