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的三亩田园 第七十八章

作者 : 宅三年

徐麟一边系腰带一边说道:“安总管就别取笑我了,这下我算是没脸见人了。”

安广道:“这有什么没脸见人的,世子送你一个大活人,你偷着乐吧。”

安广见他不说话,窃笑着打听道:“哎,我说你究竟怎么惹到世子,让他想出这种办法来整你?”

徐麟系好腰带,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坐在床边道:“唉,别提了,我这一辈子都没编排过谁,前阵子为了哄我弟弟胡说了几句,结果被世子发现了,就……这样了。”

珊儿看出徐麟不舒服终于找到躲开的理由,结巴着说道:“我、我去给你打点水。”

说完低着头逃也似地出去了。

安广看着这两人窘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乐,回头问徐麟道:“胡扯?你胡扯的是世子的闲话?”

徐麟低着头没说话。

安广又问道:“你究竟说世子什么了?”

徐麟结巴道:“也没什么,我就说他酒后……那什么,跟沈香徕……那什么了。”

“噗!”安广也忍不住了,噗地一声笑出来,道:“我说世子想出这么奇怪的法子整你,原本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嘻嘻嘻嘻……敢造这种谣,你就是自作自受!”

徐麟沮丧地捧着头不说话。

安广一脸的幸灾乐祸道:“得了,也就是你,换旁人敢这样糟践世子,小命都没了!你倒好,做错事还给你媳妇’,还是在世子床上洞房……”

“哪个有洞房了!”徐麟恼火地否认道。

“嘿,你还不承认,世子做的媒,我们几个给你接的亲,生米可都做成熟饭了,想赖你也赖不掉,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安置人家吧。”

说完捂笑得生疼的肚子出去了,剩下徐麟一个人坐在屋里发愁。

放下他们不说,再说香徕这边。

香徕娘走后香徕的心枯死了一样难过,从前她只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认为自己只是演戏一样诠释着前身的角色,却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认可了这个身份,完全把自己当做前身的沈香徕在生活。

头七那天,她和二姨、天徕,还有大昌、桂芳等逄是沈家二房小辈的人到坟前祭拜,看着墓碑上那清晰的“沈乔氏”三个字,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回女儿,竟然连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她简直对自己无语到了极点。

回到家后她背着旁人试探着问二姨,道:“二姨,你知道我娘的全名吗?”

二姨怔愕道:“我不知道,大姐从来没说过,怎么,她也没对你说过?”

香徕嗫嚅着说道:“小时候她对我说过一次,可是……可是我脑子不好使,给忘了。”

香徕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二姨娘早就知道,比如这次她的侄女慧玲来香徕就没认出来,从前慧玲来香徕是经常带着她玩的,所以香徕忘了娘的名字二姨娘也没太觉得奇怪。或许也是在她觉得女人的名字并不重要,反正到了夫家也是要随人家姓的,除了男人外,谁还会再叫你的名子。

她不知道此事,香徕却一直介怀着,暗地里又问了天徕,天徕从前小,当然更不可能知道,再拐着弯问桂芳和秀芬,这两个人除了知道香徕娘姓乔之外别的再也不知道了。

于是这事便成了香徕的又一个遗憾,想着自己大概今生也无法知道娘的名字了。

香徕的精神逐渐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现在她最上心的就是许宗德那边的回信,爹的仇娘到死还念着,她不能不报,不只要报,而且还要殷得彻底,所有害过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因此在冬月的某天,她和徐澈再次来到松宁县衙。

陈长治知道早晚躲不过去,拖了很久之后还是出来见她。

见面之后香徕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陈大人,许宗德那边是如何回答的?这么久了,你不要告诉我他还不知道此事!”

上次城门内见过之后陈长治又派人去过几次会康府,可是许宗德非但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反而直接数落陈长治没用,拿了他那么多银子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陈长治被他数落得憋气,便打算把什么事都摔倒到他头上,让香徕直接去找他好了,于是此时故作气愤地拍着大腿道:“唉!别提了,沈姑娘如此爽快的一个人,你的事我能不尽心去办么,不瞒姑娘说,会康府我都叫人跑了不下二十次了,可那许宗德就一茅坑里的石头,他是又臭又硬,不只不答应姑娘的条件,还好我臭骂了好几通!”

