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你心底便是个万万不能接受的人么那么虚妄帝君本王想问你当日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还作数”门口传來阿九的声音我正靠在椅子上抬眼看着阿九他面色不善似有愤怒他那袭红衣穿在他身上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
“东华帝君您这清月酒可否借我喝一坛”阿九忽然勾唇一笑望着月沉恭敬道
我沒有想过他竟然会这样平静还來同月沉讨酒喝
到底我不了解他
月沉取一坛清月扔向阿九阿九单手接过拎在手中那双金红瞳中蕴着我所不明了的情绪慢行过來坐在镇命对面拍开封泥
“虚妄帝君你果真是个封号和人一样虚伪无妄的神仙”他冷笑一声金红瞳扫向我而我心中一痛如何不痛我想要伸手抚模他的脸酒水却先我一步自他唇边滑落
“阿九”我低声唤他的名字他却并不回答兀自单手举着酒坛饮酒酒再未曾洒落半滴我只听见他喉咙里吞咽酒的声音俄顷他将酒坛砸在地上生出空响内里已无半滴酒水
“这酒果真是苦的”他说话时有些清冷只有一双金红瞳包含着情意原來他喝清月酒也是苦的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如此看來虚妄帝君答应本王的事情是做不得数了”
这如何能够作数
我正襟危坐郑重道:“阿九是你欺瞒我在先”
“哈哈哈哈奈渊我若转世不认识你了我要去哪里寻你又如何能够教你爱上我你终于爱上我了可你又想反悔你答应我要给我机会的”他话到最后已有哽咽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哀怨又深情
这时候胖狐狸昏沉着醒來许是被阿九吵醒的吧一双狐狸眼落在他对面的阿九身上有些惊讶又有些迷茫
“凤王”他低声唤他却沒有得到回答
阿九起身看镇命一眼又看我一眼道:“本王走了我的阿渊还等着我”我晓得他说的是我留下的那具沒有灵魂的空皮囊
他竟然哎到底是我对不住他
我想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只看见一个大红背影远去墨发飘飞直到不见踪迹我叹息一声手中还握着一片金色的羽毛那是阿九身上飘落的羽毛月沉许是见我心情不佳便也一直未曾说话
稍时月沉亦起身与我告辞他晓得我需要静一静于是只余下不知情趣的镇命呆愣愣与我两相对视着这只涂山胖狐狸当真是个爱添乱的主儿
“那个”镇命开口也不知想说什么
我摆摆手道:“行了喝酒吧这事情与你无关”话毕便见着镇命抱着酒坛子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我无奈叹息一声只得自行又取了一坛子酒准备继续喝
可酒喝到一半想起外面还跪在三个小家伙于是朗声道:“起身吧这次便放过你们可万万不能有下回”
话毕便听着有哭音重楼揉着小腿儿站在了门外正眼巴巴望着我哽咽着双眼红肿该是暗地里哭了一阵我无奈摇头招手要他过來他哽咽着行至我面前我伸手抱起他这孩子又沉了些
“莫哭了下回别在捉弄你家帝君就是了行不行”我低声哄他他忙收住了哽咽的声音睁大双眼看着我重重点头道:“重楼知道了”
“行了去休息吧本君喝会儿酒”我尽量让自己看起來温和一点免得叫他看着害怕毕竟只是小孩子又还是爱哭的那种
重楼又点点头小跑着出了门撞进珙桐怀中珙桐与我对视一眼颔首示意便抱着他去休息了
“镇命镇命胖狐狸”我想喊他也回去了可这只胖狐狸竟然睡得很熟半点沒有要醒的样子无奈起身单手捞起他觉得有些重便掐了个诀将他化作原形抱在怀中寻了床榻安置他自己靠在一旁呆愣愣看着这只冒冒失失的涂山胖狐狸满心无奈
我想明日便送他回去免得又生出麻烦
这只胖狐狸也是大麻烦明日寻涂山长老带他回去寻个名目关他几日这孩子便也能够忘记我了
到底他不同阿九成熟
思索一番我还是决定去看看阿九如何也不知他带着我的凡世的**去了何处掐指一算他竟然去了凡间闭目沉神间发觉他去的方向是我熟识的地方
