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阳光,热刺刺地照射在千丈峰上,满目葱绿的峰垴,显得更加高峻、威仪。♀
千丈峰,大散关下一座鹤立鸡群的峰垴,几千年来,以她的雄伟、壮丽,展示在世人面前。
然而山峰太高,又使人望而却步,只能远眺了望,一睹峰垴的雄宏、大气。
太阳掠过峰顶,向西偏去,一阵高亢的歌声从山峰后面响彻过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
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
引吭高唱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只见他身材高挑,唇红齿白,姓吴名三项,家住千丈峰下的吴家垴。
吴三朵在远离村庄十几里的羊角拐中学读书,学校放暑假了,他急急忙忙赶回来,探望爹爹吴大作。
吴三朵一边唱歌,一边抬头去看远处的千丈峰,只见偏了西的太阳,依旧给千丈峰挥洒着光芒。
阳光普照下的千丈峰太迷人了,吴三朵干脆坐在一个山包上,远眺亭亭玉立的千丈峰。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天地间顿时昏暗起来。
吴三朵抬头看天,只见很黑很黑的云朵,天马行空般向南疾跑。
吴三朵一怔,想起他爹吴大作叨扰过的话:云向西,水滴滴;云向南,水打潭……
“我的爹,要下大雨了,赶快回家!”吴三朵喊了一声,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向吴家垴奔跑。
行至街口,却见快嘴嫂在那里吆吆喝喝,一见吴三朵,急不可待地说:“三朵子,这时候了,你还乱跑?没听说千丈孤峰有毒蜘蛛吃人吗?告诉你,邻村一个老汉中午时才被毒蜘蛛残害,家里人正乱作一片哩……”
吴三朵被快嘴嫂说得一愣一愣,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快嘴嫂又向走过来的一个汉子兜售她的消息:“愣头三,千丈峰毒蜘蛛吃人,知道不?”
愣头三眉头一皱,看看快嘴嫂,道:“开国际玩笑?蜘蛛能吃人?鬼才相信!”
快嘴嫂瘪瘪嘴:“说你是个愣头三,果然是个愣头三,咋就见了棺材不落泪哩!”
快嘴嫂还要说下去,汉子呲牙一笑:“管球它,我还要打麻将呢,你甭絮繁人!”
愣头三走了,快嘴嫂的宣传却紧锣密鼓,不出半个时辰,毒蜘蛛吃人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吴家垴。♀
人们但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开始关门堵院;外出营生的人也改变主意,留在家中不敢出门;一时间,几百户人的吴家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吴三朵跟着快嘴嫂听她宣传大半天,心中似信非信,忖道:“真有吃人的毒蜘蛛?这世界也太热闹哪……”
吴三朵是高中生,酷爱历史、生物,这个暑假,他准备研究蝎子为什么用尾巴蜇人;千丈峰如果有吃人的毒蜘蛛,不正和他研究的目标想吻合吗?于是,生出一个念头——上千丈峰探查个究竟,真有吃人的毒蜘蛛,就将它杀死!
吴三朵17岁已过,十八岁不到,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真能攀上千丈峰为民除害,那将彪炳千秋。
细数吴三朵的祖上,也算名门望族,做元帅、当将军的不少,可到他父亲吴大作手里,连个村民小组长也混不上。
吴三朵觉得父亲窝囊,上了镇里的羊角拐中学,便就暗下决心,要改换门庭。
大凡改换门庭有诸多手段,譬如识文断字,譬如探秘查险;譬如兴办实业,等等……
吴三朵改换门庭的手段就是探秘查险,传统戏剧《五典坡》里的贫穷汉薛平贵冒了一次险,降服曲江池的红棕烈马,登上皇帝宝座。♀
吴三朵要效仿薛平贵,上一次千丈峰,和吃人的毒蜘蛛面对面地零距离接触……
然而,天公太不作美,一连下了三天大雨,将吴三朵的计划推迟几天。
可这几天也是难得的时间,吴三朵充分做了斗杀毒蜘蛛前的准备工作——从互联网下载了蜘蛛图片,对它们的毒性、习性,做了一番了解……
东方出现鱼肚色,一个大好的晴天终于来到吴家垴。
吴三朵早早起了床,向千丈峰走去,他要冒一次险,验证快嘴嫂说的毒蜘蛛吃人是不是真的。
千丈峰真有吃人的毒蜘蛛,吴三朵就用喷火枪将其击毙。
吴三朵拎的喷火器是他从搞火补的爸爸那里拿来的。
吴三朵还准备了防止毒物侵袭的冲锋服和防毒面具,以防万一。
吴三朵知道,世界上有种蜘蛛会用绒毛杀死猎物。倘若千丈峰吃人的毒蜘蛛也会这一手,那么防化服和防毒面具就能派上用场。
沉睡几天的太阳终于在东方露出笑脸,这时候,吴三朵已经赶到千丈峰下。
他将身上的行头和装备整理一番,便就一步一登,向峰顶攀去。
大自然的鬼斧神刀不知什么时候在千丈峰的半腰里凿出一道四五米宽,五六百米长的凹槽,凹槽上行得了车,走得了马,中央是座石洞,石洞里果然有巨型蜘蛛出没。
吴三朵惊得头皮发麻,巨型蜘蛛不是一只,而是两头,一公一母,正在兴致勃勃地抚育后代。
吴三朵不敢惊动两只魔兽,趴在半山坡上静静观看。
你道两头蜘蛛怎个模样:通体油黑发亮,躯体有一张课桌那么大,八条弯曲修长的腿仿佛垒球棒,上面还长满锯齿似的长毛。
两根触须好像游动自如的探雷器,掩护着两颗锋利的螯牙。螯牙闲着时藏在犹如铁柱的触须后面,遇到敌手抑或挖掘洞窟时才会伸出来派作用场。
猫科动物为了使自己的爪子保持锋利,将它藏在肉垫的纹理中,一旦扑捉猎物,爪子就会像匕首一样伸出来将其洞穿。
巨型蜘蛛是从猫科动物那里学到蓄势待发的本领,还是异变基因促成螯牙的隐蔽功能?
