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林无夕展开神识,只知道自己在一片宽广无垠的草地中,空中却奇怪地没有云层,仿佛这整个世界除了地下这块土地再无他物。
这肯定不是自己先前所处的玉带村,至于是何处,林无夕也没办法知道,只能凭着心中隐隐的感觉,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早在还没进入这个地方之时,林无夕看着玉台心中就隐隐有股奇怪地感觉,而如今彻底进入此地之后,那股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以至于都能让林无夕勉强辨明方向了。
跟着这股奇怪的感觉往前走,早先林无夕并不能准确的辨明方向,只能收起飞剑在地上疾行,而后那股感觉越来越浓烈,以至于林无夕御着飞剑都能准确地找准方向。
虽说如此,林无夕御剑飞行了很长时间,仍是没有任何收获,若不是那股明确指明方向的感觉,林无夕甚至会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转圈。
黑暗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许只是过了几天,或许已经过了月余,林无夕也无法分辨,直到林无夕快要筋疲力尽,她才感受到那股奇妙的感觉猛然浓烈了起来。
林无夕这时候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奇异的强烈的共鸣,自和任何术法无关,从灵魂深处出的强烈深刻的共鸣穿越了广阔的距离,和林无夕的脑海出相同的频率,为林无夕指明了方向。
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竟能有和自己相同的共鸣,林无夕在止不住好奇,加快了速度飞向前去。
林无夕看见了满地的尸体,是和她一同进来的穿着满身黑衣的魔修队伍,林无夕数了数,三十五人,无一幸免。
而在所有尸体的最前方,林无夕看见了她这十几年来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九头魔龙。
巨大的身子好似一座小山般伫立在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上,硕大的鳞片反射着银白色的光,修长的脖颈上长着九个巨大的头颅,十八只比人更大的眼睛半睁着看着林无夕。
尽管早有所准备,看见这样的情形林无夕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九头魔龙传说是只存在于魔界的做强大的生物,据说成年的九头魔龙甚至能轻易杀死一名仙人,修真界怎么会出现这样恐怖的生物?
更令林无夕惊奇的是这样强大的生物竟被小山般粗细的链条锁绑缚,无比繁复巨大的阵法也闪烁着暗淡的光芒在魔龙脚下时隐时现。
“他们是来救你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林无夕不明白,从魔修黑衣人身上携带的器械,林无夕以肯定他们不是为了来杀它的,况且在联想到玉台仪式上众多长老和魔修的举止神态上来看,他们对这只魔龙该是非常恐惧且崇敬的,不然怎么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开启这道通往此处的大门呢?
魔龙的眼眸终于抬了起来,巨大的褐色眼珠直直地盯着林无夕,却并不说话。
林无夕轻叹一口气:“我想我应该也明白一些,只是你不该如此。”
“仇恨与绝望或许的确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屈服。”
“你凭什么这么说?”震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九头魔龙一开口就有地动山摇的力量“你不过才活了短短十几载,未曾体会过千万年的囚禁与绝望,未曾被刻骨的仇恨剜骨挖心,你凭什么以自以为是地在这侃侃而谈?”魔龙说着情绪已经有些激动起来了,原本趴着的脖颈已经半直立起来了。
“我的确只活了十几载,不曾体会过千万年的黑暗与孤独,孤独与绝望自我出生时便如影随行。我也曾被仇恨日日夜夜地折磨,也曾想要不顾一切地放纵,想要去杀了所有人,我没有,绝望从来不曾让我获得什么,只会让自己沉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我放弃了仇恨,放弃了一切执念,才在心魔的侵蚀中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能?”
