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子昨日难得宿醉,翌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到酒舍查探,观之流失散洒过半的酒水,遂大惊,顿时胡须抖擞乱跳,质问,是谁干的—
紫抒闻声前来,靠在门边,伸指随意的比划了一圈,而后指向其身,“乃师傅为之—”
弘扬子甩袖,状似气的不轻,“休要胡言乱语,为师惜酒如命,岂会糟践如此美酿?”
“昨日师傅执意试酒,饮至伶仃大醉,不仅糟了酒酿,亦爽快爆出自个当年心慕之人呢!”
弘扬子神色怪异,“哦?竟有此事生?”
紫抒安然,“师兄做证人—”
他深思了会子,“罢罢,许是我老糊涂,此事暂且不谈了!”
“快些喊了你师兄至青竹坡深处,为师既有要事相商,”
“去那里除了下棋,师傅能有何事找他啊”
弘扬子神色严谨,“确有要事,正是因此为师才信封急招青梵返回谷中的”
“嗯,好吧”
竹林石桌沿,傅青梵坐在弘扬子对面,紫抒静立于旁,
弘扬子锊了锊胡须道,“位于闫霞山的荣膺派,传宗降魔除妖已有几万年.荣膺派之所以长盛不衰,除去精湛的道术仙法,乃因其镇派之宝碧月镜稔,
此镜灵气充沛,不输碧华潭,普及照就之处化阴魅为光明,众妖魔无不闻之丧胆,至开辟荣膺先祖所遗留,长久置奉于太祖殿中,守护宗派,不料月前生诡异之事,碧月镜无故失了踪迹,几欲寻找无果,荣膺派中生混乱,子弟修行道术心不在焉,纷纷揣测除了内鬼,故掌教真人乃吾师兄华扬子,三日前曾差遣信使至静心谷外,寄予为师能够相助查清真相,
今日为师派你二人,前往拜会荣膺派未曾见面的师伯,助就查清此事,”弘扬子说罢眼睛朝紫抒瞥去一眼,“此行未必轻松,紫抒应当凡事多听青梵的,切莫莽撞急躁坏了正事,亦不能无规捣矩丢了师傅的脸面,”
紫抒哝嘴,瞪着弘扬子“师傅卦心,徒儿定当铭记,”
“如此,你二人收拾一下,方出谷了”
而后他们便踏上行至闫霞山的路途,紫抒当然此不彼,途中嬉笑紧跟傅青梵,眼睛不时在他周身打转,细细关注其动作神情,
行走三日路程,既已到得闫霞山脚下,抬头望去,山峰皆被云雾缭绕,茫茫觉那立于峰顶峭壁山峦的修行圣地,两人御剑而飞,云雾层层拨开,间距愈之近,半柱香后,稳稳落至荣膺派山门之外,四处奇花异草萦绕在旁,两方立有通天巨柱,其上梵文字体满刻,微微涣有金光,
紫抒有些惊乍,遂问身边紧挨之人,“师兄,荣膺派本为道派,这般派头我瞧着倒与佛家更为相像”
“佛道一家,本无区别,只是些许修道宗门沾染世俗过甚,从而因此介怀,失了初衷,”
“哦,那紫抒且去为师兄探路,”她走在前头,欲呼喊叩响山门,岂料未曾靠近,山门应声敞开,内里两旁站有白袍道童,向两人恭敬行之一礼,
小童默默进前,恭敬道,“师祖恭候多时,两位随我来吧,”
一路随行,直至司音大殿,白袍子弟各立两边,首座道长,着棕衣长袍,白须白,面容祥和,先前领路小童上前俯首行礼,”师祖,贵客已到—”
“嗯,且下去吧,”
,遂抬眼观两人渐渐行至,目光深锁青衣男子,面露讶异,而后恢复常态,起身相迎,面目祥和,用袖阻了他们行礼的动作,“这礼,吾受不得,往后亦免去,”
紫抒思量,莫不是这老道也看出了傅青梵的真身-
“道长言之过重,该有的礼数,还是应当有的—”傅青梵向其稍稍低头拜礼,紫抒亦随他同是,
“罢罢,仅此一次,吾还是比较怕往后会因此折了自个的寿,”华扬子笑道,”断然不会—”傅青梵轻声回之一句,
大殿白袍弟子虽无议论,但均吃惊华扬子所言,纷纷揣测其身份,
“师伯客气,我师兄身份着实震惊了些,面容着实俊美淡漠了些,然而性情实属随和的,往后断然不会追究在意,”
华扬子转眼打量她,“这位姑娘,吾虽看不真切,想必身份亦是非同寻常,”
她在心底暗噌,这老头的道行着实不低,应比静心谷那老头还要高些的,
“呵呵,实属无名小卒一枚,无足挂齿-”
“姑娘倒是爽朗快意,于吾很是欣喜,”
她笑,“面对如此磅礴大气的师伯,紫抒又怎会行事扭捏,”
“你二人想必路途劳累,吾这就命弟子先行安置歇息,”他说罢,转身向一边轻唤,“
止意,且将两位贵客安置落实,”
“是,掌门,”
那名青年道人随之走出,模样看着倒有几分熟识,紫抒恍然,此人正是一年前燕云山脚下所撞见的热心大师兄,
遂挥手,“嗨,道长还记得紫抒吗?”
