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是征服了那块崖壁。”辛想想眉头深蹙，语带惋惜地道，“可惜你没能征服人生道路上的那块崖壁！当你看到藏经阁的那些金玉佛像后，人生中贪婪那块崖壁便立在了你的面前。这次你不但未能登顶，还因为被大悟禅师惊觉，而拜倒在贪婪崖壁之下，对禅师下了杀手——”
“什——什么！你说禅师、禅师被人杀害了？”楚天满面的惊讶悲痛之色，若说是装出来的，那他可选错了专业，应该去攻读戏剧表演。“不，我离开的时候，禅师还好好的。那块崖壁我并不是第一次上去，我已经成功攀爬四次了。我反复攀爬那块崖壁，只是为了在不同的天气季节下都可以挑战成功。如果我想要偷那些佛像，有的是机会，用不着去杀人啊！”
“但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不是吗？”章磊冷道，“你上去了四次之多，完全可以把禅师的遇害，假设成是你早有预谋。”
“你在胡说什么！”楚天双手紧握拳头，重重地捶在桌面上，大声喊道，“老禅师是我的朋友，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和人生的感悟，我怎么可能会杀害他！”他的眼中泪水几欲涌出，哀伤地呜咽道，“他就像是我的爷爷，我怎么可能会杀害他——”
“朋友？”
审讯室的辛想想发出如此一声疑问。而单面玻璃后的张穆，也同时望向圆性，发出同样一声疑问。
辛想想情不自禁抬起头来，望向张穆等人的方向。虽然明明知道，所看到的不过是一面镜子映照着审讯室中的镜像。但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期望圆性穿镜而出，来证明这男孩所说的话。
圆性面泛笑意，微微垂下眉目。略停息片刻，他又抬起头来，竟真的穿过那面单面玻璃，朝楚天飘去。张辛古三人只见他到了楚天身后，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一只小手来，轻轻压在了楚天的头顶。
大家明明知道楚天看不到，亦感觉不到圆性的存在。可是就在同时，楚天本埋在手臂中的脸抬了起来，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一般往左右看了看。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楚天的神情似没有找到期待的事物而失望了一般，情绪低落地喃喃道，“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
众人闻言皆感到诧异，一起望向楚天，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似的。不过这也难怪，在当今这样的社会，从一个二十才出头的年轻人口中，冒出这些佛语来，是让人感到意外。
“老禅师教会我很多东西，”楚天说道，“我是在第一次攀上那块崖壁时认识禅师的。当时我本想从藏经阁旁边那段围墙登顶，这样就算被寺庙里的僧人们看见，也最多怪我顽皮，教训几句。可是爬着爬着，我才发现前面的路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唯一能够让我安全登顶的地方，竟然是直通藏经阁的一个窗口。”
辛想想听到此刻，心头竟产生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所听所思，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安排，牵引这楚天去到了藏经阁，认识这位世所罕见的高僧。
“不怕对你们说实话，第一次看到那些金玉的佛像时，我的确是动了心。”楚天继续道，“我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可是那种栩栩如生的工艺，透着隐隐的光芒，哪个普通人见了会不动心。在我想要偷拿那些佛像的时候，禅师出现了，就那么慈爱地笑望着我。并且还对我说，如果我真有急用，需要这些东西，拿去又何妨。所谓佛像，不过是佛祖万千化身的一种呈现，只要佛在心头，何处都是庙堂。我就这样认识了禅师，他从不责怪我什么，只是和我聊天，说说佛祖的故事。虽然只是这样，我也并不信佛，但是却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所以在那之后，我就算不攀岩时，也会时不时去看望禅师。”
“昨天晚上九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辛想想问道。
她可以感觉到楚天所说都是真的，但她也在美国遇到过说谎的高手。当她误信了嫌疑人的话，而导致一位老人差点被害后，她的主管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们是科学家，我们只相信证据。
所以虽然她从心里觉得楚天所说的是真的，但她还是继续询问。除非楚天有不在场证据，否则她不会将楚天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当作是判断这桩案子时的参照。
文青经过肝温和藏经阁室温的推断，大悟应该是死于昨天晚上九点左右。所以除非楚天能够提供有力的不在场证据，不然她会继续把楚天当作嫌疑人。而且仅凭崖壁上的指纹，以及楚天所用碳酸镁与残留在大悟衣服上的粉末完全匹配这点，她就可以将楚天拘留到找出新的证据为止。
“我昨天两点十分到的公园，”楚天答道，“因为登记时看过时间，所以我记得。之后我从崖壁爬上藏经阁后，已经是四点半的样子。之后我和禅师聊天到六点过，同学来电话叫我一起出去吃饭，我就离开了。”
他说着拿出电话，翻出通话记录给辛想想看。
“手机你们可以拿去调查，我没什么好隐瞒地。”楚天耸了耸肩说，“我们吃饭一直到十一点过，喝了不少酒，我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都不知道。就连禅师的死，也是刚刚听到你说，我才晓得。”
楚天接着又向二人提供了昨天吃饭的地点，以及所有在场朋友的姓名和联络方式等等。
辛想想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后面的调查工作交给了章磊。不过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楚天说的都是真话。因为就算楚天提供的那些同学是他的同伙，饭馆的人总不可能也是。好不容易追查到了一条线索，没想到就这样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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