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一边恼火一边起身穿衣,连修也只能起床,高声向外面问道:“什么是香徕小姐那边的人命案,究竟谁死了?”
井生在外面回答道:“死的是一个丫鬟,据说是吃了芷湘送去的糕点死的,官差问了芷湘,芷湘说是奉少夫人之命送去的……”
井生在外面说着,连修在屋里埋怨朱氏,道:“看,死是死了,结果死的不是正主,这下麻烦来了,连香徕发现有人想要她的命,她肯定会揪住不放!”
朱氏听了井生的话倒放心了一点,道:“只凭芷湘一张嘴,怎么可能把慕琴咬进去,只要慕琴没事,我们自然也就没事。”
连修道:“不过死了一个丫鬟,就算是知道是我们主使的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打草惊蛇了……”
两人说着已经匆匆穿好衣服,连修朝外面吩咐道:“去把官差带到偏厅等候,我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井生应了一声离去,朱氏的丫鬟们也进到里面,侍候连修和朱氏洗漱。
收拾停当之后连修去书房见官差,朱氏忽忙来到林氏处。
她来的时候林氏和董氏慌成一团,想要出去见朱氏却又怕被官差遇见。
今天天一大早便听丫鬟报说香徕那边来了官差,已经把芷湘带走问话了。
林氏的心立刻便提了起来,叫人把董氏叫过来,两人说了没几句话的时候官差便来了,只是因为她是连家的少夫人,对她比较客气,没敢进院子一步,只在外面对丫鬟们说要请她董氏过去问几句各方话。
林氏和董氏心虚哪里敢去,正在六神无主之时,朱氏便来了。
朱氏把下人都打发出去问道:“怎么搞的,怎么没药死连香徕却只是药死了一个丫鬟。”
林氏道:“谁知道呢,她那里主子的东西下人怎么也敢吃。”
朱氏道:“知不知道芷湘去送糕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有没有直接说是你送的?”
林氏道:“我问过她的巾身丫鬟,那丫鬟说芷湘送糕点的时候说是她自己做的,刚刚官差叫去问话,才又说是我让送的。”
朱氏道:“没事,只她当时没说是你就好,你只管往她身上推就行了,哪个衙门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林氏答道:“是,婆母,儿媳不会乱说的。”
朱氏点点头,又交待了几句后便带着林氏去往偏厅。
此时连修也基本问明情况,得知香徕报案后芷湘已经被带往府衙看押,说道:“那女子本就来路不正,到连府后挑起诸多事端,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做出下毒杀人这种事,当真可恨,告诉你家老爷,尽管按律治罪,不要因为是我府上中的而轻纵。”
官差答道:“连老爷真是深明大义,只是芷湘说那毒糕点是少夫人让她送的,我们想再找少夫人查实一下,请连老爷通融。”
连修道:“你闪怎么连这种话都相信,我家儿媳出自书香名门,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一定是芷湘败露之后帮乱攀咬。”
官差们说道:“连老爷,再怎么芷湘这样说了,我们不好不找少夫人问问,你还是网开一面让我等见见少夫人。”
他们这里正说着,朱氏已经带着林氏进来,道:“你们是哪个微门的,怎么如此难缠,不带嫌犯回衙,偏在这里没完没了,也罢,我家儿媳来了,有什么话便问吧,问完立刻走人。”
连修指着林氏朝那几个官差道:“这便是我的儿媳林氏,有什么话便在这里问吧。”
官差们过来先给林氏见了一礼,道:“连少夫人,昨天过香连小姐的丫鬟念桐吃了连大少爷侍妾芷湘送过去的莲子糕而毙命,刚刚我们已经问过芷湘,她说糕点是您让送的,不知可是如此?”