“这个世界或许有很多黑暗,有很多让你仇恨的事,是,在最黑暗的时刻,总会有光明伴随。我们无法改变命运加诸与我们之上的诸多苦难,你,真的就打算就此屈服?是不甘心的吧,我也不甘心,我的力量如今还能渺小,我却从未再屈服过,而你……”林无夕走进了九头魔龙,音量也更加大了些:“你有绝佳的天赋,强健的身体,你还有比我不知强大多少倍的力量,你为什么不敢?你为什么会向绝望屈服,向这天道屈服?”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暴怒的声音充斥了林无夕的整个耳膜,九头魔龙巨大锋利的爪子不知何时伸了过来死死地掐住了林无夕,林无夕却跟本没有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修为只是浮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嘶哑邪恶的声音充斥了整个黑暗空间,魔龙的巨大威压也在此时放了出来,铺天盖地的压力让只有开光末期的林无夕几近窒息。
“我,咳,我相信。”巨大的龙威让地上的尸体全然碎成了齑粉,被风一吹便消失在了夜色中。“我在赌,赌你的心还未被仇恨完全控制,赌你还在想要反抗。”林无夕抬起了头,幽深的眼睛和面前这比自己更大的眼睛对视。
玉璜全力催动脚下的青鸾剑,再顾不得其他,终于在第三天便到达北方的小溪村。
玉璜御剑直接降落在了小溪村负责人面前,也顾不得地上满杨的尘土,劈头便问:“林无夕在哪?把她的登记牌给我。”
“是,我这就去找。”小溪村的负责人早就认出这是自己师门的玉璜师姐,再看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哪还敢怠慢,即便便领着玉璜去了登记牌的收藏室,给她找来了林无夕的登记牌。
登记牌实在特殊任务中显示弟子行踪和安危用的,以大致标识出弟子所处的地点,在其身处危险时还能预警,以便及时救援。
玉璜现在就拿着林无夕的登记牌,脸色很不好看。
林无夕的登记牌正一闪一灭,正是遇见危险之兆。更让玉璜担心的是登记牌完全不能指示出林无夕现在所处的方位,登记牌是用门派中特殊秘法所制,即便是元婴长老,也无法彻底毁去它的气息,按理说只要人还在这修真界,这登记牌都能大致标志出万痕宗弟子所处方位。
“她去了哪儿?”玉璜说出这句话是牙齿都冒着冷气,负责人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找来林无夕的接待人,向玉璜汇报了林无夕的行踪。
“玉带村?”玉璜呵呵一笑,召出青鸾剑就要前去要人。
“等等,玉璜仙子,玉带村中现在满是魔修,你这样前去未免太过危……”话说到一半负责人就被玉璜一个眼神给吓得退回了肚子里,太恐怖了,这位的气势,简直就像要吃人。
看着绝尘而去的玉璜,负责人一边在心里为前方的魔修默默祈祷,一边拿出传音飞剑,向万痕宗掌门汇报了玉璜的去向。
玉带村。这里距离仪式结束已经三天了,所有魔修甚至包括一直神秘的众位长老都没有离开,他们早已知道,派出去的整队魔修都已死亡,他们却不愿就此离开,这次仪式关乎魔修的生死存亡,他们倾尽所有力量,不甘心就此迎来彻底的失败。
“长老,你说我们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很能是修真界派来的探子身上真的合适吗,我们魔修所有的精英折在了里面,她一个开光期的小姑娘怎么能还……活着?”
那位将林无夕送进玉台的长老闻言微微动了动:“或许这是错的吧,但那一瞬,我莫名地坚信,或许她,以拯救我们。”
黑色的兜帽被放了下来,露出一张极为苍老的面孔,所有魔修都没在说什么,修真之人本就比较重视虚无缥缈的感觉,况且面前这位,不仅修为深不测,年龄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大的,老人家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无比灵验。
说话的那位长老忽然面色一便,嘴唇微动,夹带着沧桑和威严的声音便传遍四方:“前方何人竟敢擅闯我魔修重地!”
玉璜此时已到了玉带村上方,扫视一眼,并没有现林无夕踪迹,压下心中的焦急,看向问话的长老,朗声道:“我乃万痕宗的无崖仙子,此番前来本也无意叨扰,但因门下有弟子无意闯入诸位重地,如今下落不明,还望诸位能告知下落。”
听说是无崖仙子,众位魔修都有些惊讶,玉璜的名字,即便是在魔修中,也是如雷贯耳。
原先的那位老者沉声到:“这里全是我魔修弟子,怎会有你们万痕宗的人,倒是无崖仙子你擅闯我魔修重地,难道当我魔修无人!”说到最后,话语中已夹杂着些微真气,震得人心神微荡。
玉璜道:“长老这话未免严重了,玉璜不过是前来寻人,若是找着了人玉璜定当为此赔礼道歉,但如今事情紧急,还望长老能告知玉璜那人下落。”
“此处皆是我魔修弟子,怎会有你万痕宗之人,仙子寻人寻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吧。”
玉璜神色一凝:“我诚意相寻,你们何必如此推月兑,虽说师……虽说我门下弟子闯入贵派在先,但她不过才区区开光期修为,诸位大多都是金丹以上的前辈了,何必如此为难她?”
“开光期?难道是她?”魔修长老沉吟一声。“若说是开光期的修士,我倒曾见过一个,不过她早在三天前便已经进入了这玉台下的幽禁之地,仙子这会,怕是找不回来了。”
“什么!她去了幽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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