香徕心情正不好,也懒得给他好脸色,冷笑道:“究竟是许宗德是茅坑里的石,还是陈大人和他沆瀣一气,欺压我这平头老百姓?!”

陈长治可不想惹恼了香徕,当即把眼睛一瞪,道:“嘿哟,沈姑娘,这可是天地良心,我指着天说一句,我要是跟他许宗德一路,我出这屋就让雷劈死!不要说你的事儿,就是当年金矿的事儿我也是完全不知道啊,一直到出了你爹的事儿,我叫人打听才知道的,我叫许宗德早点停了、停了!可他嘴里说得好,人却一直不往回撤,你也知道,他背后靠着知府曹大人,我也不敢跟他来硬的,不然曹大人随随便便一句话,我这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就得丢官罢职……”

香徕不耐听他罗嗦,打断他的话道:“也就是说许宗德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是吧?”

陈长治踌躇地看了她一会儿,想要把话说得尽量委婉,可是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默认似地叹了口气。

香徕转身便向出走,边走边道:“沈澈,找人带个信回家给二姨,我们去会康府。”

沈澈神情不善地回头瞥了一眼陈长治,转回头答应道:“嗯,我这就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去沿江村的人。”

这个秋天香徕又是修路又是扩田,现在她的名声早已经从沿江屯传到官道对面的几个村子去了,就连二姨娘娘家那边的人都知道,沿江屯有个女财主叫沈香徕。

即便江边的人来城里的不多,想找人往家里传个话也不是难事,徐澈找到附近村屯的人便让带了话回去,然后两人便顶着寒风去了会康府。

香徕没来过会康,徐澈对这里也不怎么熟悉,但是香徕却也没打算直接找到许宗德的家去,既然是仇人便没什么好留情面的。许宗德与会康知府熟,那便找知曹明全好了,直接找许宗德倒显得自己弱了气势。

来到会康府后两人先找地方住下,当晚便由香徕口述,徐澈代笔写了一封信外加一张字条。至于为什么让徐澈代笔,不用想也知道,香徕那两笔字实在拿不出手。

第二天早上徐澈便带着这封信只身去了会康府衙。

香徕没跟去并不是害怕,只是行事的效果着想,不然两个人在一起,被人一窝端了,岂不什么事也办不成了。再说徐澈也不在乎做马前卒,自从骆谨行当他的面“承认”了他与香徕的关系后,徐澈心里便踏实了,哪怕将来香徕在骆谨行那里得不到什么名份,自己这份力却一定不会白出,况且和香徕相处这一年多,他眼看着香徕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向前走也蛮有意思的,所以为她办起事来也就自然了许多。

想让一个陌生人的信传进会康知府手里没有银子是不行的。徐澈也学着香徕的作派,来到府门外向门子说明来意,然后给了门子十两银子,把昨晚写的那封书递了过去。

有银子好办事,门子揣起银子乐呵呵进去送信了,徐澈没等结果便转身离开,大模大样地在府衙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

再说他那封信,被门子一路送到曹明全的手里。

曹明全五十出头,虽然贪腐,却没养得肥头大耳,枯瘦的身材衬上多年积攒下来的官威,倒也有几分精气神。

当然这精气神都是对着下头人的,如果见到骆谨行,再比如见到许宗德的银子,那都是另一种模样。

他接过门子手里的信时并没有太奇怪,平日里想巴结他的人多了,见不着他的面儿,就得想办法送礼单、送请柬进来。

可是当他看过信中的内容后却再守不住之前的气定神闲。

只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曹大人,民女乃松宁县沿江西村的沈香徕,因有冤无处诉,逼不得以才找到大人这里。民女父亲沈万禄被会康府商人许宗德所开私金矿矿工无故打死,三年未能申冤,故来叨扰大人,望大还民女一个公道,若大人亦无力惩治许氏恶商,民女别无他法,只能将信中所附字条遍洒王都,博王都百姓一声悲叹,寥慰先父在天之灵,仅此而已。

再看下面字条,上写着:会康恶商许宗德,私开金矿,残害人命,法理难容!