他在往苏州飞行他要带着我的**去见我凡世的父母亲么
叹息一声出门跟在他身后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人间的父母应该也在五十开外了
那么小弟应该也长大了只是不知他长得像父亲多一些还是像母亲多一些又或者更像我稍时我已进入苏州城阿九的衣裳在人群中翻飞直至消失在人山人海中我赶忙追上他直到看见他大红色的背影墨黑的长发才觉得心安
苏州城还如当年繁盛丝毫不受神魔大战那场闹剧所影响我跟在阿九身后看着他抱着我凡世的身体缓步穿行在人群中背影孤单寂寥
从前我也像他这样孤单
再转一个巷口便能到苏府了
苏府还如当年只是守门的仆从换了一拨阿九轻易便入了门我亦紧随其后院中有一青年正在品茶与我有三分相似分明便是当年的胖包子包子弟弟如今也长得风华正茂长衫工整想來再不如当年天真
他看见了阿九面上一惊很快便沉静下來起身喝到:“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我苏府不对是你我记得你”
包子弟弟所记得的是当年那场我与空天霜的婚礼阿九挡在我面前包子弟弟就在我旁边阿九并不说话只抱着苏平安行至那青年面前那青年看着阿九沉思半晌惊讶出声道:“是你我记得你你竟然丝毫未变”
他又注意到阿九怀中的人惊声道:“这是大哥他”我晓得他是想问为何我的容颜未老还如当年一般
阿九沉静看着他颔首道:“嗯”重又低首看着怀中的那具皮囊
“大哥他怎么了”青年着急问道却等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死了神魔大战他为救我身陨在战场我是來同他成婚的”阿九说完这番话又低头看着怀中的苏平安勾唇轻笑那笑让我觉得心痛莫名
即便只是一具空皮囊你也想要得到么阿九我伸手捂住胸口那里轻微疼痛稍时只觉得疼痛加剧如一怪圈缓缓放大越來越疼
青年怔愣片刻低声问阿九道:“你是何人”他虽见过阿九却也不晓得阿九的身份
我分明听见阿九说:“我是你大哥的妻子”
妻子当年他为我造过一方幻境在幻境中我还是虚妄帝君他也还是凤王凤九千栖梧却是我的酒友他是我新婚的妻子我是同岳母大人偷喝仙酒的夫君他时常伴在我身旁陪我喝酒陪我赴宴那时候若是那时候我只想要回到从前可我如何能够回到从前
越是惧怕这份感情就越觉得这份感情重要
“可你是个男人还不是个凡人”已长成青年的小弟果真慧眼能够轻易看出阿九的不凡
阿九勾唇轻笑道:“男人又如何只要我爱他便可以嫁给他情爱之事并非男女专长他的父母可在”方才我便注意到了苏家二老并不在府中
小弟皱眉半晌无奈道:“这话不无道理可家父家母远行三日后才会回來”阿九怀抱苏平安行至从前我住的那间房门前回首道:“还请准备我与家兄婚礼三日后我当嫁入苏府”
“好”小弟低声答应余光瞟向我所在的方向皱了皱眉头摇摇头兀自坐下继续喝茶我不敢进那间房便只在院中徘徊院中廊柱上还贴着宿北画的符咒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如新画的一般
包子弟弟缓步走在廊中正朝我走來我一惊以为他能看见我然而他却只是站在我旁边同我一般抬首望着那些未曾褪色的符咒
“大哥你死在神魔战场我要如何同父亲母亲交代他们一直在等着你回來从青丝等到华发又从年初等到年尾等回來的却只是一具尸体你要他们如何是好”包子伸手抚模着廊柱低声叹息道我却以为这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我想要同他说话却觉得不好便又回到院中呆愣愣看着我从前住的那间房房门紧闭叫我看不见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可我又不敢用术法透视内里我怕看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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