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天色逐渐暗下来,只有师傅点的火堆显得十分扎眼。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我们这一小片地方。
不远处的白骨堆,时不时会蹿出老鼠,有时也会有白骨从上面掉下来,砸得闷闷一声响。
师傅坐在我对面一声不吭地看书,我几次搭话也没理我。我十分无聊,只得一个人拿了根小树枝伺弄火堆。
天色越来越暗,天上不见半点星光,只有一团朦朦胧胧的毛月亮,挂在天空上。
我十分好奇师傅如何能在这种晦暗不明的地方看书,倘若换做是我,恐怕连书上的字是黑是白都瞧不清楚吧!?
我觉着师傅果然是个道法高深的道姑,并且开始赞叹母亲大人的好眼光!
母亲纵然是十分有眼光的,可却也是个十分好忽悠的,否则也不会让我拜入师傅门下。
“哇哇呜”
鹿吴山上传来婴儿的哭声,我被吓得一惊,手中敲打着火堆的树枝掉进了火堆,立刻便燃烧起来。
“师傅,来了。”我重新捡了一根树枝,边伺弄火堆边朝着师傅说道。
师傅终于抬头看我一眼,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将书收起,放入怀中,说了一句:“莫急,听着声音,怕是还在山里。要出来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
师傅虽这样说着,却已经站立起来了,拍了拍灰色的道姑袍子,开始向鹿吴山里张望。我也随着师傅一起张望,可天色实在太暗,我根本看不清鹿吴山上有什么。
“来了,在那里。”师傅伸手一指,便指住一处。我就着火光,顺着师傅手指的方向一瞧,鹿吴山深处两点绿光在黑暗中透着凶狠的光芒。
而这两点绿光,正离我们越来越近。
“师傅,是个会飞的?”我转头看着师傅,询问道。
鹿吴山深处的两点绿光,确然是在天空中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十分确定是个长翅膀会飞的!果真是蛊雕么?若真是蛊雕那就糟糕了!
蛊雕的凶狠是出了名的,我定然是打不过了,我长得细皮女敕肉,蛊雕若来了,定然是先吃我了!
我本是抽出我自己削的桃木剑做出防御姿态时,那带着绿眼的飞鸟却终于飞到我面前。
阿勒?这什么情况?
我看着我面前那只呆萌的猫头鹰,愣住了。
“师傅?这个?”我瞪着眼睛,拿疑惑的目光将师傅看住,岂料师傅却从怀中拿出一支笔,往天空一划,有个生物被挡开了去!
糟糕,去师傅那边了!
被挡开的生物翻身到师傅对面不远的白骨山堆上站定,竟然是个人形的。阴风瑟瑟,吹得白骨堆上站着的那人衣裳飘舞。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宿北大人!”站在白骨堆上的人冷哼一声说道。我瞧不见他的表情,可我也晓得那男人的表情是十分不屑的!
方才他说什么?宿北?他是叫师傅宿北么?
原来师傅是叫宿北的?我同师傅一处呆了十余年,可师傅从未提过自己的名字,却原来是叫宿北?!
师傅收了手中的笔,也是一个冷哼,说道:“我也未曾想到是你!”
额?听这意思,这两人认识?师傅何时认识这等妖物了?
我本以为下一瞬师傅便会这妖物打起来,谁知那站在白骨上的男人却跳下白骨堆,站在了师傅面前。
隔得近了我才发觉这男人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十分招摇,十分臭美!
“司命大人!”花衣裳的男人长得漂亮的脸蛋儿忽然便梨花带泪了,竟然是啼哭起来了!
这?堂堂男儿,如何能穿得如此花哨,竟然还哭起来了!这般戏剧性的变化,让我嗔目结舌。
师傅轻叹一声,站得离花衣裳的男人近了一些。
“孔樊?你不好好守着栖梧山,怎的跑来凡间了?”
“宿北大人,我听别的仙说凤王大人和帝君来凡间了,于是我便想着来瞧瞧,谁知到了这处山脉,却发觉妖气冲天,就进山瞧了”
花衣裳的男人对着师傅行了一礼,说道。
看着花衣裳男人对师傅的尊敬程度,师傅竟然是个十分有威望的么?我怎的从未看出?
“山上情况如何?”师傅轻声问道。
花衣裳的男人模了模披在胸前的长发,说道:“我进这山里后,发现内里有一处洞穴,却没有任何妖物,只觉得妖气冲天!”
这意思是那吃人的妖怪竟然是外出打野去了么?还是因着鹿吴山四周的村民都搬到了别的地方,因此他也搬到别的地方了?
一般来说,妖怪是并不怎么常常换巢穴的!
“孔樊,我想那妖物是外出了。且不谈这些,你先说说你下凡后的情况吧!”师傅十分淡然地瞧着花衣裳男人说道。
听着师傅“下凡”二字,我略有些吃惊,瞧着这意思,师傅竟然不是凡人么?
那么师傅是仙?
我被自己心中这个想法吓得有些懵,这十几年来,我竟然是跟着个神仙在修行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是不是等几年就会被师傅提上九天,也做个逍遥自在的神仙?
这想法确然是十分美好的,可现实却是十分惨烈的,以我对师傅的了解,她是断断不会让我走后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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