字虽然不多,但简明扼要,谁都能看懂是怎么回事。

曹明全看完信和字条气得胡子直撅,拍桌子道:“太嚣张了,这分明就是恐吓,还仅此而已!”

说着问送信的门子道:“人呢?立刻去给我带进来!”

门子跑出去看了一圈了,回来禀报道:“大人,那人没等消息就走了。”

“往哪儿走了?长得什么样?立刻去给我查清楚!”

门子立刻再次跑出去办差,曹明全想了想又叫道:“来人,立刻去把许宗德给我叫来!”

对于曹明全许宗德可不敢像对陈长治那样轻视,听人传话后立刻放下手过的事赶了过来。

许宗德来到之后曹明全劈头就问:“你怎么搞的,弄个破金矿,金子没搞出来多少,倒弄得满城风雨,现在连人命官司都找到我头上来了,你是不是不给我弄出点麻烦来不甘心?!”

许宗德一愣,金矿上的人命官司不止一桩,但真正闹起来的就沈万禄一家,不过他却没认为是香徕真的找到会康,还以为是陈长治告他的黑状,于是道:“怎么,陈长治又来和你唠叨这事儿了?”

“陈长治?要是他就好了!”

说着把香徕的信重重拍在许宗德面前。

许宗德看完之后气得张口结舌,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香徕的手段,却就给他来了个狠的。

他捏着信纸和那字条抖落了半天,最后迸出句话,道:“这、这沈香徕也忒大胆了!竟然敢闹到会康府来……”

说着抬头道:“曹大人,不如您再在就派人去把她抓住扔大狱里去,看她还怎么闹!”

“扔大狱里?”

曹明全冷笑道:“你当人那么好抓呢,人家早防着你这一手呢!我刚刚派人打听过,来送信的只是沈香徕的家丁,送完信就住在衙门不远处的客栈等消息,至于那个沈香徕连面都没露,你这边稍有不对,人家那边立刻进王都,要真照她信上说的做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得跟着受连累!”

许宗德咬牙切齿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丫头,我就不信她敢闹到王都去!”

曹明全敲着桌子道:“你那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往我会康知府手里送恐吓信她都敢,去王都还怕什么?左右她就一条贱命,怎么折腾还不值得!现在她连条件都不开,就往我这扔了封信,摆明了就是打个招呼,要是不能给她个满意的答复,立马她就得奔王都!”

许宗德坐在那里磨着后槽牙许久,道:“条件她开了,让陈长治转达我的,要我杀了打死她爹的矿工,再把松宁的田庄给她,就不追究我的责任了。”

曹明全瞪眼道:“既然有办法解决你为什么不答应?”

许宗德见他发怒,为难地说道:“可是死一个人不过赔几十两银子的事,她张口就要我的田庄,这差着多少呢?更何况还要我的矿工,那里的矿工可都是我花大价钱从官矿里挖墙角来的,杀了一个两个的,这损失不用说,其他的矿工也伤心那!要是他们真找着了大金脉不告诉咱,你说损失得多大!”

曹明全道:“还说你的大金脉,你都找了几年了?不就弄出那个小破金矿,大金脉不过是挖金人的传说,这你也信!”

许宗德被他数落得不作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曹明全背着手踱步道:“怎么办,这样的刺头我见得多了,要是早前的时候你好好哄着,没准真就花点银子打发了,闹到现在这地步,看还是她说什么你做什么吧,不然真闹大了休怪我也保不住你。”

许宗德眼珠不甘地转了转,道:“好,既然如此,大人便告诉我那送信人住哪儿,我给他回个话去。”

曹明全道:“就是衙门东边的吉顺客栈,那家丁叫沈澈,到那儿一问就知道。”

“好,我这就叫人去。”

