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转身看看普家兄弟俩并没跟来,周正呼了一口气,心想他们大概也被周密的凶恶给镇住了,她耷拉着小嘴角,使劲儿抹了抹刚大哭过的眼睛,抽抽搭搭地问周密,“周,周密,真的不要告诉他们吗?你伤的那么厉害,我好害怕的。♀“
周密问,“你想不想家里太平了?“
周正想想白敏熹的性格还有爸妈对周密的疼爱与维护,只好委屈的点点头。
进了家门,白敏熹正在厨房做饭,只应了两声没回头,周正一直没敢抬脸,低着脑袋赶忙跑回到卧室,周密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包括吃饭的时候,两人好像陌生人似的,谁也不理谁。只是周正偶有隐约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周密和椅子接触的后背上,瞥一眼就赶忙转回视线。
晚饭后周正清理完餐桌皱着眉对周密说,“怎么连一小碗粥都没喝完?”
周密斜眼看看她不咸不淡的回答,“证明过了两年我还是没有你能吃。”
周正使劲儿瞪了他一眼,扔下抹布回了卧室。
周密晃了晃腿,又看了半小时电视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们俩都走了,周清煜朝着他们俩的方向努努嘴对妻子说,“哎,我说,这俩怎么回事?周密没回来的时候,这丫头正常着呢,怎么儿子刚回来一天就这样了?又打架了?一顿饭都冷着脸,谁也不说话。“
白敏熹低着头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说,“不应该吗?食不言寝不语。“
“嘿,我说正经的,这俩孩子怎么从小都一直疙疙瘩瘩的,现在虽然不大打出手了,怎么天天看对方都跟欠了八辈子债一样啊!?“说完了哈哈一笑,”你还别说,我觉得就是人民的基本矛盾啊,肯定是周密回来又给丫头带来阶级压力了,她刚得意点,就被周密打压了,也好,适当的刺激可以促进前进的步伐。“
白敏熹动作缓了下来,慢慢坐到沙发上轻声说,“我还不知道周密突然回来的具体原因,今天白天联系了那边也没得到什么回复。♀”
周清煜说,“没事儿,有大事儿还能让人专程送回来吗?肯定是周密和他们没感情,对生活也不习惯,反正他们答应你高中让孩子回来,早晚差点也无所谓了。”
白敏熹点点头,叹了口气。接过刚才的话题回答道,“这俩孩子只要没有绝对的敌我矛盾,这样相处未必不好。他们越来越大了,有正常的距离感也是应该的,亲兄妹也不过如此,毕竟……男女有别吧。”
听完这话,周清煜何尝不知道妻子话中的玄机?他给了个浅笑,轻抚着她的肩膀点头说,“好,好,好,你分析的对,孩子大了。不过呢,你也别想太多,我能感觉的出来孩子是单纯的,跟小时候心性没什么区别,周正大大咧咧脾气急躁,周密天生带着傲骨,有时候性格低沉也是原来家庭造成的,俩人吵吵闹闹是正常的,我习惯并满足于这样的生活,而且很幸福,这才是一个和和美美的家。”
白敏熹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考虑的有点过了,只好抿嘴微笑。
俩人温暖释怀的时候,殊不知“单纯的”周密正在卧室里拿着那张快烂掉的报纸静静端详照片上的少女,而“大大咧咧”的周正刚好在卧室焦躁的走来走去对某人的伤焦急不已。
事实证明,男人的感觉真的是错的,大概这就是被幸福冲昏了头吧!
入夜的小区早已安静无声,只有阵阵初夏的风吹过窗,一阵阵撩起周正额头的几簇头发,她正托着下巴想着到底怎样去敲周密的门才不会被父母听到,刚刚多次到客厅都发现父母没睡,反倒让父母纳闷儿她三番几次的开门伸头要找什么。这下她不敢在随便开门了,理由都让她说遍了。
正烦恼的揉着头发,忽然听见窗户外面的声响,这可是四楼啊!是贼还是鬼?!周正赶忙从抽屉拿出剪刀,跳过去一把掀开窗帘,却看到周密半蹲在窗台外面,正用手开纱窗。♀
她吓一跳,连忙帮忙开窗户,一边使劲儿拽着他的衣服一边拼命压低声音惊呼,“你怎么跑这来了?!摔下去怎么办!!吓死人啦!!”
原来俩人卧室的呈90度角,窗户之间只隔了两个窗台,手脚利索的,极容易就能到对面的房间里去,毫无难度。
周密拨拉开她的手,从窗台利落的跳进来,拍了拍胳膊上的土说,“我要这么容易死,这次就回不来了。”
提起这话,周正立马回过神,一脸担忧之极的神色,围着他团团转,翻出早准备好的纱布、棉签、酒精之类的,全堆满在桌子上。
她把周密按在床边,让他趴着,周密到也听话,乖乖的转过身撩起衣服。
再次看到满目的血痕,周正还是吃不消。心里一扎一扎的疼,光看这伤都觉得自己后背上火辣辣的,周密怎么就一点都不动声色呢?看电视还使劲儿靠着沙发,当真是没神经吗!?
