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四人结伴离了闫霞山,下了山脚,两人在前,两人在后,紫抒打眼瞄着前面一对身影,忽对身侧的傅青梵轻言,“师兄若是有朝一日我犯下过错,你会像止意道长那样护着我吗?”
“既是自个行下错事,理所应当去承担,方杜绝下次再犯,”
她撇嘴,“那作甚止亦道长会护着他师妹呢?”
“你若细致观瞧,就会察觉他师妹貌似比你还任性了些—”
“什么意思?”
“止意道长昨日与殿中所说确是为真,对与其犯错,他亦有不推卸之责,”
“为何啊?”她歪头问道,
傅青梵转脸回视她,“他惯的—”
紫抒方觉他前头那一句话寓意颇深,“是你怎么能比着止樱说我也任性呢?”
见他不说话,遂小声埋怨,“真是的,我又不曾被你惯过,”
到了谙州城,介于止樱重回此处,心情难免容易悔之伤心,紫抒本想稍稍安慰,却不想竟是她多虑了,刚到此街,就被其兴奋拉住,左瞧又看,与之行赏街边各处小摊,店内物品,滔滔不绝的讲之介绍,每家各处东西还不忘买些,以至于刚在街边走了一小会子,止意怀中就被迫搂了太多新置东西,她观之无声感叹,这师兄做的委实太过让人羡慕,
而后四人寻得一处客栈落脚,吃过午饭,止意同止樱到得傅青梵住处,欲商量寻找伽罗和尚事宜,
四人皆坐在旁,他将玉陨放置于桌面,“师傅下山之际,将玉陨交与我手曾言说它乃南伽罗身侧之物,跟随其时日亦是不短,故施法从玉陨周身隐约探知他的气息仍旧尚留谙州城一带,如今我们到得此处,诺大之地,当如何寻起?稔”
傅青梵沉思片刻,双眸瞥向止樱,随后止意,紫抒皆向她瞧去,观其手中正拿着糕点,吃的满嘴渣粒,完事后,还不忘伸出舌头稍稍添了添自己的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止意皱眉,“师妹,收敛一下!”
她本盯着糕点的眼睛,察觉异样,缓缓抬起,见三人都在看她,顿时疑惑口中自语,“原不知我竟生的如此好看,惹得你们同时瞧我,”
紫抒端茶的手无故抖索,口中调笑,“止樱的脾性随意大方,不焦躁不扭捏,实属爽快!”
她立刻兴奋点头“那是!我觉着咱俩某些地方真是有点儿相像!”
“哪些地方?”
止樱抬眼瞅了瞅另外俩人,“都有一个好师兄”
这话说的止意作势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咳了咳,紫抒连忙扭头观之傅青梵,心下委屈,他哪里对我好了,就一薄情寡义之人,
“你与南伽罗见面之时,掌有的木牌是否为腰间这枚?”
止樱神色随之一顿,而后点头“嗯—”
说罢摘下一直别在腰间晃悠的木牌,置于桌面,“就这了,不知有无帮助,”
傅青梵将木牌拿起,搁置手中细细观摩,牌面本为普通木质所造,周身刻有几行梵文小字,正中图形实为怪异罕见,
紫抒偏头瞧了一眼,伸手指向图形“师兄,这南伽罗作甚要在木牌上画着豆芽菜呢,莫不是他很喜欢吃?”
傅青梵难得一笑,稍许解释,“此乃佛界圣物,名为优昙婆罗花,”
她疑惑,“南伽罗是魔界中人,身边物事怎会刻有佛界的东西?”