林氏得了朱氏的交待,不再像刚才那样慌张,道:“没有的事,昨日年三十,我忙着帮婆母料理团年饭,哪有时间弄什么毒糕点,更没有让芷湘去送这一说。”
官差道:“可是芷湘说是您让送的,当时还有大少爷的妾室董夫人在场。”
林氏道:“哦,我记起来了,昨天地午的进修芷湘是去过我屋里一次,当是董妹妹也确实在,芷湘只过去只是问我团年饭大概什么时候开始,若不急的话她要去三小姐处一趟,当时我们还问她去做什么,她也没与我们说,不想去是去送毒糕点人,现在竟然又用这借口赖到我身上来了。”
她一口否认,官差也没办法,站在那里为难,按说但凡涉及到案情的人都应该带回府衙,可眼前这位却是连妃娘娘的外甥媳妇、三五子的舅嫂,他们实在不敢放肆。
朱氏见官差站那不动,道:“你们这说来问便来问的,我倒想问问你们,除了那芷湘之外,还有没有人说那毒糕点与我家儿媳有关?”
官差迟疑了一下,说道:“呃……这倒没有,当时在场的几个丫鬟也都说是芷湘送的,当时送的时候也说是她亲手做的,并未提到不和夫人。”
朱氏道:“这不就得了,摆明了就是芷湘在诬陷,你们难道还想因为她一句信口胡说的话便把人押么,若是那样的话,芷湘说那糕点是连妃娘娘让送的,难不成你们也到王宫押人去!”
那几个官差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连夫人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来问上一嘴,毕竟连三小姐也是朝迁的官员,有关她的案子我等不敢不慎重。”
连修道:“嗯,慎重点是应该的,只是此事确实与我家儿媳无关,回头你家大人自会杳明,你们人也见了,话也问了,没事便回去吧。”
这几个官差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从连修处出来,再次回到徕香居。
今天早上徐澈把官差找来之后香徕便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她这里没有添油加醋,完全按照事实阵述,也没告诉丫头们改口供,只让她们有什么说什么就可以。
所以直到官差们问到芷湘头上芷湘才说出林氏和董氏,只是她昨天只顾贪那点小便宜,完全没提这两人的名字,因此香徕丫鬟们的代词对她极不为利。
这几名官差回徕香徕院的时候芷湘被看押着呆在客厅里,香徕在另一间屋子里等着,没过来和她说话。
这几名官差把见林氏的经过和香徕说了一下,然后便要押着芷湘离开。
香徕出到门口看着,芷湘总算见到她一面,因为夜里有徐澈的交待,她没敢乱喊什么,但却满眼乞求地看着香徕。
香徕冲她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自己不会扔下她不管,芷湘这才身不由己地跟着官差们离去。
芷湘被押走之后香徕吩咐徐澈道:“你去衙门里安排一下,毕竟她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我们的计划还有几天才能开始,别让她等不到时候死在牢里。”
徐澈道:“嗯,还是让其他人去办这种事吧,现在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能放心再离开你身边。”
香徕道:“那好吧,便让慧玲找个人去。”
慧玲点头应了一声,道:“嗯,我这就出府去找人,顺便再给小姐找个住处,小姐还是尽早搬出连府吧。”
香徕坐在那里目光清冷,道:“原本是我打算出去的,可是念桐死后我又突然不想走了,这座府宅本就应该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躲出去,要出去也该是强行霸占了的人出去!”
慧玲道:“那小姐是准备亮明身份了?”
香徕点点头道:“嗯,连恭良这批货年前就出发了,估计这几天就要到边界了,只要那边一有消息,我们这边就行动。”
慧玲道:“小姐谋划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到了见分晓的时候,只是不知道小姐有多少把握?”
香徕道:“只是我父亲和姑姑的仇未必能扳得倒连修,再加上金矿能扳得倒连修却未必能扳得倒连重雪母子,只不过若是再加上我们最后一招凑效,估计他们母子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有些安排是绝对保密的,连慧玲和徐澈也不知道。
慧玲听得似懂非懂,茫然地点着头。
徐澈问道:“小姐,那我们这几天做什么,只是干等么?”