眼眶忽然又红通通的,看伤*叠穿插,面积太大,小小棉签哪里顾的过来?周正只好用剪了一大块儿纱布叠成一沓,用酒精浇上去,低声说,“你忍着点啊,稍微有点疼!我一点儿点儿的给你擦!”
周密背对着她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周正害怕的很,自己在泳池边磕碰了膝盖她都鬼哭狼嚎的回家讨关怀,她哪里独自处理过这么大面积的伤呢?犹豫半天,她闭着眼把纱布打开往周密后背一放——只听,“啊”的一声大叫,周正觉得自己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么多天,周密都一直忍着,绷着,挺着,从他被打到现在都未曾吭过一声,可偏偏刚刚被周正发现后,他好像突然就找到了闸口,压抑苦恶的心里一下轻快了,他毫不掩饰的痛叫吓的周正赶忙捂着他的嘴,“你要疯啊!”
俩人动作一大,周正胳膊肘不小心带落了旁边的医用酒精瓶子……于是一整瓶的酒精都洒在周密的后背上。
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过如此了。
周密极慢的扭过脸,手指甲都能把床单抠出窟窿了,五官严重皱在一起。
周正手忙脚乱的给他擦,这下倒好,整个后背擦了个遍。
周密抽了口气,呲牙咧嘴的低喊,“还不如刚才摔死啊!”
周正委屈的窝着眉毛,“谁让你乱动啊~我,我不是告诉你有点疼吗?”
“废话!!这是稍微有点疼吗?!”周密也顾不得疼了,气恼的转身过来捏她的脸,“这比疼死还疼!”
“……疼死了还怎么疼呀?!”周正顶他一句。
周密气的冒烟,拿起剪刀拽过她作势要在她手上划个口子看看。
周正吓的赶紧躲,拿着枕头连连阻挡,打闹了一阵才发现周密手里拿的是剪子旁边的梳子。
周密看她吓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大笑起来,后背的疼痛好似也减轻了不少。
周正气鼓鼓的问,“笑什么!你这么怕疼干嘛还挨打!”
周密理所当然,“是啊是啊,我叫的乱七八糟!你怎么知道!?”
明知不是如此,周正幻想他哭爹喊娘的样子当即也大笑起来。她心里怎能忘记傍晚周密和普天超对峙时的哽咽?又怎能不知道周密为了探听自己是否安全的消息所遭遇的一切?
俩人对着不说话,却面带温暖笑容,这一刻钟的安静来的如此从容和安详,像经过一场灾难终于化险为夷,雨过天晴。
静默的片刻被打断的猝不及防,父母卧室传来开门声。
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周正是怕周密的伤被发现,周密是怕无法解释明明已经各有所居,自己却半夜出现在周正房中,。
周正慌忙中看到自己放在柜子上的卫生巾,脑中灵光一现,来不及多想,赶忙把周密推到被子中蒙起来,自己则迅速月兑下外裤,剩下一条小短裤。
这时门真的被拧开了,还没等走进来,周清煜只看到周正拿着卫生巾,半光着小身板儿站在门口,瞪着眼紧张的对他喊道,“爸!!你怎么不敲门!”
周清煜哪知道小丫头正换卫生巾呢?!
又不放心的在门外追问,“姑娘,刚才喊什么?听你啊了一声,我跟你妈吓一跳。”
周正憋红了脸,回答道,“我肚子疼不行啊!没事儿啦,您快回去吧!“
周清煜一脸的尴尬不已,一边道歉一边暗自喟叹,“大姑娘了,以后进出孩子房间真要注意啊!”
回了房间还特意嘱咐白敏熹一次,让她以后进出房门也要以此为戒。
方法虽然龌龊,效果是奇佳。
从此以后,次次危急时刻都有门将军做缓兵之计,未来的无数日子里,周密跳窗而进,从未被抓包过。
周正赶紧跳过去把门锁上,抹了抹汗。
一转身,周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笑嘻嘻的看着她对她伸着大拇指。
周正瞬间得意,刚要趾高气扬,才想起自己只剩下内裤和小背心,迅速跑到床上钻到被子里。
可又忘记周密也在被子里,这一下被逮个正着。
周密更嬉皮笑脸的往这边凑,周正推搡着想把他踹出去,考虑到他后背的伤还是没忍心下手。
周密忽然像个粘人的孩子一样,紧紧的靠在周正的身旁,温热的皮肤贴着她,仍像过去一样抱着她的胳膊,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说,“你没事就好,我,不用再走了。”
听他说完,又过了几秒,周正安静的点点头,只听周密加了一句,“这样睡真好,好想小时候。“
周正眼前一幕幕的滑过几年前的时光,周密刚来的时候被强塞到这个床上的日子,那些类似“猪尾巴“的恶斗几乎贯穿了她们的童年,想着想着有些好笑,想跟他说话,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闭上眼安然的睡了。
第二天早晨,周正睡的糊里糊涂的被白敏熹的敲门声震醒了。她一边应声起床,一边要去开门,突然反应过来……周密昨晚在床上睡着了,急忙转身一看,小薄被子里除了自己哪有别人?
可身后的温度明明是暖的,抬头看窗口,清朝的微风吹的窗帘起起落落,窗口另一边早有个白净的少年在收拾上学行装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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