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不但思维奇特,他的术法也另辟蹊径,别树一帜。”
“你说的是周疯子?”呼延觉罗说。
张小妤没有回答,她看着他。她一点头,她就更疑惑了。
因为她看到了呼延觉罗的神情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就像差点被人说中秘密,从紧张到松口气之间的转变一样。
难道他故意显露这么样的表情,叫她不再怀疑周疯子?
除了周疯子,还有谁是这么样的奇才?
总不会是两年前就已被韩阁学院清理门户的公孙儆?
难道除了这三个人之外,还有同样被逐出韩阁学院的人,而自己却不知?
呼延觉罗却像已看穿她的疑惑,忽然说。“就算他们其中一位是我的导师,那又如何,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韩亦轩岂非也一样。”
张小妤怔住,原来同样的问题,她竟然一直都忽略掉。
她的男人韩亦轩也是跟呼延觉罗一样,进不了癸字班,他却也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只告诉她,他的导师是卓别离。
他又说。“你继续做他的女人,他的朋友也继续和他做朋友,你们信任他,当然也可以尝试信任我,至少我也算是你们的朋友。”
花白雪和他是好朋友,他们和花白雪当然也是好朋友。
张小妤轻轻的一笑,事情突然变得如此复杂,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些怪事。
“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议论。可是,有一件坏事,我一定得告诉你。”
“什么坏事?”呼延觉罗说。
“很坏的坏事,鬼影我们的确一只都没看到,不过鬼灵我却已看到了很多。”张小妤说。
呼延觉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白衣的鬼灵飘飞空中。
“的确有很多鬼灵,可却并不见得是坏事,只要我们不去招惹这群吓人的鬼灵,我们一定会活得很好的。”呼延觉罗说。
怪人慕容无极,鬼灵事件岂非也是怪事一件!
花白雪和宇文宏图这时才跟了上来。
花白雪一见到张小妤就直着眼,瞪着她,似乎张小妤刚才的一个眼色,让她绞尽脑汁,吃了不少苦头。
她也向张小妤使了个眼色:你追上呼延觉罗,到底打什么主意?
张小妤却偏偏好像没有看到,气得她,又想踢东西。
“怎么样,那个人跑掉了么?”宇文宏图问。
“没追上,追到这里,人却突然不见了。”呼延觉罗说。
花白雪又去看了看呼延觉罗,一脸的平静,真的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呼延觉罗也看着花白雪,说。“那个小头鬼脸的虽然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可我们的**烦,鬼头鬼脸的鬼灵却来了。”
“什么鬼头鬼脸的鬼灵?”花白雪的语气并不太好,她要拿他出气。
呼延觉罗朝山腰那个方向努了努嘴,说。“诺,我们的**烦,鬼头鬼脸的鬼灵。”
花白雪和宇文宏图两人才朝着他指去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这群飘飞游荡的鬼灵,花白雪双眼立刻瞪得大大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梅子坞老师虽时常都想尽法子吓唬她,胆量却不是说吓大就能吓大的。
呼延觉罗的表情又变,好像也觉得过分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花白雪沉住气说。
看了看张小妤,呼延觉罗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他,指的当然就是山腰里飘飞的鬼灵。
呼延觉罗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惊呼道:“真不敢想象,这一切都是真的。”
呼延觉罗笑了笑,说。“不用怀疑,待会你肯定就会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宇文宏图苦笑。“就算我们看见的是真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宇文宏图是红木叶中杰出的年轻科学家,在他们这种人的思维里,完全没有灵异的存在。
呼延觉罗说。“我们管别人相信不相信干嘛,问题是你相信不相信?”
宇文宏图也笑了,说。“这么多飘来飘去的东西在我眼前晃,我若还说不相信,岂非给你们机会取笑我老顽固。”
呼延觉罗忍不住笑,说。“我们的大科学家宇文宏图先生终于也相信了人世间真的有鬼神。”
他看着张小妤和花白雪,说。“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
说着,人已朝鬼灵飘飞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花白雪连忙喝住他,说。“等等,那是鬼灵,会逮人下地狱的鬼灵?”
呼延觉罗停了下来,看着她,说。“嗯,不但会逮人下地狱,还专会逮漂亮的女孩做鬼夫人,你怕不怕?”
“我怕,很怕,连总是喜欢吓人的人,我都怕,怎会不怕鬼夫人呢?”花白雪又笑了,女人总是喜欢被人称赞漂亮的。
话虽这么说,她的人却反而越过呼延觉罗,竟真的朝鬼灵那个方向走过去。
女孩子有时候真的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
呼延觉罗轻轻一笑,追了过去,又问她。“你真的不怕?”
花白雪说。“有你这么一个比鬼灵还吓人的酒鬼在,我怎么会怕呢?”