说完许宗德便告辞离开曹明全的知府衙门,带着几个随从回到自己府中。

这老家伙坐在那里越想越窝火,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打到老窝来,而且没找自己,先到曹明全那里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这样的脸他许宗德活这么大岁数还没丢过。如果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乡下丫头收拾掉,别人岂不要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想到这里他叫来几个心月复下人吩咐了一番,然后这些人便出去分头办事去了。

徐澈依香徕的意思,为了防止有人跟踪,在没得到消息之前没有直接去找香徕,只是假作逛街“路过”香徕居住的客栈前面,确认香徕一切安好溜达到别处去了。

他送完信的第二天早上,许宗德的人就找来了。

来的这个人是许宗德的心月复长随,名叫许成。

许成到十分客气地找到徐澈,递上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道:“这位小哥,我家老爷说让您转告一声,沈姑娘父亲的事情是我家老爷疏忽了,回头他会把一切委托给松宁县令,让沈姑娘安心回家等待,不日便会有消息,这里有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给两位做来回的盘缠。”

徐澈怀疑地一手接过银票,不屑地抖开看了一眼,道:“许宗德不是以为用五百两银子把我们打发了就算了吧?”

许成道:“哪里哪里,我家老爷特意交待,之前沈姑娘向陈县令香徕提的要求都会照办,这银子只是给两位会康之行的一点补偿!”

徐澈总觉得许宗德给出的这态度有点好得出人意料,不过眼下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这银子是不拿白不拿。

于是把银票收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我们这小姐先回去等消息,再请你转靠许宗德一声,如果一个月内得不到准信儿,我家小姐就直接去王都了。”

既然对方口口声声“他家老爷”如何如何,徐澈也不介意抬抬香徕的身份,反正以香徕与骆谨行的关系,这声小姐也是绝对叫得的。

许成按照许宗德的吩咐,无论徐澈说什么,全都陪着笑脸回答:“好,我会告诉我家老爷的。”

说完之后见徐澈一脸爱理不理的模样,又问道:“小哥若是没有其他事,我这便回去向老爷回话了。”

徐澈摆了摆手,道:“嗯,去吧去吧,告诉他我们这就回去,该怎么着让他快点。”

许成离开客栈去向许宗德复命,徐澈也结了店钱,牵着自己来时骑的那匹马向城外走去。

他和香徕事先约好,若是许宗德那边给了确切的答复两人就在城外会合。此时徐澈牵着马从香徕住的客栈前走过,香徕便知道有消息了,随后也结算店钱出城。

徐澈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身后,果然发现有人在跟踪他,而且为了免于被人发现,还在时不时地换人。

他心底暗暗冷哼,跟着自己无非是就想找到香徕,在这会康城里不好说,可是如果到了城外,哪怕派了军兵来,自己也敢保带着香徕平安月兑身。

想到这里他往这些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绕了几次,引起他们的注意,以免他们发现与自己走相同路线的香徕。

绕来绕去估模着时间差不多,这才来到城门外。

他来到的时候香徕已经在等他。

见他先走反倒比自己出来得晚,香徕问道:“怎么样?可是事情进展得不顺利?”

徐澈道:“表面上看是极为顺利……”说着掏出那五百两的银票,道:“许宗德派他的随从来回话,话说得倒是十分好听,答应一切都按你之前说的办,让咱们回家安心等消息,这五百两银子算是给咱们这次来会康的补偿?”

香徕看着银票皱眉道:“他会这么好说话?他有没有派人跟踪你?”

徐澈晒笑道:“你猜得还真准,他确实在派人跟踪我,你看……”

说着他扭头向城门处看去。

香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城门旁有几个人靠在墙边个装作等人的模样,可是却在自己和徐澈看过去的时候收回盯着自己二人的目光。

香徕扫了一眼,道:“你说是许宗德的人还是曹明全的人?”

徐澈道:“不像官府的探子,我看是许宗德的。”

香徕也道:“嗯,估计曹明全轻易不会替他出这种头的。”

徐澈道:“这是你考虑周全,如果之前你就露面的话,没准真的会把我们俩都留在会康府,然后我们就会不明不白失踪了。”

香徕早知此行不易,一如之前沉静,道:“这些人发现我们出城也不回去,必然是还有下一步的行动,沈澈,你可有把握对付他们?”

