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其中夹杂着鲜草的味道,让韦双双那心中的阴云也消散了。那样颠簸的路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为了躲避韦青若的围追堵截,才不得已走的小路。既然已经到达了安全区,那么也没有必要再亏待自己了。
“大叔啊,我们就去最近的城市吧。”韦双双掀开车马车前面的帘子,露出一只眼睛四处瞄了瞄,看一切正常,才小声的说道。
“哈哈,你不用担心了,我走这条路啊,他们是不会追来的。不过小兄弟,你要去最近的城市?那那些追你的人,不会想到吗?”马车夫爽朗的大笑。
韦双双侧过脸,仔细的观察着这位车夫。年纪大概在四十到五十之间,身形硬朗,手上有常年握缰绳磨出的老茧,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然是却十分干净。感觉上应该是个老实的马车夫,但是韦双双还是秉着财不露白,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想法,低调的很。
“没关系,他哪里知道我会走那条路?大不了被发现了,再逃呗。”韦双双苦着脸,一**坐到了马车夫身边。她太想出来透透气了,车厢里面那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真是要把她熏死了,现在她可是顾不上被不被发现了。
“说的也是,那咱们就走咯!”马车夫大声吆喝着,凌空一甩鞭子,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儿,拉车的那匹棕红色的马跑得更欢了。
日暮时分,韦双双他们赶到了客栈。下车的时候,马车夫小声的说:“小兄弟,这种客栈鱼龙混杂,一会儿可别千万别惹祸上身。钱财什么的一定要藏好啊。”
韦双双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明白了。心下想着这马车夫还不错,毕竟是老大哥找来的人,应该不能是坏人吧。想到这里,韦双双突然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毕竟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如果天天都防备着身边的人,那不是要累死了吗?韦双双自嘲的笑笑,跟着马车夫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韦双双悬着的心便稍稍放松,不大的三层木楼。韦双双环顾四周大厅只有零星的三三两两人在吃饭。都是普通人的装扮,虽然韦双双知道人不可貌相,但是这还是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韦双双有些郁闷,跟着马车夫坐到一旁的桌上,那木头桌子油腻腻的,长年累月的油渍在上面,轻轻一碰,有些黏黏的,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这怎么吃啊?韦双双现在就觉得胃里不舒服了……
点了两碗面和两间客房,匆匆吃完,韦双双就要上楼了。吃饭的时候,知道了她的马车夫原来姓姜,是老大哥他们村的赶车人,一般都是从村子到城里,向这次送韦双双这么远的地方,还是头一次。不过只承诺送到下一个城市,走太远了,他们家的家禽没人照料。
无论韦双双好说歹说,马车夫就是不乐意。还说若不是看在老大哥的份上,才不会接这种躲躲闪闪的活。这句话直接把韦双双说的灭火了,匆匆吃饭,就没精打采的上楼了。一夜提心吊胆,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倒是清早顶着个黑眼圈上路。
这姓姜的马车夫也没没什么话说,没两天就到了凤阳府。凤阳是明中都,虽然现在已经是清朝了,可是这里繁华依旧。姜姓的马车夫拿着韦双双给的工钱美滋滋的回扬州去了。在偌大的凤阳府,韦双双孤零零的站在笔直整洁且热闹的街道上,仿佛昨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是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韦双双也不例外,刚刚那点小感慨,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下,没过多久就被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过去了。路过一家卖首饰的店铺,果然韦双双迈不动脚步了。
左看看右看看,店里的伙计殷勤的招待着,以为是给情人买收拾的痴心情郎,不停地给推荐这个,介绍那个。
“这个,我看看。”韦双双看到一副玉耳坠,很是漂亮。
“哟,客官,您眼神真好,这可是我们店里为数不多的珍品啊。这叫金镶珠翠耳坠。”伙计环顾四周,故作神秘的在韦双双耳旁小声的说:“就这对耳坠,可是专门为宫里做收拾的手艺人做的,独一无二。”
韦双双才没听那伙计胡扯,仔细的观察着这耳坠,长约八厘米左右。耳坠为流苏样式的,金托上镶嵌着翡翠蝴蝶,做工精细,栩栩如生,背面有金针,用于穿耳洞。下面坠着一串珍珠,最上面一颗珍珠大而圆润,下有金托,刻着“宝元九金”戳记。珍珠串下是水滴型坠角,以荷花纹粉色碧玺为托,晶莹剔透,十分惹人喜爱。
付了钱,韦双双将耳坠放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带上试试,可惜自己现在是男儿打扮。一路上走走逛逛的,竟然迷路了……韦双双这个懊悔啊,人生地不熟的,应该先去找一家客栈,然后就进溜达溜达算了。可是自己玩心一上来,居然跑丢了。
韦双双凭着记忆想回到初来的大街上,可是越走人越少,最后居然走到了小巷里。真是要命,韦双双无奈的叹息。刚想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猛然的回头。那……那是谁?一个黑影横在左边小巷的深处,似乎受了伤。
天啊!杀人啦!韦双双一身的鸡皮疙瘩,恨不能两肋生风直接飞走。可是好奇使然,韦双双战战兢兢,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靠向那个黑影……怎么越来越眼熟?韦双双总觉得这个人她似乎……认识!这不就是那个大木头吗!