呼延觉罗居然也点头,说。“说得很对,鬼灵会逮人下地狱,酒鬼却是逮人上天堂,天堂总比地狱更吓人。”
花白雪又一笑,她突然发觉呼延觉罗不仅仅只会吓唬她,偶尔竟然也会这么有趣。
张小妤和宇文宏图两人相视一笑,也走了过去,这么有趣的两个人,若不也过去沾点趣味,只怕也会被人取笑太木呆。
“现在,我好像也不得不喝一点酒,否则就太对不起你这一声酒鬼。”酒已提在手里,瓶盖一开,一股芬芳香醇的酒味便捉住风的尾巴,飘散在空气里。
酒瓶上没有题字,花白雪却记得这是呼延觉罗常常在她面前喝的西城的非子酒。
他已喝了一口,很大的一口。
花白雪又轻轻的一笑,笑得很奇怪。
呼延觉罗也没有说话,嘴里含着一口酒,也对她一笑。
“酒鬼,我总是想不明白,你这瓶酒究竟放在那里的?”花白雪看了看他,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身上到底有哪个地方可以藏得了这瓶酒。
“放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呼延觉罗很神秘的一笑。
“酒鬼的酒通常都放在肚子上。”宇文宏图忽然说。
“为什么呢?”张小妤和花白雪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不然,怎么会有酒肚子呢。”宇文宏图自己居然也忍不住笑了。
几人都笑了,这句话并不好笑,他们吃惊的只是这句话居然出自大科学家宇文宏图的口。
有时候,在某种状况下,男孩子也会突然间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跟以往都很不一样。
花白雪说。“像你这么喜欢喝酒的男孩很少,身上还随身携带着酒的人,世上一定没有几个。”
呼延觉罗说。“的确很少,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了。”
又喝了一大口酒,才依依不舍的放回了身上。
传说中的济公也随身携带着一葫芦的酒,他却不是韩城的传说。
“酒鬼才喝了几口酒,就不喝了,实在很稀奇。”花白雪说。
喝酒本来就会上瘾,喝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不醉不休。
她没有喝过酒,也没有见过人怎么喝酒,她却已见过很多喝疯了的酒鬼在街头发疯。
“酒鬼还不想真的变成真正的酒鬼。”呼延觉罗说。
花白雪又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身子,立即点头说。“这个人一定也是戏子,那瓶酒他已用戏法变走。”
宇文宏图说。“他不是戏子,酒还在他身上。”
花白雪说。“酒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张小妤温柔的一笑,说。“这么有禅意的话也该多个人说说了。”
几人的话题居然聊到酒,居然谁都没看到张小妤刚走出木棉树树荫时,身后飘出一颗发着淡淡白光的光球,没入了木棉树的树径上。
呼延觉罗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很好,是因为酒让人愉快还是愉快事让人愉快?
“酒鬼,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不直接叫一个鬼灵过来问问他呢?”花白雪眉头皱起来。
此刻,几人居然也像刚才的大小荻一样,躲在草木间。
呼延觉罗看着她,挤了挤眼睛。“都到了嘴口的肥老鼠,猫通常都不会急着把它吃掉。”
“酒鬼什么时候又变成了猫?”花白雪抿嘴一笑。
“看着你现在这么凶恶的模样,我倒想起另外一种惹人恼火的动物。”张小妤说。
“什么动物?”花白雪和呼延觉罗几乎同时开口。
张小妤不说话,笑得更开心。
“这么样的月光,这么样的四个人,此时此景,大概已不难想象。”宇文宏图也看着呼延觉罗。
--月黑风高树头下,饿狼匍匐山头腰。
花白雪却不知是想象错了物种,还是太焦急,热了,脸蛋居然微微发红。
呼延觉罗似乎没有看到。“饿狼,豺狼还是**,它们的名字不叫呼延觉罗,的确都很凶恶,惹人生气。”
他看了看张小妤,忽然问花白雪。“你知不知道,不管是人叫鬼灵过来还是鬼灵叫人过去,其实都有很多种法子?”
“不知道。”花白雪说。
“那你知道些什么?”呼延觉罗说。
“我只知道,要是你肯拿出你那瓶不知藏在身上哪个地方的酒,去招待这群鬼灵,他们一定很乐意过来。”花白雪说。
宇文宏图又看了张小妤一眼。
呼延觉罗居然真的好像在思考这个法子可行不可行,笑得很愉快,说。“好法子,有机会我一定试试。”
“为什么现在不试试呢?”花白雪说。
“因为机会现在已经走远了,就算有机会,也已经不需要,因为我们的朋友已经过来叫我们。”呼延觉罗说。
几人转过身,看向呼延觉罗看去的方向,鬼灵的确已飘过来,五个一身白衣,头发长长,恶心又可笑的鬼灵就飘飞在几人身后不远的地方。
花白雪的脸蛋忽然又变得苍白,女人的脸色好像都变得特别快,想变就变。
她悄悄的抓住张小妤的手。
宇文宏图推了推古朴的眼镜,整张脸又像月色。
呼延觉罗悄悄的站在花白雪面前,说。“有没有听过人吓鬼的故事?”