徐澈撇嘴道:“不过奸商养的几个鹰犬,不要说这几个,就是再来十个八个我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香徕翻身上马,道:“好,他们若真敢跟来杀人灭口,便随意你如何!”

说着打马向前而去。

徐澈在她后面上马,边向她追边道:“银票!”

香徕道:“你收着吧,就算许宗德雇你教训他的。”

那些奉命跟踪徐澈找的人见二人上马飞奔,以为他们要逃走,一个个便也爬上事先准备好的马匹向她们追来。

香徕回头看了看说道:“把他们带远点,不然守城兵士发现也会出来捉拿我们。”

徐澈道:“好,到时候你要小心,不要被伤着。”

香徕道:“我知道。”

两人离城不远便下了官道,纵马狂奔出三十余里,跑到一片荒山之中,这才逐渐放慢马速。

原本以两人的马速直接甩下这些人不成问题,可是那样的话即便回到沿江屯,许宗德也不会放过两人的,相比把麻烦带回家,倒不如在这里给许宗德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打歪主意。

两人放慢马速后很快被那几人追了上来。

对于香徕和徐澈挑的这个地方这此地人也很满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连个行人都没人,正是个杀人毁尸的好地方。

这些人有所倚仗,竟然连脸都不蒙,各抽刀剑便把两人围上。

徐澈被骆谨行派到香徕身边便是保护她来的,出门在外,徐澈当然不会没有准备,他一抬腿便从马鞍下模出一口刀来,“锵啷”一声甩掉刀鞘,趁着那几人还没来到近前,向香徕那边一歪身,便把香徕从那匹马抱到自己的马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身前。

不是他不懂避讳,实在是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让香徕先走还是她单独在一旁都无法保证香徕的安全,倒不如把她放在自己眼前照顾得周到。

他刚把香徕在自己马上放稳,那几人便已经举着刀剑过来。

既然是来杀人灭口的,只要认准了人,其他也没什么话好说。

这几人以为香徕和徐澈不过是乡下种田的,他们前后同共六个,要解决这一男一女还是不是游戏一要样,因此完全没把徐澈放在眼里,六柄刀剑同时下来,打算这一招便将两人都砍下马。

可是他们六把刀下去之时却发现,那原本在刀下的人和马,竟然倏地一下窜了出去,而马上那男人手中的刀却旋风一样倒挥过来,把位于他右手后方的一个杀手斜肩斩断!

鲜血狂喷的两段尸体在其他杀手惊讶的注视之下掉落到雪地上,洁白被侵蚀出大片殷红。

仅这一下便把那五人惊呆了。

且不说死了一个同伙的震慑,单是徐澈的力气便让他们惊讶。

徐澈用的刀不是很长也不是很厚,可是却把一个人连骨带肉生生砍断,这几人自问若让他们一刀斩断一个大活人,他们谁都没这个能力。

其实这些人只觉得徐澈的力气大,却不知道徐澈的刀可是北辽军中一等铸造师用百炼精钢打造出来的好刀,即便称不上宝刀,却也是刀中上品,这刀已经跟随徐澈多年,来到香徕这里后徐麟为了弟弟用着方便,悄悄派人给他送来的。实际上每次与香徕出门徐澈都带着,只是香徕一直不曾发现而已。

再说这几个许宗德派来的杀手,虽说刚刚死了一个,知道徐澈的厉害,却也没想那精壮的汉子并不是真正种田的,而是北辽军中的猛将,一直以杀人为生的,他们这几个乌合之众根本不值得人家放在眼里。

这五个人呆了一会儿后缓过神来,生出为死去那人报仇的心思,再次举着刀剑冲了上来。

徐澈在沙场上模爬滚多年,尤其擅长马上功夫,现在香徕又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见那几人再次前来,他一手搂着香徕,一手猛挥手中钢刀,迎着那几人的刀剑便劈了过去。