“燕云山姑娘善意劝解山精迷途知返,如此聪慧之举,在下又岂会不识,”他笑谈,
“止意道长说话着实惹人欢快!”
他向傅青梵点头示意,伸展袖沿做了个请姿“两位且随止意同往”
“有劳了-”
三人出了殿门,一路辗转绕之又绕行至半晌,终到得后院住处,止意伸手推开了房门,遂一同跨进,房中布置简单朴素,熏香自燃,日常用品备置齐全,一眼望去感觉到是无比清静整洁,
“紫抒姑娘的房间亦在隔壁不远,两位未曾到来之前,掌门就已命人将房间打扫干净,两位安心住下”
“多谢止意道长-”
“分内之事,无需道谢,”傅青梵安坐一旁,
端茶小童紧随而至,将茶沏好,恭敬搁置傅青梵身边桌面上,紫抒紧跟坐下,一边吹了吹茶水,一边看了眼仍旧立着的止意,“止意师兄坐下喝杯茶吧,站着多累,”
止意摆手笑称,“不了,两位赶路定是有些劳累,止意就不过多叨扰两位了,”说罢欲随小童离去,
“道长且慢,”傅青梵出声喊住了他,
他回身,“公子有何吩咐?”
傅青梵放下手中茶水,“想必道长已知晓我二人何以会到毕派,故能否将碧月镜丢失之事细说?”遂抬袖示意对面位置,“请坐—”
止意返回依言坐在他的对面“本想此事暂缓一缓再与傅公子详谈,公子既已开口,那止意今日也不推月兑就明说与两位听了,”
紫抒笑着点头,“嗯,止意道长快些说吧!我们都很好奇,”
他眉目渐皱,神色凝重,“此事要从月前说起,本派碧月镜一直供奉于太祖殿中,照人间百态,感世间冷暖,抚化人心阴暗邪恶,月前止樱师妹奉命守于太祖殿中引用碧月镜超度人间百名不幸被妖魔吞噬丧命的亡灵,铸就亡灵化去怨念以免被摄入魔障,安心轮回下世,本是一件不太复杂的事情,就在止樱师妹施行收尾阶段,碧月镜突异样,周身晃动不堪,众弟子齐聚施法稳住,奈何碧月镜灵力过甚,并无成效,直至飞身快速遁入上空疾驰而去,如此征兆万年来空无绝例,掌门亦是苦思不得其解,
掌门命我一众子弟,下山收罗召唤许久,然而并未现丝毫踪迹寻。”
“会不会是被妖魔暗中掠夺而去?”紫抒惊问,
止意摇头“此前闫霞山四周皆被碧月镜祥光所癖护在内,纵使再强大的妖魔也无法入境半步,”
“那会不会是山中出了同妖魔暗中勾结的内鬼叛徒?”
他的神色顿了顿,“此事尚在细查”
“你的那位止樱师妹现下何处?”傅青梵问道,
止意叹息出声,“因碧月镜丢失之事,先前弟子皆将矛头指向止樱,师妹本就性情刚烈,不堪被冤,且扑地跪与太祖殿中,向历代掌门伸指下重誓,若碧月镜乃是她与妖魔勾结所致丢失,往后其肉身定受五雷连劈之苦痛而死,遂不甘连夜奔走下山离去,”
“即是冤枉,你为何不挽留住她?”紫抒疑惑,
止意无奈笑道,“紫抒姑娘有所不知,我这师妹生性好玩,之前若在山中呆久烦闷,便喜下山游走游走,且过段时日,必定又会重新返回山中,”
她讶异,“啊?荣膺派规原这般好的?不仅以随便来去自如,且不会因此受到惩戒吗?”
“小门小派尚且自立规矩,荣膺又岂会没有,不然何来方圆,止樱每每回之,定要受到不小惩戒,其就是甘愿如此行事,值得欣慰的是她每次下山,皆会做下好事传之山中,”
紫抒取了另个茶盏沏了茶水端至他的身前桌面上,“方才止意道长一直在说话,想必定是渴了,快喝些茶水吧,”
他笑着伸手推辞“不了,话已说完,止意也该回了,两位好生歇息一下,”说罢站起身,行至门外离去,
见他走远,紫抒立马歪头观瞧傅青梵,“师兄,我估模着止意口中的师妹,绝非简单,真心想要见见,”
“止亦道长不是说了吗,隔段时日,她就会自行回山,到时候就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她瞅傅青梵慢悠悠饮茶的姿态,“难道师兄就不好奇?”
“好奇-”他淡然答之,
紫抒忽斜身凑近他身边不能再凑近的位置,鼻尖飘来清竹气息,神秘道,“你有无觉这个止亦道长,言语间似很偏袒他的师妹?”
傅青梵侧目,一手按住紫抒的脑袋,先将其身形拉正隔离了自个身边,后莫名言说,“幸苦他了,”
紫抒未懂其意“啊?”
“有个师妹的,通常都很幸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