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夏专心和别人连飞刀的时候,石褀就会一个人在旁边默默的注视,而且神情会时不时变得很耐人寻味,间或自己比比划划的嘴里还念叨什么。后来有一次他有这样的时候,林夏偷偷踱到他身后想听听他嘀咕的什么。只听他道:“也许林夏从那东方老前辈的出手里看见了,记住了一些什么也说不定。不知道会不会有那葵花宝典的一招半解?若是得个半招岂不是就要独步武林了?那也就不必自宫了,一举两得的好事啊!哎呀,看来应该加强对林夏的训练了,不过她内功不够操之过急会不会走火入魔啊?哎呀算了不管了,我要是练成了葵花宝典,走火入魔算什么?……”
林夏于是由衷的感觉,石褀他已经走火入魔了。后来她费了整整半日的口舌以及四壶茶拉着石褀说那东方不败如何如何,早已归为尘土,那葵花宝典也早就在他临终前被焚毁了等等,说的她口干舌燥,再去倒茶见没水只好作罢。
石褀被林夏糊弄得一愣一愣的,犹自不甘心的问:“那他就没有再传弟子吗?”
林夏很坚定的回答:“没有!”
“绝世的武功,竟没有再传弟子?竟也没有留下一知半解的口诀剑招?”
林夏十分坚定的摇头:“没有!”
石褀满脸的不信和鄙夷,对于她看不起他的智商拿他开玩笑表示十分的不满并且决定终止林夏的学业以及跟她绝交,弄得林夏一抹脑门的大汗硬是憋出一个灵感来:“你想啊,就是因为这功夫太厉害了,厉害的无人能敌了。东方老前辈他知道这本葵花宝典一定会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他老人家慈悲为怀,为了不让江湖喋血,才选择毁了秘籍的啊。况且啊,高处不胜寒啊。老人家更名东方不败,意思就是这天下再无敌手,他寂寞啊!一直到死都没个对手,他灰心啊!既然他都已经成了江湖传奇,那何不叫这成就了他传奇的秘籍也成为传奇呢?所以这本秘籍,是绝对不会存在于世的!”
石褀很用力的想了半天,终于是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后他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江湖都这么说啊。”
“江湖这么说,江湖上也有很多瞎编乱造啊!”
林夏又急出来一身汗,忙道:“你晓得百晓生吧?哦,可能你们这不叫百晓生,就是江湖事只要不懂得就问他,保证能得到答案的那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王上家里哪个小侍女模样姿色不错,哪户人家里小妾最多,谁一晚上上几次厕所,在哪里什么姿势他都无一不晓的,那就是百晓生。你想他这么神通广大,东方老前辈羽化和秘籍焚毁这么大的事情,他会搞错吗?”
石褀点点头,显然是被她唬住了。林夏正要偷偷擦汗,只见他眸子一亮又要提问题,林夏吓得连忙塞了块莲子糕在他嘴里。她说:“行了石褀,这个东方老前辈就是活在我们的记忆里,供人们瞻仰的。人总得有个信仰不是,东方老前辈就是咱江湖人的信仰!信东方,得永生!”
石褀终于被她说得两眼冒蓝光,怀揣着一颗“信东方,得永生”的心走了。林夏忽然觉得是不是这样诓他,有些不道德。不过后来一想,反正石褀若是提起来东方不败,也没人晓得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林夏没想到的是,石褀对东方不败的崇拜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以是逢到不晓得的人,就要把她糊弄他的这一番说辞说与那人听,以至于过了几年后,江湖中竟无一人不知曾出现过这么一个厉害的东方不败以及那本葵花宝典,和那句供全江湖供奉的信仰:信东方,得永生!