他刀疾力猛,再加上刀的品质又远超那几人的刀,这一刀过去,竟然斩断了两柄剑,磕飞了一把刀,剩下的两柄刀也被他的余力打偏,根本伤不到二人。

这五人再次一惊,断剑的两人拔马便想向后退,可是却晚了。

徐澈的杀性上来,哪还容他们逃走,一刀挡下五人之后立刻翻腕回刀,齐着两人的脑袋砍去。

第一个人抬起断了一半的长剑格挡,但却没挡住徐澈旋风一样的刀锋,噗地一声便丢了半边脑袋。

第二个幸运一点,被第一个垫了一下后徐澈的刀锋有点偏,这人又向下低了低头,因此只是被削掉了一大块头皮,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可这家伙却也被吓破了胆,就着低头的惯性直接扑到马下。

徐澈顷刻间又杀一人、伤一人,转回眼来再看向另外三个,这三个杀手已经是面如土色,看着徐麟的眼神比见到阎罗王还恐惧。一个个冷汗涔涔,握着刀柄的手簌簌发抖,几乎要连刀都提不住。

徐澈钢刀之上鲜血淋漓,向前一指便要催马过去把这三人都解决了。

可是这三个人已经吓到魂飞魄散,再不敢与徐澈多对招,只想着怎样才能把小命保住。知道拔马逃走一定来不及,竟然都滚下马来,跪雪里抱着脑袋磕起头来,唭声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徐澈可没这份善心,这几个一看就是无恶不作的东西,若是他们要杀的人这样求他们,这些人一定不会饶过,自己又何必对他们手软,于是向前提马,便要过去一刀一个全宰了。

可是他的手刚刚抬起便觉手腕上发紧,低头一看却是香徕两手死死把自己的手抓住。

此时他虽然看不到香徕的脸,但是却能感觉到她在极力躲避着那两处死尸,更从她手上隐约的战栗中感觉到她现在心底的恐慌。

征战沙场数年的徐澈从不曾手软过,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却突地一颤,那柄喋血的钢刀顿时也隐去了杀意,缓缓地垂了下来。

地上那三个正在磕头的杀手见他把刀放下,也不管他是否开口说馓了三人,嘴里已经连连道:“谢大爷不杀之恩、谢大爷开恩……”

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连马都顾不上,屁滚尿流地钻进路边的树丛跑走了。

那个被徐澈削掉头皮的人杀手掉在地上吓了个半死,以为自己必定没命了,可是躺了很久却发现自己还有意识,再抬头时却正好见三个伙伴往树要里钻,他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连忙也爬起来逃走了。

两片血泊之中,只剩下香徕徐澈和几匹马。

香徕抓着徐澈的手已经松开,可是徐澈的心却慌作一团,之前情急没多想,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把世子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他的身子僵硬地向后挺去,结结巴巴道:“你、你……别害怕,别、别看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你不是敢杀鸡呢么,就、就把他们当成鸡好了。”

香徕没发现徐澈的异常,她真的被这场面吓到了。

这可怨不得她胆小,活生生把人砍成两段、把脑袋砍开,别说她是从现代的文明社会穿越而来,即使是这个时代又有几人见过这场面,她能够保持住不尖叫、不晕倒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在这一点上,相信她要比这个世界的其他女子强很多。

徐澈尴尬了好久之后才努力镇定下来,把香徕扶回她的马上,然后朝杀手逃离的树林吼道:“滚回去告诉许宗德,老子要灭了他全家就是伸伸手的事儿,以后再敢使这种招数,老子保证不会像今天这样便宜他!”

香徕被血腥味儿刺得直反胃,脸色一片苍白,低声道:“人早走了吧,还能听见么?”