香徕道:“不,还是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的,我们不会太闲了。”
说着又吩咐了一些事情给徐澈和慧玲,让他们在方便的时候做了。
她这边刚安排完,慧玲出府办事去了,连修便过来“关心”香徕。
进门虚情假意地问道:“徕儿,听说你这里死了丫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香徕便也敷衍道:“官差都去过了,父亲应该知道,大哥的侍妾给我送了一盒毒糕点,不过刚巧当时女儿不在府,被一个馋嘴的丫鬟给偷吃了,结果那丫鬟替了女儿一命。”
连修脸不红心不跳,道:“哦?又是那芷湘,为父早就觉得她不对劲,这个人啊,当妆怎么就进了连府呢,现在死了敢不多!”
香徕笑道:“可是她偏偏没死啊,况且她说那毒糕点并不是她送给女儿的,而是大嫂指使她送来。”
连修连忙一绷脸,道:“嗳,衣服儿怎么能听那芷湘乱说,你大嫂与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要害你,分明是那芷湘做了不敢承认!”
香徕道:“是么,可是芷湘也与女儿无冤无仇啊。”
连修道:“这个么,青楼妓子大多心思刁毒,没准哪时见到她一个眼神不对,她便记恨上你了,艳羡妒忌之类的都可能起杀心,再怎么她们也与良家女子不同!”
香徕笑道:“大哥不是说是芷湘一个落魄秀才的女儿么,父亲怎么说她是青楼妓子,这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呃……”连修语塞了一下,随后便没事人一样说道:“这都是你姑母打听出来的,俗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不安好心,早晚会露馅的。”
香徕也道:“父亲说得在理,女儿也听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便凡做下亏心事,总会有偿还的那一天不是,若想当做从未发生过,心安理得地过日子也是不可能的。”
连修再也沉不住气了,脸色微微变了几变,含糊道:“唔,是啊,徕儿这里刚刚出了人命,想必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为父便不多呆了,若有什么你自己办不了的事便去找为父好了,嗯,我便先走了。”
香徕坐在那里没动,道:“父亲慢走,女儿不送了。”
连修出了徕得院后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刚刚看着香徕不知怎么又想起被他害死的连馥雪了,那一刻的感觉就像连馥雪附在香徕身上要向他讨命了一样。
因为这种感觉作祟,他回主宅没敢再多凝芳园外路过,绕了个大弯才回去。
回到朱氏房里的时候他还顶着一脑门子冷汗。
朱氏见他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老爷,你不是说去探连香徕的口风么,怎么这脸白成这样?”
连修心有余悸道:“别提了,刚刚是试探那丫头了,可是她却敢在试探我。”
朱氏道:“老爷有什么可让她试探的?”
连修道:“她、她话里话外似乎在说大房那两个死鬼的事情。”
朱氏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连修道:“没准、没准像你说的,当年的事老三知道真相,然后他又告诉这丫头的?”
朱氏迟疑道:“那这么说这丫头接近我们是为了给那两个死鬼报仇的?”
连修点头道:“或许是这样。”
朱氏道:“可是、可是她又是什么人呢?难道是老三找来对付我的?”
连修道:“很有可能啊,没准老三见她长得像连家人,便串通了杨梦婉来对付我们。”
朱氏道:“大概是这样了,看来我们还是要尽快把这女子除去才行,不然没准她还会怎么害我们!”
听着她的话连修忽然惊,道:“不行,我的产业还是通过她抵押出去的,一定要尽快赎回来才行!”
