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姑娘锁紧的眉头缓缓舒开,唇边生出一抹笑,看得我心惊,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姑娘,美得如一朵清池边的红莲。
“多谢道长。”红衣姑娘轻飘飘一句话,落在我耳边,清清淡淡,十分好听。
“小姐不必道谢,除魔卫道,是我等修行之人的职责。”我身后的师傅,先我一步开了口,只是说话时略有些冷淡。
是了,师傅也是女子,即便是个修道的,可总也是女子,总也是有嫉妒之心的。师傅十年如一日,十八年来容貌皆没有半分变化,可师傅长得并不倾国倾城,甚至是平凡。
“母亲在等你们。”红衣姑娘朱唇轻启,又是清清淡淡一句,说罢便转身往大堂走,带起一阵香风,我抱着喻江南,紧随其后,这才发现,喻家小姐长得很高,几乎与我同高。
喻夫人自然对我与师傅感恩戴德,可有一件事让我十分不满,因着喻府现下无男丁,替喻江南洗漱的工作自然由我一手担了。
听闻喻江南音容皆美,我自然也是含了几分好奇的,不晓得喻江南污垢掩盖下的面容,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我着手烧了热手,又从后院搬出一只大木桶,带着满心的恶感将仍旧昏迷的喻江南一身脏得不见底色的衣裳扒下。
自小我便由着别人照顾,即便后来随师傅四处游历,我也只是照顾过师傅,更多的,仍然是由师傅照顾,现下让我来替喻江南洗漱,着实让我觉着不悦。
可我总也不能把这桩事委给师傅,更不能委给喻夫人,那喻家小姐喻凤,自然更是不能。
当我终于看见喻江南污垢下的面容时,心中一惊。他,竟然是同他妹妹喻凤一个模样的。
我心惊之时,泡在浴桶里的喻江南已然悠悠转醒,一双凤目半睁着,将我看住。
“你是谁?”喻江南轻声开口,声音虽嘶哑,却听得出音容皆美的传言不实虚构的,他竟然是像了女子。
我将手上的毛巾悬在浴桶边上,又转身拿了喻江南的衣裳,说道:“我是个道士,来除妖的,就是你身上的那只。”
我提到妖时,喻江南面色一紧,问道:“那妖怪呢?”我晓得喻江南大约受尽了赤眼猪妖的折磨,对那猪妖,怕得很。
我轻声一笑,将喻江南的衣裳递上,说道:“喏,先穿好衣裳吧。即便大家都是男人,可你总也不能赤着身子在我面前吧?”
喻江南愣了半晌,自浴桶起身拿了衣裳着手往身上穿。
“妖怪已经走了。你大可安心,我与师傅已然收了你家母亲的钱,自然是要将事情做得妥帖的。”我坐在楠木椅子上,瞧着喻江南换衣裳,喻江南也不躲,大大方方便在我面前换了衣裳。
“嗯。”喻江南只是颔首闷闷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我十分好奇喻江南怎的表现得如此淡定,遇了妖怪,竟然现下只是有些许惊慌?
“我说喻大公子,你是如何遭遇了那只猪妖的?”我朝喻江南问道。
喻江南锁了锁眉,将腰间的白玉腰带整理得妥帖,说道:“山上,随妹妹游玩遇上的。”
当时喻凤也在?可喻凤为何相安无事?赤眼猪妖杀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没有杀喻凤和喻夫人么?这让我觉得十分可疑。
“如何你妹妹无事?你却被猪妖附身了?”我眯着眼睛,将喻江南的表情看得透彻,他分明在惊慌,却决计不是因为猪妖。而是因为,喻凤?
“小妹,小妹她当时不在旁侧。”喻江南呆愣了许久,才憋出这样一句,里面,果真是另有文章的么?
喻江南在袒护喻凤,喻凤必然是有问题的,初时我瞧着喻凤便美得让我心惊。喻江南虽长得同他妹妹喻凤一个模样,却不如喻凤来得明艳。
我正思索时,有人敲门,是师傅。
“奈渊,可好了?喻夫人等得急了。喻公子苏醒了么?”
我起身开门,道:“师傅,喻公子已然醒来。”
师傅往里瞧了一眼,瞧见了喻江南,眉头又是一皱,眼中忽而又生出半分惆怅。
“如此便来大堂吧。”师傅如是说。
喻夫人见到喻江南时,顿时便没能止得住眼泪,抱着喻江南便是一顿痛哭,将喻江南新换的袍子哭得浸了水分。
喻家小姐喻凤站在一旁,红色的衣裳着实显眼,然而那张同喻江南一个模样的脸上,却无半分笑容。
“哥哥,平安便好。”喻凤终是上前,说了这样一句,然而我瞧见喻江南身子一颤,便闷声道:“多谢妹妹关心。”
我以为既是兄妹,便该感情深厚,然而喻家兄妹,气氛却诡异得很,做哥哥的,竟然怕妹妹?
“喻夫人,既然妖怪已除,喻公子也相安无事,那么我师徒二人,这边告辞了。”师傅打断了这番诡异的气氛,上前一步说道。
然而我觉着现下不能走,喻凤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如是想着,我便使了传音术暗地同师傅讲了,师傅却回我一句:“喻小姐并无半点不妥。”
喻夫人听师傅要走,急忙阻拦道:“道长莫走,喻家还未感谢于你。”
然而师傅并不领情,甩了甩佛尘道:“夫人您已然感谢了贫道,贫道亦收了您千两黄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