平心而论,螯牙只是巨型蜘蛛的一个亮点,月复、背才是它的神秘所在。
巨型蜘蛛的月复部像个充足汽的皮囊,上面长满密密麻麻的绒毛,这种绒毛犹如豪猪身上的羽箭和体内的毒腺连接一起,倘若遇到敌手,只须用脚爪揉搓月复部,绒毛便会像羽箭一样飞射出去,一旦触及敌手的皮肤,就会像蚂蟥一样往里狠钻,而且能迅速将毒素扩散到全身,导致神经麻痹,器官衰竭,最终死亡。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巨型蜘蛛在完成绒毛发射后,新的绒毛会在瞬息间生长出来。还有它的背部,像乌龟一样覆有坚硬的盔甲,刀枪不入,戟剑难攻,可谓金刚之躯。
吴三朵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默默说道:多亏自己有所准备,带来防毒用具,要不,还没接近蜘蛛,就会被蜘蛛的绒毛羽箭给杀死。
吴三朵把巨型公蜘蛛称作“金刚蜘蛛”,母蜘蛛称作“哥利亚雌蛛”,继续观察它们的行动。
这时候,一公一母两头蜘蛛正在忙碌地翻晒卵囊。
石洞前面是一张篮球场大小的蜘蛛网,紧挨蜘蛛网的是一方晒卵小屋,里面挂着哥利亚雌蛛产下的卵囊。这些卵囊是巨型蜘蛛的希望,它们的儿女将很快变成驰骋环宇的杀手。
金刚蜘蛛和哥利亚雌蛛白天将蜘蛛卵挂在晒网小屋让太阳照晒,晚上怕风吹雨淋就摘下来秘藏起来。
今天是个大好天,夫妻俩刚把卵囊运进晒卵小屋,吴三朵便闯将上来了。
你看吴三朵怎个装扮:身着冲锋服,脸蒙黑面罩,戴副彩色镜,右手持喷火枪,左手抓混铁棍。
金刚蜘蛛一见吴三朵,愤怒地揉搓月复部,发出绒毛羽箭,想将他置于死地。
吴三朵却岿然不动,因为他把嘴脸全包着,冲锋服又防水致滑,金刚蜘蛛的绒毛羽箭伤及不了皮肤。
金刚蜘蛛余怒未消,干脆扑上来用獠牙啃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吴三朵手起棍落,将混铁棍向金刚蜘蛛砸去。
金刚蜘蛛纵身一跳,逃离险境,虎视眈眈看着吴三朵。
吴三朵从小在山里长大,狼虫虎豹见识多了,何惧一只糟蜘蛛?
吴三朵见一棍未及金刚蜘蛛,再次挥打,金刚蜘蛛脚爪上中了。
金刚蜘蛛一跳,狼狈不堪地向后退去,身子却紧紧护着鹌鹑蛋大小的蜘蛛卵囊。
吴三朵还没见过蜘蛛卵像鹌鹑蛋一样大,惊诧愕然中,再次挥棍砸向金刚蜘蛛,金刚蜘蛛脑袋一缩向后倒退,吴三朵趁机将盛有蜘蛛卵的丝袋抢在手中。
哥利亚雌蛛见吴三朵夺了自己孩子,心中的怒火像抽开闸门的洪水奔涌出来,一双利剑似的毒牙左右晃动,向吴三朵咬来。
吴三朵见哥利亚雌蛛来势凶猛,将卵囊袋搁在地上打开喷枪,点着火,熊熊的火焰便四处喷射。
金刚蜘蛛一见喷枪强烈的火焰,并不后退,却做出异常反应,不顾一切地冲到吴三朵跟前,张开大嘴紧紧咬住盛装蜘蛛卵的丝袋,将一颗卵囊迅速吞下肚去。
吴三朵见金刚蜘蛛咬住丝袋,奋力将它踢开,手中的喷火枪连续喷火,哥利亚雌蛛很快化作灰烬;金刚蜘蛛却在大火中疯狂挣扎。
挣扎毕竟是徒劳的,不一会,金刚蜘蛛也在烈火中寿终正寝。
吴三朵定了定神,突然发现金刚蜘蛛成灰的地方有一枚卵囊在跳动。
吴三朵讶异,便将卵囊捧在手中细细观看,那知卵囊一接触吴三朵的手掌,便像蚂蟥一样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肤上。
吴三朵只觉手掌心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神情慌乱地试图甩月兑,但蚕豆大的蜘蛛卵瞬息间长出无数颗牙齿,在吴三朵手掌上拼命啃咬……
吴三朵疼得“呀呀”啼叫,蜘蛛卵更像一架旋丝机旋转不止,眨眼功夫,吴三朵的五根手指头已是白骨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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