说着招呼井生,道:“你快去把车夫王石叫来,我有事叫他去办。”
井生应了一声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说道:“老爷,王石请假出府去看他老娘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连修道:“看他老娘?他老娘住在哪里?派人去把他找回来。”
井生道:“这个我问过了,可是他一个哑巴,没人和他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
连修越发觉得不安,问朱氏道:“王石的卖身契呢,那上面写没写他从前的住处。”
朱氏连忙把王石的卖身契找出来交给连修,连修匆匆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王石是西城外青石铺生人,便告诉井生,道:“派人到青石铺去找,找到后立刻把他给我带回来。”
井生应了一声又出去找人。
连修的朱氏焦躁不安地等着,可是一直等到过午,去找人的仆人才回来,进来之后向连修禀报道:“老爷,我们没找到王石,也没见到他老娘,他家的老屋在那空着没人住,我们找人打听说她老娘前年就搬走了,王石从那之后也一次没回去过。”
连修听了之后大惊失色,心中暗道不好,叫道:“再次去找,多派人去,实在不行就报官抓,一定要把他给我弄回来!”
这些人无奈只得顶着冷风再次出去。
朱氏道:“王石毕竟是我们家死契的奴才,他跑了也没用,到死都是我们家的人。”
连修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就怕他被有人心利用。”
朱氏叹气道:“若是被利用怕是早就利用了,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了。”
连修丧气地垂头,很久才道:“希望他只是去看老娘了,很快就能找回来吧……”
就这样两人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等待着,可是一直等到半夜也没有消息,这夫妻俩的心算是彻底凉了。
两天之后,连修皮再次来到香徕处,又换上他从前那副慈父一般的温和的神情问香徕道:“徕儿最近可有与袁东启通信?”
香徕知道他来者不善,却还是不动声色道:“过年前两天他给我来过一封信,说有人带着借银的契书去还钱,可是即不见我也不见契主王同洲,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正奇怪着,想等父亲回来问问,可是不想却出了念桐的事,弄得我把这些都忘了,正好现在问问父亲,那日去还银的人可是父亲派去的?为什么不找我呢?”
连修道:“哦,年前的时候我担心袁东启要与东家报账,怕他那里为难,便让你嫡母派人去把钱还了,只是信里差了一句让她找你陪着,结果她也没想起来,只找发管事的去了,估计是袁东启只见到契书没见到人,所以没敢收那银子。”
香徕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回头告诉他一声。”
连修道:“我看徕儿还是和他见面说吧!”
香徕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连修道:“现在父亲银子凑手了,决定早些把欠的钱还了,徕儿便再替为父去跑一趟吧。”
香徕也不拒绝,道:“嗯,好,只是女儿这两天在打念桐的官司走不开身,过几天就去给父亲办这事。”
连修冷脸道:“这大正月的,衙门里根本不办公,人抓去只能先关着,徕儿就不要在家等了,还是先去给为父把事情办了吧。”
香徕道:“那可不行,女儿去会康只能坐车,来回得一个多月,扔下人命官司不管一走那么久,衙门还不要以为是我杀逃逸了。”
连修终于确定香徕是不可能再去,脸色越来越寒,道:“我看你是不打算帮我把产业赎回来了吧!”
香徕明知故问道:“父亲在说什么,女儿不过是晚去几天,您怎么就生气了呢。”
连修把眼睛瞪起,道:“行了,你也别和我装了,还是明说了吧,你到连家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又是为谁办事来的!”
香徕坐在那里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亲在说什么呀,女儿不懂。”
连修前着手在香徕面前恼火踱步,踱了两圈后转过来头来说道:“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打进府的那一天就没安好心,你就是想把连家搅散的!”
香徕笑眯眯地注视着他,声音仍旧温和道:“‘父亲’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女儿可从没想过要把连家搅散,女儿想的是……让你家破人亡!”
说到后几个字,她的神情突然变得狠戾起来,把从前压制关睥狠意全总放出,双眼刀子一样注视着连修。
连修被她看得一阵心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一定不是我的女儿!”
在门口守卫的徐澈发觉两人变短内客转变,连忙进来站到香徕身后,生握连修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香徕缓缓站起身,诡异地笑道:“我是什么人?这一点,我还真想让你猜猜,你若能猜到,我就把你的家产还给你!”
连修红着眼睛道:“你、你一定是连恪找来的帮手!我就知道,从我当上族长之后,他一直对我不满,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苦心策划对付我!”
