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却又思维清晰的这段时间里,我在心中将苏醒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演练了一番。
这事情,算是他失了理,我若是冲他发个火也是应该的,何况,我是他的夫君。他虽是男子,却也是下嫁于我的娘子。
倘若那事情真个儿发生了,我定然是要找他要个说法的,即便不冲他发火,也必然要以此为借口休了他。
如是想着,却觉得身子渐渐能够动弹了,眼皮也轻了些,睁开眼,第一眼,便瞧见他窝在我手臂上,睡容优雅。
弯弯的睫毛似两把扇子般盖下,形成阴影,墨色长发半散着,将那风姿卓绝的面容掩了些。固然,他是个美人,是个十分美的美人,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我酝酿已久的怒火。
“疼”我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脑仁疼,手也疼,腰也疼这实在糟糕,我伸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龙纹锦被,却见我未着半褛。脑袋里轰一声,便愣住了,莫不是莫不是真个儿
圆房了
圆房了
这三个字不断在我脑子里盘旋,越长越大,直到冲破理智的阻碍,我怒了,当下便抽回了被他枕着的手,甩两下便又推了一把。
“凤九千!你给老子醒醒!你对老子做了什么?!”我话毕便将龙纹锦被全部给掀开来。
噗
下一瞬我便一把鼻血将要喷出来!他,他,他竟然也没穿衣裳!
怔愣过后,便又默默将锦被拉回来,盖着他赤着的身子。
“嗯?”榻上那人悠悠转醒,睡眼惺忪,伸手捋捋墨色长发,复又转眼看我,目光清冷。
“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莫非你小子昨晚,昨晚上了老子?”我瞪着眼睛,咆哮道。
半眯着一双凤眼的男人,却丝毫不理会我的怒火,只是将锦被拉了拉,将自己盖得严丝合缝,又将长发理理,阖眼继续睡。
这是丝毫不将我看在眼里么?好似一只被母鸡抛弃的公鸡败落感
忽的觉着秋风瑟瑟,分外寒冷,可我万万不能就这样便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一个男人尊严,需要自己来讨回。
“凤九千!”我提高了声音,冲着他耳朵吼了这么一句,这才见他半撑起身子,拿一双分外幽怨的眼睛将我看住。
他冰色的唇一张一合,话语分明道:“昨日你醉了。”
“老子醉了你便月兑老子衣裳?是不是老子醉了,你也会剁了老子下酒?”我一拳被向他挥去,奈何身子乏,使不出力气,只轻飘飘落在他胸口上。
“不是。”这分明是答非所问!
我扶额哀叹一番,复又拿手指着他,怒道:“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的衣服呢?去哪儿了?怎的没看着!”
他金里带红的眼睛闪了闪,语气变得有些怪异。
“昨日你醉酒,吐了,衣服,衣服”
“衣服怎的?”我瞪眼追问道。即便我吐了,衣服也是该在的,即便是穿着脏兮兮的衣裳,也总好过同他就这么躺在床榻上!
他并不答话,只是拿手指着一处地方,我顺着他的手看去,那套紫色的衣裳,成了一团破布,期期艾艾被遗忘在白玉桌脚下,同那酒坛子蹂躏在一处。
无语凝噎,只得拿一双同团衣裳一样哀怨的目光将衣服看住,复又想起别的事情来。
“不对,昨夜,昨夜你对老子做什么了?”我怒问道。
这一转眼,他竟然已穿好了衣裳,坐在床头,好整以暇将我看住。
“昨夜,昨夜怎的?”他不知所谓。
我感受着下半身的疼痛,咬牙切齿冲他吼道:“老子腰疼!腿疼!那儿那什么地方也疼!你说,你是不是不经过老子同意,便同老子圆了房?”
他皱皱眉,将锦被朝我这边推了推,疑惑道:“圆房?”
他不会不晓得圆房是何物吧?好歹是个神鸟,怎的连这些都不晓得?该死的
我扶额哀声道:“男女生子”
“哦”那人一副了然的模样,眼角却隐隐含了丝笑意。
“未曾做那事。”他摇头,面上的笑意又深了些,全然看不见初时的清冷模样。
未曾,他竟然他未曾,可我确然是身上疼。
“可老子腰疼。”我逼视着他。
他捋捋长发,解释道:“昨日醉酒,睡得过头了。”
“可老子那里那里也疼。”我瞪着他。
他又捋捋头发,好似要将那本就顺滑的墨色长发捋得如同温泉水一般润泽,大抵上,两者已然同一触感了。
“那里?哪里?”他这是在装什么?他若不懂这些,又怎的会嫁给个男人?
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那里!。”
他面上又生出一丝了然,同我解释道:“昨日你醉酒,醉得厉害,撞在了木椅边缘”
什么?不会吧?竟然是那木椅害我如此么?
所幸,所幸并非圆房即便是被木椅占了便宜,也总好过被他那啥吧
我拍拍胸口,缓了口气,怒气小了些。
“你很希望我同你圆房么?”床头坐着那人问了这样一句。
“鬼才会希望这件事!”我翻了个白眼,鄙夷道。
倘若我真个儿会想这件事,对象也该是他的母亲那般美丽优雅的女子,却决计不能是他!
本想寻件衣裳穿,却发觉我对这地方并不熟稔,只能呆坐在床榻上,以锦被掩着我的尴尬。
这般尴尬半晌后,一套紫色的衣裳摆在了我面前,我抬眼,他正看着我,面上瞧不出半点情绪,好似天边无色的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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