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微微有些凉意
午夜的尤蓝镇,夜风里伴着宁静
小镇中心的位置,依旧灯火通明,仿佛与周围安详的夜格格不入
这是一个宽大但并不奢华的府邸,此时痛苦的**声正不时的从其中一个房间内传出,此刻有约莫十多人聚集在这个房间门前,听着房间内的动静小声交谈着什么
一个锦衣中年人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焦虑不安尽显脸色,这男子年纪约四十多岁,哪怕已近中年,依旧面显红光,时间仿佛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本应在他脸上显现的沉着此时被微微皱着的眉头所代替
“夫人,再用点力,再用点力,马上就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屋外隐隐约约听得到屋内一道道急切的声音
房门外,那位焦急中等待的中年男子突然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浊气道:“唉….这都整整一天一夜了,生孩子生这么久简直闻所未闻啊,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我怕颜儿的身子先吃不住啊,哎….”疲惫的声音里尽显无奈,帮不上忙的无力感充斥心间
“老爷,别太担心,三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一名头发半白的老妪小声的在他身边劝道,虽是劝解方,但同样担忧的眼神不时的瞥向房间内
“唉…可是苦了颜儿”中年男子又是一声叹息
叹息声中,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月,朦胧的月光仿佛多了层不一样的颜色,是红色,也许,更接近血色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啊…怪物”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一丝怒意还带有一丝疑惑,中年人闻声刹那,一个箭步破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前,一个中年妇女发颤的食指指着血迹里的婴儿,脸上的恐惧之色犹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中年男子快步来到床边,脸色微沉,先是柔情望向喘着娇气满脸汗滴的女人,望向那泛白的唇印,阵阵心疼浮于脸表,随即视线下移
一个身上血迹未干的小婴孩,手臂在那边眼前晃着,仿佛想要去抓住什么,出奇的是,不同于其他的孩子出生,完全没有任何哭声,黑溜溜的小眼珠四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跟周围陌生的人,手臂好似从开始就一直在眼前晃着,仿佛要抓住什么又仿佛本能的去抵抗那一丝的不协调的感觉,而这一丝的不协调也看得中年男子眉头紧锁
再仔细看,不协调感原来来自婴儿的眼睛,从头到尾睁着的只有右眼
天生独眼!
女子疲惫的睁开眼睛,“孩子呢?孩子怎么了”,语气虽无力,却尽显关怀,“刚刚好像听见产婆说孩子坏话了”
“颜儿,你没事就好,孩子…孩子很好,莫要听信她言”说话间俯身抱起婴孩,放到女子脸庞,“好了,这里没事了,大家忙了一天了,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中年男子交代着接生婆及周围侍候的婢女,“是,老爷”
“颜儿,我扶你起来”,女子艰难的挺起身,慈爱的望向中年男子怀中的婴孩,“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宝宝乖,来让妈妈看看…”,“宝宝真乖,刚出生就不哭,长大了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咦?”仿佛也看到了那一丝的不协调,“宝宝的眼睛?”,“哎,可怜的孩子…许是未得上天眷顾,能看世间的只有一只眼睛”
话语未落,两滴泪已落在了婴孩面颊,同时把孩子收拢怀中,低语呢喃“肯定是为娘上辈子造过什么孽事,要让你这个孩子来这世上受苦,我的孩子啊…”“颜儿,不要再伤心了,孩子其他地方不还是好好的吗,而且你刚刚不是也说过了吗,这孩子将来肯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真的吗”,“嗯”
“夫君,妾有一请求,不知夫君可否答应”“颜儿,你知道我平时里最疼爱你的,说吧,只要你能开心起来好好把身子养好,为夫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孩子的名字可否我来启”“这是我们的孩子,又有何不可,况且看着夫人疲惫的脸庞,为夫心中不忍”“这孩子天生有疾,日后难免命途多舛,希望他能恪守本心,不为世俗所扰,守心如明月,取名一个‘月’字如何?”“封月,封月,好名字,希望你长大后能够不辜负你母亲今日所盼”“好了,夫人身子正虚理应多加休息,好好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根本啊,我就先不打扰了,夫人好好休息”“嗯…”
中年男子出了房门,见众人仍未散去,脸色微怒,“三夫人母子安好,你们一群人还围在这里作甚,天色已晚,还不速速散去”一名宫装妇女贴身过去,“听说三夫人生的是怪胎,不吉啊,虽然三少爷有没有什么问题我不知道,每一个孩子刚一出生都会大哭的,这本就是常识性的东西,可是三少爷呢,刚出生的婴孩竟然没有一声哭闹,着实异常啊”“放肆,再敢胡言,纵是你是大夫人,我也不会轻饶你”“君年…”“好了,我也累了,大家也都下去休息吧”“遵命…”
天边的月,依旧泛着些许的红,仿佛不停的诱导着心里不安的情绪,“多灾的是一个人的人生,还是整个江湖”中年男子喃喃间望向天际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远处的星依旧不知疲倦的眨着眼睛,天河如银链锁住岁月,究竟是怎样一种力量可以驱使着星辰亘古长存,星辰之上又是怎样的天地,这一切是天理使然,还是冥冥中有双手在推动着这一切,也许答案永远都没有人知晓
这一年,婴孩封月诞生,那睁不开的左眼,是天弃还是天妒?是会如其母所言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是选择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日后的江湖路,是否也已在冥冥中预兆了什么
只是,有谁曾在意了那晚的血色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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