徐澈道:“一定没走远,他们马也在这扔着还有两具尸体没收,进林子去不过是躲我。”

香徕想想也对,自己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糊涂了,这么点事也反应不过来。

徐澈担心再在这里呆下去真把香徕给恶心吐了,连忙帮香徕牵着马,两人寻岔路上了官道,再次向松宁走去。

再说那侥幸活命的四个杀手,直到香徕和徐澈离开很久后才敢从树林子里钻出来,看着雪地里那两片殷红的血迹和两个死状可怖的尸体越发后怕,草草把现场处理了一下,把两具尸体暂时拖到树林的雪里掩埋,然后带着受伤的那个杀手回去向许宗德复命。

他们回来时许宗德正花厅里抱着暖炉喝茶水,怡然自得地等着好消息,却不想派出去六个人回来了四个,还有一个血葫芦样。

不等他问,这四个人便哭嚎着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许宗德听完也傻了,类似这种事他虽然不常做,不过却也有几回了,失手不是没有过,却没有像今天这么惨的,不只没灭成口,反倒把自己的人搭进去了,而且徐澈只是一个人,当时怀里还护着沈香徕。

他不由得呆呆地问道:“那个、那个家丁究竟什么人?”

这四个杀手面面相觑,道:“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啊,老爷您不是说他和那个丫头都是种田的么!”

不只他问,同样的话,平静下来之后的香徕也正在问着徐澈。

此时正下着一场小雪,没有风,雪天倒比平常暖些,香徕看着身边的徐澈,把憋了许久的疑问再次问出来,道:“沈澈,你究竟什么什么人?我怎么看你也不觉得你只是个当兵的。”

徐澈被她问得心虚,只好含糊着说道:“怎么不是当兵的,我十四岁时就去当兵了!”

香徕侧头看向他的眼睛,道:“哦?那时候当的是南辽的兵还是北辽的兵?”

徐澈道:“北辽的,我家虽然是南辽的,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父亲来北辽了。”

香徕看出他目光中的闪烁,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想对我说,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来到我身边不是想害我就够了。”

徐澈看了看那被厚厚冬装包裹的女子,回忆起当日自己知道要被派到她身边时的愤懑,初见香徕时的恼火,以及后来对她的各种排斥,那时候真是杀死她的心都有了,可是随着相处日久,却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子与众不同,越来越喜欢呆和她在一起为某件事去努力的感觉,唉,若她不是世子的女人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徐澈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悄悄红着脸把目光收了回来。

此时已近新年,香徕和徐澈路过松宁府的时候顺便又买了些年货回家。

这是香徕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春节,过得比第一年好了千倍,可是她心中的悲伤却也多了千倍。

第一年的时候那个没见过面的爹去世,其他人都伤心到不得了,可她却没多少感觉,这次娘没了她是真的伤心,总觉得到处都是冰冷的,在哪里也得不到一丝温暖。

香徕娘虽然走了,可是西院沈家的人今年却没少,二姨娘的侄女慧玲留在沈家没走。

据二姨娘说她的哥嫂说以后让慧玲留在自家帮忙了,可是按香徕估计,一定是他哥嫂想把慧玲嫁给天徕却没明说。

慧玲比天徕大了两岁,长得眉清目秀,人也伶俐,因为前几年经常来沈家玩,在娘的教导之下也认得些字,按说哪里都配得上天徕,可是她与天徕是近亲,香徕想着要不要干涉一下,毕竟天徕是自己弟弟,万一生出个有缺陷孩子来自己看着也闹心不是。

不过好在天徕还小,要成亲也是过几年的事儿,有的是时间向他们灌输自己的观念。

这个春节许宗德过得食不甘味,一想起事后运回来的那两具杀手尸体他就头皮发麻,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惹上沈香徕这么个心黑手狠的仇家。

这两个人的家眷他倒是花几十两银子打发的,并且这事他连曹明全也没敢提。

算了算香徕给出的时间,他连上元节也没在家过,过了年初五就离开会康来去了松宁。

陈长治还在府衙里安心过他的新年,节前去曹明全处送礼时他已经知道香徕去会康府的事,这家伙听说之后那个幸灾乐祸就别提了,心想着“老东西,之前我一次一次地劝你不听,这下被人家找上门来你知道厉害了吧,哼,这下我也不管了,回家等着看热闹去。”

于是他干脆连许宗德的门也没登就回来了。

没想这刚过完年没几天,许宗德就大车小辆地来了。

尽管陈长治心里偷笑,可是却仍旧客客气气地把许宗德请进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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