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游走,穿梭山间弥彰,再次重回静心谷中,四人刚与青竹坡落定身形,紫抒便捂嘴喊出声来,“师傅,我们回来了,”
谷中寂寥安静,空中除去鸟儿叽叽喳喳飞过欢呼,却不见老头半点踪影,遂唤了喊法,“上好的乌酒,再不来喝,便没有了…”
话未落音,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等看清时,弘扬子的手里便多了一坛子乌酒,乃从紫抒手中瞬间夺来,
他利索的揭了坛盖,仰头尝了一大口,而后酒瘾似得到缓解,赞道,“喝了诸多年的酒水,还是乌酒更甚吾意,紫抒当真算是孝顺的,知晓我谷中乌酒已被饮完,故又带了些许回来,”
紫抒震呆原地,她酿了那么,那么多的一间酒窖的酒,怎的短短几个月就让喝完了,真是—
紫抒见他眼里只剩酒,故介绍道,“师傅,这两位便是华扬子师伯的弟子,止意,止樱,此次乌酒亦是两人相送,”
“师叔安好,”两人随即恭敬问候,
弘扬子方从酒中回神,正视观之两人,捋了捋胡须,摆回一本正经的状态“两位师侄,无需多礼,且随贫道来吧,”
两人恭敬跟在弘扬子身后,紫抒打量华扬子渐行渐远的灰袍身形,自顾呢喃,“英姿飒爽的黑衣青年…”
遂对身侧同样未走的傅青梵道,“师兄,你有无见过师傅穿黑袍?”
“不曾,”傅青梵垂目瞥向她,“何以这般问之?”
“上次我再荣膺无意得知了一件关于师傅的陈年往事,虽为往事,怕是在师傅的内心,未必也这样认同,我不知晓他到底有无真正的放下—窀”
她感叹,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有能潜藏着一段无法抹去的故事,“师兄你想知道吗?”
“既关于师傅的,无法否认,我同样有着好奇之心,”
她轻言“一个道士恋上琼花精的故事—”
————
午后,碧华潭旁立着三人,弘扬子手握碧月镜,凝眉深思,施法将其引入潭心正中方位。
止意上前恭敬问道,“师叔,碧月镜何许能够恢复灵气?”
弘扬子捋了捋胡须,叹道,“这碧月镜被黑煞之气浸袭过重,与此处调养生息,至少要等上五十个年头,方全然洗尽其身所沾煞气—”
“竟要这般久的?”紫抒问道,
弘扬子默默点头,“彼时五十年中,想必是难以安宁了,”
“师叔此话何意?”
弘扬子回首碧华潭,双手背与身后,神色凝重,“恒古以来,碧月镜的灵力便被魔界中人所忌惮,故想方设法的想要毁去,如今既未如愿,却已将其灵力成功封印,拖上五十载光阴,由此见此段时日,平息数万年的魔界怕是会有所行动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这五十年中六界很有能会生一场dong乱?”
“嗯,准确来说应是魔界想与仙界再次相抗,”
弘扬子叹了口气“怕是人间很有能会再次无辜遭受毁天灭地的灾难—”
止意震惊,“原来魔界早有所谋,”
“罢罢,该来了早晚会来,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是尽早提防魔界的再次侵入,保护人界众生安危,乃是我等的职责,”
弘扬子拂袖离去,
紫抒本欲跟着一起回去,忽想起一事,遂向身侧不远的止意问道,“离山之前,曾听师伯提起止樱似有隐疾,这是何故?”
止意方从震惊中回神,眉目深锁,“自小时便有的病根,”
紫抒意外,“是为何病,怎会不曾根治呢?”
“止樱的命脉不同于常人,六界之内,凡有生灵的物种,灵魂皆为三魂七魄铸就而成,奈何…她却先天少有一魄,每逢年半,便要忍受一次神形撕裂的苦楚,”
紫抒怔在原地,吃惊与自个听到的,忽而眼前闪过禹坤的面容,她不敢置信,也无法不去猜疑止樱的真实身份,准确来说应是前世的身份,禹坤几千年来要寻找的穆滢,会是她吗?
他千辛万苦的替之收回一魄,然而却未料她实则早已投胎,命中恰恰丢失了一魄,会是如此吗?亦或则只不过为巧合促使,本是她多想了?
“紫抒?”止意见她半晌不语,
她回神遂问,“二十年中,师伯有无为她找过那丢失的一魄?”
止意叹息,“师傅设法寻过几次,却始终探不到余魄的一丝气息,故隐隐揣测,丢失的这一魄应与她的前世多少有些关系,”
“那师伯有无查探她的前世何许?”