止意难得出声,“以前听师傅提及过魔界占卜灵圣南伽罗,起初本为西方佛主座下弟子伽罗和尚,因犯下错事被逐出佛界,而后甘愿坠入魔道,至今已有几万年,”
“哇,那他修为岂不是很高吗?”止樱问,
止意点头,“嗯”
止樱怔的掉了手中糕点,遂拉住止意的手放在她的脖颈处,惊呼“师兄快些瞧瞧我的脖子有无断裂痕迹,”
止意手下触及她的皮肤,顿时滚烫不已,连忙收回,“师妹切莫担心,南伽罗尚且不会对你使用卑劣手段,他现下虽已入魔,但却从未听说其有过任何杀生之事,”
“哦!”她松了口气,捡起掉落桌面的糕点继续吃着,
傅青梵指尖凝结灵气点缀木牌之上,优昙婆罗白芒中活灵活现,细小枝蔓轻微晃动,稍许便又化为静物,这花并非画就而成,乃是被封印入内,
“城中应该有处地方载有优昙婆罗,若是找到它即,”
“寻此花作甚?”紫抒问道,
“必定会在那里寻见南伽罗—”
而后找了客栈小二一经打听,果然有处地方栽有大量优昙婆罗树,位于城西的婆罗苑,是城中唯一栽种优昙婆罗树的地方,那里只住着两人,一个老和尚同小和尚,
四人结伴到得此处,行近苑门,便见到有个布衣小和尚正拿着扫帚,清扫苑门阶梯,紫抒上前问道,“小和尚,请问婆罗苑的主人现下在?”
那小和尚停了手中动作,恭敬向她施礼,“阿弥陀佛,这里只住了我与师傅两人,请问施主有何要事?”
紫抒伸手学他般样式稍稍还之一礼,“是为观赏优昙婆罗花来此,能否通融让我们进去一趟?”
小和尚打量他们一眼,疑惑不解,很少有人来看优昙婆罗,源于
此树虽稀有,但却无缘见其开花,三千年只得一次,且又在夜晚,清晨就会凋谢,对世人来说宁愿相信优昙婆罗本无开花一说,亦不愿抱着任何不切实际的想象,空等一场。
“若是瞧一瞧优昙婆罗树倒是以的,”他将手中扫帚放于一边,抬手道,“各位施主,请随我来—”说罢转身领着众人进了苑门,
苑内,东边皆是优昙婆罗树,不同于往常所见植物,其外形长就较为独特,老枝圆柱形,新枝扁平,绿色呈叶状,
西边有方湖水,波光粼粼,其上建有一处木屋,简洁清幽
小和尚领着众人到得观景台前,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坐此处细细观之,小僧且去添些茶水”说罢转身走近湖边搭建的木梯,向湖中木屋行至而去,
师兄我们歇歇吧!”止樱拉着止意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傅青梵立着身形,眼睛观之不远的优昙婆罗树,微微抬袖,指尖正扣着那个小木牌,
紫抒走近,瞟了眼他手中的东西,“师兄这木牌有问题吗?”
“谈不上问题,不过是莫名泄漏了一个人的心迹,”
“何以?”
“优昙婆罗树本稀有,不仅等待它开花时日漫长,且花期尤为短暂,故喜爱此花之人,见花瓣凋零落败之时,在一瞬间将其全然折下,用法术封进自身所需的事物上,如此便日夜相见陪伴左右了,”
紫抒惊乍,‘师兄你是说这里的主人有能就是南伽罗吗?”
傅青梵垂目细瞧手中的木牌,“暂时还未知晓—”
小和尚端来热茶,沏了四杯,搁置桌面,依旧规矩施礼,“阿弥陀佛,施主慢用,如若无事,小僧忙活去了,”
止意开口道,“小和尚,你家师傅此时在?”
“师傅近日偶感不适,卧病在床,小僧先前进屋告知有客来访,他正在穿衣,想必马上就会出来了,”
“如此倒是我等唐突了,”
“无事,师傅年岁已有些大了,婆罗苑长年清冷无人,故比较喜之来客,”
话刚落音,众人就朝木屋方位瞧去,只见一位身着灰白相间的布衣袈裟,手拿浮尘的老者,踩着木梯欲朝这边慢慢走来,
小和尚观之连忙跑上前去,扶住他的胳膊,“师傅,您小心,摔着就不好了,”
老和尚面容慈祥抚了抚他的手,“徒儿无需担忧,”
“阿弥陀佛,老衲若有怠慢不周,还请各位见谅,”老和尚对着他们俯身施礼,止意,止樱遂站起身,同样还之,“老师傅客气,原是我们打扰了才对,”
“听闻师傅身体抱恙,我等实乃唐突,且快些坐下,如此身体不得再过劳累了,”止意热心上前扶了他一把,将其安坐下来,
老和尚坐下之后便对小和尚挥手,“徒儿自行忙碌去吧,为师再此招待客人便好”
“嗯,小僧告退,”说罢小和尚离开了。
老和尚面容皱褶满布,白须,手指干枯无肉略显干裂,是一位年过百岁的人间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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