香徕冷笑着拂了拂衣袖,口气随意道:“猜错了,你的家产没了。”
“你……那你究竟是谁?!”
香徕猫戏老鼠一样笑眯眯道:“想知道我是谁?我偏不告诉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想得到!”
连修怒到要发狂,若不是徐澈在场,他真想立刻冲上去把香徕掐死。
他往徐澈那里看两眼,转回眼来恨恨地瞪视着香徕,道:“你别以为攥住我的家产便能威胁我,我告诉你,与我斗,你没有胜的可能!”
他边说边退向屋外,似乎要有什么举动,香徕和徐澈便也随着他走出去,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连修出到香徕的院子后把手一挥,叫道:“来人,把这孽障给我拿下!”
他的话音一落,事先在徕香居周围埋伏好的家丁打手们涌了出来,呼呼啦啦足有五六十个。
连修站在院中向香徕冷笑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你以为我连修是那么好骗的么,今天我便让你知道,有些人是你惹不得的!”
香徕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连修和他的一群打手,道:“怎么,你觉得这样就足以控制住我了?你就没想想,事到今时,我还敢在这个府里不走是为什么吗?”
连修道:“你不就是仗着有骆轩给你撑腰、身边有那个打手么,哼,你以为我会在乎?!要知道你现在我手里,只你一死,骆轩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香徕道:“你以我就是那么轻易能被你弄死的?是啊,你不在乎骆轩,也不在乎徐澈,可是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你却不得不在乎!”
连修道:“若说这世界上有一个我必须要在乎的人,那就是北辽五,只可惜你的那个骆轩却不足以左右北辽王……”说着朝那些打手和家丁叫道:“还看着作什么,给我动手,死活勿论!”
他一声呼喊过后,围着徕香徕居的家丁和打手便要往里冲。
可是此时守在香徕身后的徐澈也叫道:“都出来吧,别再看着了!”
他的话音落后,香徕看似空荡的屋子里竟然嗖跟窜出十几个人。
虽然十几个对五六十看似不多,但是这些人却是骆谨行从世子府中挑出来的精锐,足可以以一挡十。
虽然见到香徕早有准备,可是连修还是没有退避的打算,挥手叫众人继续向前。
就在两方要短兵相接的时候,却见朱氏跌跌撞撞地跑来,几个伺候她的丫环婆子手忙脚乱地扶着。
朱氏老远看到站在香徕院中的连修便叫道:“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她惊恐的叫声打断了正要交手的众人,连修转头看去。
与朱氏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慌张,问道:“究竟出了何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朱氏脸色涨红,大冷的天却是满头汗水,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
连修问完后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前府的大管事来报,说、说连恪陪着一个瘫子来,拿着咱们的商号契书要收咱们的产业!”
连修顿时一惊,道:“杳然是老三!”
说着转过头又看向香徕,道:“你不是说你不是老三派来的么,怎么现在他来收产业?!”
香徕往台阶下走了两步,徐澈和那十几个护卫在她身边紧随。
香徕昂首道:“我说了不是三叔的人就不是三叔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必要骗你么?”
“三叔?”连修听着她的称呼更加疑惑,道:“你还叫他三叔,难道、难道你真是我的女儿?!”
“呸!”香徕啐了一口,道:“我连香徕若是有你这样的禽兽父亲便是一头撞死也不会来见你!”
“连香徕?你还叫连香徕?”
连修更加疑惑,站在那里晕头转向。
朱氏指着香徕道:“你这个妖女!究竟是哪里来的,这样财坏我们连家!”
香徕笑道:“你没听我说么,我也是姓连的,我可是连家人,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财坏它呢!我只不过是帮我父亲拿回应有的东西而已!”
搂氏也想不明白,问道:“你父亲是谁?!”
