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长存 第四章 怒发冲冠

作者 : 万俟一剑

清溪县县衙上,正跪着两名中年人,此时已经渐进正午,然而堂上并未见到知县和师爷两个人,只有两边的捕快和围观的群众。从两人的衣着和相貌上不难看出,他们可能是从外乡来的,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争执,所以前来请知县大人评判,围观的众人中有几位年长的老者简单询问了情况,得知只是因为起了几句口角,所以动起了手,在他们看来并非什么需要闹上衙门的大事。

几位老者不忍心两人受苦,急忙劝道:“年轻人,赶紧走吧,别等知县大人了,你们是外乡来的,不了解情况。现在的知县是只认钱不认人,判案之时谁的钱多谁就有理,一点小事私下解决进行了,等知县大人升堂就晚了。”两旁的捕快显然也跟知县不是一条心,此时也在着急劝两个汉子:“里长他们说的对,你们赶紧走吧,现在的清溪县衙完全没有公正可言了,等知县大人来了,我们也保不了你,别为了点小事把命送在这里。”然而,无论其他人怎么劝,两人似乎真的是傻子一样,硬是要坚持等到知县大人升堂来主持公道,里长似乎不忍心看到他们的结局,长叹一声,便掩面而去了。

堂上众捕快和两名汉子还在等着知县升堂,而作为知县的马人杰却还在后堂中搂着新纳的小妾饮酒作乐,似乎外面的事情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马人杰上任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中他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置清溪县的百姓于不顾,已经是臭名昭彰,然而他却仍然能在这个位子上牢牢坐着,其中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马人杰本是一个穷苦秀才,自命饱读诗书,却屡试不中,寒窗十载想要赚个功名,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他的心理慢慢产生了扭曲。然而,造化弄人,当他已经完全对仕途绝望,打算浑浑噩噩了此残生的时候,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他的姐姐马人英一次偶然的机会结交了本州知府,不久之后被纳为小妾,因为知府霍晋元的正房李氏多年无所出,而马氏则在嫁入霍府后一年为霍晋元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而被扶正。

对于自己的弟弟马人杰,马人英是极为疼惜的,自己虽在霍府享受荣华富,但想到弟弟饱读诗书,倘若不能谋取一官半职未免是个遗憾,所以整日里在霍晋元面前吹枕边风。霍晋元为官清廉,并且有察人之明,一眼就看出马人杰难堪大任而且心术不正,本想给点钱打发了事,但马氏一哭二闹三上吊弄的霍晋元不厌其烦,不得已给他在身边安排了职务,但并没什么实权,自己也能每天盯着不让他闹事。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小舅子的能耐,即便在自己眼下,他还是不断惹是生非,而每次自己想要重罚他的时候,马氏就站出来以死相*,让他有气没处撒。后来,清溪县知县告老还乡,霍晋元便上表朝廷让马人杰顶替了这个空缺,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成想,这倒遂了马人杰的心意,天高皇帝远,他便开始了在清溪县作威作福的生活,对于这些,霍晋元当然一清二楚,但每当他要具表撤掉马人杰的职务并对他重处之时,马氏又会站出来阻挠,所以马人杰方能快活到今天。

然而,此时马人杰也遇到了问题,几个月里,愿意为他卖命的官差相继被杀,而自己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只知道凶手身负武功,而且可能不低,他可不知道当凶手杀光了那些忠于自己的手下时,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长在脖子上,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但自己手下的人就算是倾巢出动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凶手,况且凶手在暗处他在明处,所以他需要一些江湖上的人物帮他出手,为了能少出点血,他没有去找江湖上的杀手,而是把主意打到了城中的三才门头上。

但三才门岂会这么乖乖地与他这种人沆瀣一气,张师爷刚上门提及此事就被段天机的六师弟雷天音一脚踹出门外,若非跑得快,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为了此事,马人杰没少费脑子,威*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最后马人杰提出愿意送三才门百亩之地作为三才门扩建之用,并保证以后再不滋扰三才门,段天机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尽管如此,由谁出手解决那名凶手又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三大长老肯定不屑做这种事,而自己与五位师弟自恃身份也不可能三人同时出手对付一个年轻人。在段天机验过官差的伤势,确定对手武功并不太高,并听取了段如凤三人的计策之后才勉强同意由三人出手引诱凶手出来,然后设计杀掉他。

本来,马人杰对他们是抱有很大希望的,虽然他并不是江湖中人,但在清溪县待了那么久,对于三才门的底蕴还是有所了解的,随段如凤一起出手的更是三才门新一代中的翘楚。然而,几天过去了,三才门还没有来给自己交差,据手下回报,三才门近日曾在状元镇附近搜索什么东西,而且听说那三个老家伙也出动了,难道他们居然失手了,想到这里马人杰也不禁浑身一震。如果只是失手了还好,但如果段家的千金出了意外,那三个老家伙暴怒之下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正在这时,张师爷推门进来了:“大人,门外的两个汉子已经跪了半天了,您看该怎么处理?”

马人杰此时心里正乱:“还能怎么处理,老规矩吧,先看看能不能榨出什么油水,榨不出来就各打一百大板,然后关起来慢慢审吧,这点小事还过来问我,下去吧。”

“是,大人。”张师爷躬身退下,离开之时还忍不住看了一眼马人杰怀中的小妾,轻轻舌忝了舌忝嘴角。

正当马人杰打算继续饮酒的时候,却感觉脖子上一凉,这让他心里一惊。悄无声息进入房内的正是三才门门主段天机,自己的爱女丧命,凶手却逍遥法外,他只能把这些归结到罪恶之源马人杰身上,段天机身为一门之主,自然不肯伤及无辜,因此他示意马人杰怀中的小妾走开。

马人杰虽然内心惶恐,嘴上却是不肯服软:“段天机,让你办那么点小事你都办不成,还好意思回来见我吗?”

段天机一声冷笑:“你个畜生都不如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之前忍你是为了我三才门,现在我唯一的女儿因为你的缘故丧命,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顾虑吗?”

马人杰依然嘴硬道:“那是你们三才门自己武功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告诉你,你千万别乱来,我姐夫可是本州知府,你要是杀了我,他兴兵前来,定要杀的你三才门……”话还没说完,长剑就已经穿透了他的前胸。

擦干剑上的血迹,段天机自语道:“不杀了你,遭殃的就不止我三才门了,另外我也很好奇,霍知府会不会为了你出兵清溪县。”

另一边,张师爷走到正堂上,面前的两人让他顿时脚下一软,三才门天字辈人向来很少走动,所以里长捕快都不认得,但他曾经在三才门吃过亏,自然认得尹天谷和雷天音两人,此刻他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脚下发软的他只能手脚并用地向后堂爬去:“你们赶紧上,杀了他们。”然而县衙里的捕快平日受够了知县和师爷的气,对他们早已经忍无可忍,到现在还听他的。

噗的一声,两柄长剑同时刺进了张师爷的身体,雷天音冷哼一声:“狗贼,等了你半天终于等到你了,老子可受够你的鸟气了。”

当段天机走进正堂时,张师爷已然咽气,堂上也已乱作一团,他大步走向堂上,大喝一声:“马人杰与张贾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我三才门今日替天行道,除掉两贼,请各位做个见证。现在请众捕快查抄两人财产,开仓救济百姓,并麻烦诸位将此事晓谕附近诸县。今日之事与他人无关,日后我三才门自会自缚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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