林夏很惭愧。
官少忧倒是知晓了她同石褀得空就混在一起研究武学的这个事,他不怎么在意,任由两人闹腾。可是官天宁和官天湛就不大乐意了,因为只要林夏一醉心在那,于做糕点一块就要分神出去。以至于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要在糕点里吃到未剥干净的橘子皮,或者是新鲜的泥土,以及饺子里被她放了八个鸡蛋的……鸡蛋壳。
官少忧总是夹起来先闻闻,如果味道不对他一定会先眼看着官天湛一口咬下去纠结成一团的脸,以及等着他咬下第一口后放心开动的两人吃下去后不一会儿就吐出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官少忧在这一方面,还真是做到了泰然不惊啊,以至于那两人现在都不敢轻易的吃林夏做的糕点,又不敢随便去看官少忧的脸色。因为被他误导更可怕。
当然了,他们也有劝过林夏稍微歇一歇,武功不是一日就能练成的,只不过后来在尝过了她做的糖醋鱼,没有肉全是刺后,乖乖闭了嘴。因为林夏说,她拿这条在砧板上的鱼试刀来的。
这天是个雨夜。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还真是个配合“雨夜”二字的应景陪衬啊。林夏这样想着,脚下习惯的踏进了官少忧的寝宫。
她进门后才发现官少忧不在,有些诧异。这么个大雨夜的,也不可能乱跑到哪里去,这段日子官少忧安分得很,除了嘴皮子比以往更损了些。而且林夏是眼看着他进的房门,还特意叮嘱他一会儿自己来帮他涂药,他还应了的。
好像室内的温度有些高,林夏闻了闻,虽然这房间里燃了香炉,可还是被她闻到几分湿气。不同于外面下雨泥土的清心,而是一种……说得通俗点,一股澡堂子的味道!
林夏心中一动,这家伙,不会是在沐浴吧?御医明明告诉了他伤口不能碰水的,这十几日都是叫人将他的伤口捂住,用湿毛巾擦拭他的身体过来的。林夏估模着这已经是有轻微洁癖的官少忧的极限了,所以他背着她偷偷去洗个澡,还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这家伙究竟偷偷背着她洗过多少次,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惜啊,你今日不小心,被我抓到了吧?
林夏狞笑着猫着腰跑到浴室外侧,侧耳倾听,里面果然有水声。还不紧不慢的。林夏再踮着脚走进了内室,屏了气,突然一下蹿出来高声道:“官少忧,你不听话叫我抓到了吧!”
彼时他正一步步沿着台阶走出水面,刚跨步到一半,被林夏这么一蹦出来动作顿了顿,而她正好就这么明晃晃,很直接的,看见了官少忧面对自己的,东方不败狠心舍弃的东西……
林夏脑子卡壳了,已经完全不会运转了。她直勾勾的看着官少忧面不改色的继续走上来,从屏风上拿下挂着的干净衣服来披上,然后是鞋靴,外袍,系好带子。见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不由得笑道:“怎么了,还在回味呢?”
林夏瞪他一眼,试着动了动腿,然后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官少忧盯了她一会儿,说:“还想再看一次?”
林夏忍着胸口翻涌的血气,很是委屈的带了哭腔说:“脚麻了……”
官少忧:“……”
两人坐在官少忧寝宫的外室桌子旁,他悠悠的喝着她煮的茶,一派悠然淡定。而林夏则木了一张脸坐在他旁边,顺便也木了一颗心。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她今天根本就没出现过。啊呀,这里是哪里,她一定是迷路了。不对不对,她是梦游,嗯,梦游。
官少忧好整以暇的吹着茶末,眼风往她这里一扫,笑了:“你紧张个什么,还不到要紧张的时候呢。”
林夏脑子里某根弦“咔”了一声,抬起头来木木的:“啊?”
他一双狐狸眼挑得风情万种,“今夜有贵客至。”想了想,说:“不对,是一群。”
林夏脑子里那根弦又发出一声“咔”来,“啊?”
官少忧唇角带笑,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一下下叩着桌面,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说:“快了,马上就到了。”
林夏还没来得及问,外面突然一个大大的惊雷,毫无预兆的劈落。这雷响得太亮让她措不及防吓得几乎从椅子上掉下去,而且白光晃过几乎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亮如白昼!
林夏艰难的扶住桌子爬起来做好,官少忧的眸子比那门外的闪电还要亮。他唇边的弧度渐渐绽放开来,扩大,变得妖冶。半晌,只听得他轻声说,似是喟叹道:“来了。”
林夏刚想问什么来了,就听得门外院子里又是几声干脆的响亮,接着隐隐有兵刃相接的声音,再接着就见一人冲进门来,湿哒哒的跪在地上利落道:“王爷,人来了。”
“好,知道了。”官少忧懒洋洋答了一句,然后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转头对林夏说:“要不要随我出去看看?”
林夏的本意是绝对不想的,这么个月黑风高还下着雨打着雷的夜晚,出去这么看都是会变得很凄惨的样子。可是如果她留下来的话,那偌大一间房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个人倒是不怕,只不过还要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雷声,雨声,然后惴惴不安。
于是林夏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啪”的一声断得干脆,**尖儿蹦着离开凳子,“那还等什么?”
官少忧笑得一脸悠然:“今晚这场雨,下得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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