香徕毫不避讳地走近她和连修,道:“怎么,想知道么?想知道去前府,你们会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说完她率先带人向前府走去,连修主朱氏发了一会愣也向前府走去,只是连修担心这件事里有骆谨行掺和,便打发人出府去通知骆骞和连重雪。
连府门前,三爷连恪穿着厚厚的狐裘氅骑在马上。
他的身边是一剩二人抬的轿子。虽然是大冬天,可是轿帘却高高地挑着。
轿中坐着瘫痪了的连芮。
连芮这两虽然身体养得不错,可是时隔二十二看,再次来到这个生他养他,又给他留下铭心刻骨伤痛的家门前,他澎湃的心潮翻江倒海,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此刻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可是两只眼睛却异常明亮,看着府门上那金灿灿的牌匾眼中泛丝点点泪花。
原以为这一辈子也不能再回到这个地方了,可是今天却再一次出现在这府门前,而且是这样理直气壮地出现,要向自己的仇人索回自己曾经的一切。
正在他激动之时,香徕已经带人从里面走出来,随在她身后的就是连修和朱氏。
到了这个时候,连修和朱氏了没心思先抓香徕,他们倒想看看,究竟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背后指使人对付连家。
出了门后连修一眼便看向骑在马上的连恪,痛恨到双眼喷火,道:“老三,我就知道你是在背后算计我!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你、你竟然下如此狠手!”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连恪旁边的轿中传出,道:“老三与大哥是兄弟,那么我呢……”
连修和朱氏闻言疑惑地向轿中看去。
二十二年的时间变化太大,连芮在痛苦的折磨之下变得十分苍老,连修和朱氏看了几眼也没看出是谁。
此时香徕却走上前去,朝轿中人施了一礼,道:“父亲,女儿来了……”
说着朝两旁的从人说道:“们还不把老爷抬出来,让大伯父好好认一认!”
她说完之后两旁的随从立刻过来把连二爷从轿中抬出放在带来的轮椅上。
香徕上去帮父亲紧了紧披风又正了正帽子,然后亲自推着他来到连修和朱氏的面前。
刚才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连修和朱氏一直在那里看着,两人越看越惊,越看越觉得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像本该死去二十多年的连芮。
在香徕推着连芮来到连修夫妇面前时,远处又有几个人走来。
其中一人见到连恪和连修远远便叫道:“大哥、三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冷的天不到屋里去说话,却在外面冻着。”
说话的正是连家四爷连普,和他走在一起的是几个血缘比较近的族亲。他们都是连恪找来的,再怎么这样震憾的时刻也该有人见证才是。
此时的连修只顾看着眼前的连芮,甚至根本没发现连普等过来。
他看到后来看得冷汗直流,额上青筋都鼓起,惊恐地一步步向后退着道:“你、你是连芮?!”
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身旁的朱氏惊叫一声,几乎跌坐在地上,拉着身旁婢女的手才勉强没有倒下,可是却屁滚尿流地向府门内奔去。
连芮只是扫了朱氏一眼,坐在办轮椅上移回目光又死盯着连修,道:“大哥真是好眼力,过了二十多年,还是能认出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弟来!”
连修虽然没像朱氏一个狼狈逃走,可是却也吓得两眼贺翻,到双眼珠几首要努出眶外。一张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此进的连普刚好走到近前,听着连二爷的各方面还在迷糊,道:“什么大哥、二弟,你是谁呀?”
连芮终于从连修身上收回目光,转头看着他,道:“四弟不识我了么,当年我出事的时候你也有十二岁了!”
他这样把脸转过来,连普看得清楚了,一点点地记忆里搜寻着,最后完全想起连芮的模样来。
死了的二弟再次出现在眼前,连普虽然没对他做什么亏心事,可是惊讶却也不逊于连修,指着连芮惊恐地叫道:“你、你是二哥?!你竟然是二哥!”
当年连芮和连馥雪突然死亡的事虽然所有知情人都讳莫如深,可是连修还是有意无意向族中有身份的亲属透露了一些,若不让这些人知道个大概,这些人怎么可能完全和下连芮来支持他。
可是这些今天却又见到了连二爷,真心实意来扶持自己。
现在这些人听说当日yin,乱后宅的连二爷竟然出现,他们一个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连修在惊愕了足有一柱香的时候能反应过来,指着连芮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活着,你们一定是在帮弄玄虚吓唬我!”