花白雪皱眉,说。“难道你要做这个吓鬼的人?”
呼延觉罗说。“是你,不是我,我只会吓人。”
花白雪眨了眨眼睛,立刻听明白,几乎要跳起来,忽然又不禁一笑,瞪着他。“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上你的当?”
呼延觉罗苦笑。“上什么当?”
花白雪笑了笑。“你故意说这些气话,想让我发脾气。我一发脾气就会什么都不顾,只顾往前冲,去找这群鬼灵的麻烦。我的本事本就不大,你当然就可以喝着酒,看我的笑话。”
呼延觉罗说。“幸好,你还知道自己的臭脾气有多坏,总算还有得救。”
花白雪居然没有反驳他。“难道你没有这么想过?”
“他没有。”宇文宏图淡淡的说。“即使他是这个意思,他也绝不会要你跟鬼灵打架。”
他又说。“他只不过想让你明白两件事,害怕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发起脾气时,一股脑的勇气更不能。”
恐惧和鲁莽,唯一能解决的只有自己。
这些如此凝重的黑色道理,他连碰都不想碰。因为这些如此深刻的道理,不知道要用多少人的苦与痛,血和肉的代价,才换来如此的深刻。
也只有如此重的代价,才能唤醒人对生命的重视,对人生的觉悟。
如此悲哀的人性,他怎能沾染太多。
花白雪也知道这是真话,她却不能让呼延觉罗太得意。“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
“因为你的脾气比臭咸鱼还臭,人话根本就听不进去。”张小妤居然也调侃起花白雪。
她并没有被呼延觉罗的话说动,去尝试信任他,她只是吃惊他竟然能这么明白花白雪。
花白雪居然还沉得住气,居然将这些臭话转给呼延觉罗身上。“他是酒鬼,酒鬼说的鬼话,我若是真听进去了,岂不比酒鬼还糊涂。”
呼延觉罗只能苦笑。“既然酒鬼已糊涂,那么不糊涂的人,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应付这群鬼灵?”
花白雪眼珠子转了转,说。“你是要听我的法子?”
呼延觉罗点点头。“当然。”
花白雪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我只怕我讲出来,有人不肯用。”
张小妤偷偷的笑,说。“如果是有效的法子,为什么不用!”
花白雪看着呼延觉罗,说。“你也认同?”
呼延觉罗也看着她,他还没开口拒绝,花白雪便已抢口。“我的法子就是你这个酒鬼。”
呼延觉罗又苦笑,他发觉最近自己居然苦笑得太多,便连俊俏的脸庞也苦了。
“酒鬼对鬼灵,天下间只怕没有比这刚适合的敌对。”
呼延觉罗居然也点头。“听起来,好像的确很合适,只是酒鬼有时候喝多了,许诺的都是酒话,你们怎可当真呢?”
花白雪转过头,连理都不想理他,张小妤说。“酒鬼总是很有道理的,可是这些道理却不能跟真正的鬼说。”
宇文宏图忽然说。“即使他的道理多动听,这群鬼灵大概也已没有兴致想听。”
几只鬼灵飘飞的动向已有所改变,隐隐已有要飘走的迹象。
一只鬼灵盘旋夜空一回,没入黑夜,第二只也飞逝,第三只……
就在这时,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一只黑影不知从那一个树丛里突然跳出来,他的手上好像还握着一把刀削的木钉子,凶狠狠的朝剩下的几只鬼灵冲过去。嘴口里还时不时呐喊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几只字。
手起手落,便将木钉子插入飘飞在最后的鬼灵的背脊上。
鬼灵大声鬼嚎,那人来不及将木钉子拔出,便被鬼灵摔在地下。
鬼灵又一声嚎叫,凄厉又凶邪的嚎叫竟然透着绝望,一瞬间化为白烟。
这根小小的木钉子居然可以诛杀灵异?
那人挣扎了几下,便又站立起来,捡起掉落地上已变成黑漆漆发着恶臭味的木钉子,又朝鬼灵刺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张小妤和呼延觉罗这才看清,这位全身邋遢,发了疯的人居然就是刚才在木棉树下突然间凭空消失的小荻。
张小妤想不透,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更想不透,他再出现的时候,手中居然有一把诛杀灵异的木钉子?
难道这附近真的还有人?
他会不会就是她一直都觉得跟踪着他们的那个人?
他又究竟在算计着什么?
张小妤不禁又看向呼延觉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