没错,受了重伤的人正是郑沂南。
韦双双此时不得不信服“缘分”这两个字。不过,怎么每次遇见这块大木头,他都身上有伤啊?韦双双也管不了许多,就近敲门,叫人来帮自己。
这会郑沂南受伤十分种,上次不辞而别,身上的内伤就没有好。这次又受了严重的外伤,一条长且深的刀伤,从后背从肩胛骨一直到腰际。皮肉翻滚,鲜血淋淋,若不是韦双双发现的及时,估计明面的今日就是这块木头的忌日了。
“有幸”被韦双双敲门的那户人家只是平头小老板姓,看到郑沂南伤成这个样子,那男人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糠筛,一个劲儿的摇头拒绝。可是而双双掏出一大锭银子之后,一旁的女子不顾她夫君的反对,执意的将韦双双让进屋,并让自家夫君去抬人。无论到何时,钱的力量都是不容小觑啊,还有就是女人贪财这是天性……
为了这锭银子,这户人家原来是姓张,张大哥是个秀才,没事儿靠给写字画画赚些钱。虽然不是一穷二白,但是日子也过的十分窘迫。那张大嫂才把韦双双二人侍候的好好的,请大夫、熬药这样的事情都是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咋张大哥去办的,张大嫂则是好吃好喝的饭菜供着这两位财神。
将郑沂南背后的伤口处理好,已经快到半夜了,送走了大夫,韦双双几乎精疲力尽。这家的夫妇早早的就去睡了,留下韦双双一个人照顾着郑沂南。
“喂,木头,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又碰上你,而且又是你受伤?是不是老天看你欠我一百两银子不还,觉得你这人良心大大的坏,才让你受伤,然后又丢到我面前?不够咱说好,这次可不是一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事儿了啊,怎么也得……二百……不不不,三百两!对,三百两才够赔偿我的损失。”韦双双自言自语,没过多久,就趴在桌子边上睡着了……
“水……水……”韦双双被一阵细微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到郑沂南双颊绯红,嘴唇干裂。她马上倒水给他喝,一触碰到郑沂南的身体的时候,韦双双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好烫!郑沂南发烧了!
在现代,有外伤,第二天发烧是正常现象。可是这里是古代啊,这人这么烧下去,原本就木木的脑袋会不会彻底的坏掉啊?
“张大嫂!快帮我打冷水来,再拿两条汗巾来!”韦双双朝门外大喊,她不能放任他不管啊。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这人死在自己面前……韦双双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不一会儿,水来了。韦双双又掏出一张银票给张大哥说:“帮我去买一根上好的人参,帮我熬成汤,我等着救命!张大嫂,快,帮我多打点水来,要冷水!啊,对了,还有,酒,帮我买一坛酒来!”
张姓夫妇看床上躺着的男子情况不妙,也都忙活开了。韦双双不停的用冷毛巾擦拭着郑沂南的额头、手心、心口。口里默默的祈祷:“木头啊,你别死啊,你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救的人啊。麻烦你给点面子,别让我第一次当好人就失败啊,还有你欠我的钱,大不了,大不了我给你打个折,一百五十两好了,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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