香徕站在父亲的轮椅后注视着连修道:“吓唬你?若是你心里没鬼,你又怕什么吓唬,我父亲能大难不死,不是为了来吓唬你的,是老天爷不甘心让他冤死,找你来讨回公道的!”
直到此时连普才缓过劲来,走近到近前俯身打量着连二爷道:“二哥你……没死?!”
连芮道:“我当然没死,难不成四弟以为见鬼了?”
连普惊讶道:“二哥你怎么没死啊,当年我可是亲眼见到你的棺材被抬出去的!”
连芮道:“那是你三哥救了我,棺材里面的跟本就不是我。”
连普又看向连恪,道:“三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只他好奇,来的这几位族人也都十分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连恪正要说当年的事,香徕却道:“三叔,我看还是别在这里说了,父亲身体受不得冻,不如我们进到府中,反正今日有人见证,也不怕再弄出什么冤案来!”
连恪道:“也好,那我们便进府去说话。”
见到连芮出现后的连修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起太多事情,没了这二十几年做族长的威风,浑浑噩噩地与众人一起向府中走去。
早在连修向香徕发难的时候,世子府里的骆谨行已经进到王宫之中,见正好北辽王和连重雪在一起,说道:“父王,母妃,今天可有时间?儿臣想请您们去看一出好戏。”
连重雪知道他每逢么说话必然不会有好事,正在想要用什么借口拒绝,北辽王却道:“哦,什么好戏?”
骆谨行道:“这个父王去看了就知道了,只不过要看这出戏一定得出宫才行。”
“出宫?什么准备也没有,怎么突然让我出宫,不行,太仓促了。”
连重雪闻言也忙说道:“是啊,你父王身系北辽天下,怎么能这样随意,说出宫就出宫呢。”
骆谨行故作可惜道:“如此可真是遗憾呢,这出好戏就在母妃的娘家里唱,唱戏的不是母妃的哥哥便是弟弟、侄女,总之都是母妃至亲之人,这样的好戏,不能亲眼去看真是太遗憾了!”
连重雪被他说得心里一阵发紧,暗想着这小子竟然真的下手了,而且出手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挑到明面上来,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她闷头想着,北辽五已经问骆谨行道:“哦?听你说的似乎还真是出好戏的,只不过是什么戏码啊?”
骆谨行道:“喝的人不一般,戏码更是精彩,演的是死而复生,前仇旧恨,绝对不容错过。”
北辽王看着儿子眨了眨眼,道:“那这出戏是谁编排的?可有你那农史的角色?”
骆谨行道:“父王,这样的戏码不是谁想编排就能编排出来的,恩怨情仇,因缘际会,估计是冥冥中老天在主宰吧。”
北辽王见他越说越玄,道:“这样的大戏,若是不看还真是可惜啊……”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连重雪。
连重雪仍是没有说话,想着骆谨行这次究竟是又要搞什么,前仇旧恨自己有的是,只是什么又是死而复生?又是什么人会死而复生……
北辽王见她不说话,道:“重雪,我看轩儿说的似乎真是很不错,不如我们就去你的娘家看看,看这戏究竟是怎么个精彩法!”
连重雪正在犹豫着,却见贴身宫女在北辽王看不见的地方冲自己做着手势,似乎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抬袖罩着嘴走地去假作要吐痰,来到近前听那宫女快速地小声说道:“三王子让人来传信,说连家出事了。”
连重雪的心又往下一沉,只作没事地走了回来,道:“既然王上执意要去那便去吧,臣妾便当回家去给哥拜个年。”
北辽王点头道:“嗯,那便去吧,正好本王也很久没出宫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骆谨行微微低头,道:“是,儿臣这就去命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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