他摇头,“师傅吩咐过,若随意窥得一人前世今生,乃违背天道而行,她既命中如此,便只能如此,若非就只能苦心修法,待成仙之日,便是她一魄重归之时,”
“哦,原是这样…”
“若没别的事,止意就先行了,”说罢踏步离开,
紫抒看着他渐行渐远,步伐沉稳,白衣道袍与风中摇摆不定,
“止意,你自小就喜欢止樱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恰好以让他听见。
止意的身形顿住,而后微微侧脸,“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紫抒注视着碧华潭湖畔开满的珍珠梅,神思游移,若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却是不能再干预,那么对于禹坤,她只得避而不言了,终不能让前世的不爱,再次造成今生的伤痛—
她停在一间竹屋旁,伸手敲门,无人应声,便径直推门而入,行至床榻边缘,坐定身形,
过了良久,日光映衬下,那个少女从门外步入,眼睛好奇的眨巴着,
“紫抒有事找我?”
“嗯,等你老半天了,”
止樱跟着在旁边竹凳上坐下,歪头问到,“何事?”
“记得…禹坤吗?”
她只顾思索了会儿,便道,“就是玲珑居的那个男子?”
紫抒点头,“有印象?”
“前不久刚见过面,怎会没有印象。”
“他酿的乌酒很好喝,”其实紫抒最想说的是他用自个的心酸苦楚作引,酿成了今日的乌酒,只为怀念往事,怀念你,奈何终究不敢对她言说半句,
“嗯呢,我尝过了,好喝归好喝,总有一股子离别的忧伤,”
“止樱,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脸跟着红了一红,“有”
“止意?”
她紧张着用手指抵着嘴巴“嘘—保密,莫让别人听见了,”
“我会帮你保密的,”
紧接着她叹了口气,“不是师兄,我是一直把他看作亲人的,”
紫抒疑惑的打量她,竟未想到她的心上人并非止意,“那是谁?”
止樱神秘的笑了一笑,“现在还说不得,不过我想很快你便会知晓了,”
“好,我等着,”
青竹坡深处,弘扬子独自对弈,对面坐着紫抒,她的眉间犹豫不决,思虑着如何向他开口述说关于廖静的事情,
半晌,弘扬子手下棋子落定,抬眼瞧了她一番,“今日不予你师兄身后打转,反倒陪同师傅在旁,莫不是有求于我?”
她顿时来了气神,摇头道“眼下我真没什么求师傅的,”
弘扬子,挑眉,捋了捋胡子,“哦?难不成青梵的事情,你自个摆平了?”
“然也—”她回的悠悠然,
弘扬子起了丝惊疑,“这个然也的意思,为师尚未理解的透彻,紫抒能否说的明白些?”
“明白些嘛…”紫抒眯眼嬉笑着抬袖,将手置于弘扬子眼前渐渐攥紧,以示其意,“就是说…他傅青梵已经被我弄到手了—”
“当真?”弘扬子面色依旧质疑,
“半分不假!”
弘扬子恢复常态,继续着自个眼下的对弈,“如此说来,紫抒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嗯,自然了。”
她见弘扬子不语,遂轻言探示,“师傅…当年有无碰上让自己珍惜的人?”
说罢,真觉得她自个有够白痴的,思来想去,竟会说出这么个直白的问法,
“有过…”弘扬子犹豫片刻答道,“徒儿是在荣膺听说过何事?”
“我在荣膺无意中见到过一个人…”
弘扬子并未停住手下的棋子,神色无异样,紫抒这才轻呼口气,继续道,“廖静师叔…”
抬眼细观老头的神色,察觉他埝棋的手指终是停了下来,怔了一回,而后竟将手中棋子利索的扔进棋盘中,作势抖抖衣袍,坐直了身形,一双精湛的双目回瞧着紫抒,“你见过她了?”
“嗯,”紫抒点头,“回来之前,她还让我捎句话给你…师傅…你要不要听啊?”她言语间小心翼翼,深怕无意触动了老头哪根不太对劲的神经—
老头深思凝眉片刻,“有何话?”
紫抒缓了回神,照着她之前的原话轻说,“…岁月终有轮回时,故廖静愿用此生,去挽救师兄心中残存许久的遗憾—”
弘扬子半晌叹息出声“往事已矣,未想她的心里仍旧还在意着为师当初的一番言论,”
“师傅的意思是莫非你已经放开了?”
“为师虽谈不上完全放开,倒也早已接受此事的生,况且…”
“况且什么?”紫抒急切的问道,
“况且她若还在世上,定是不愿我这般为了她,而不原谅另一个人,她的心地一直都很善良,”弘扬子抬眼打量了一番周边的竹林,“于静心谷的千年岁月,吾心早已归尘多时,仅剩的执念唯有醉酒之时,方再次涌上心头,她的身影便同时清晰的出现在为师的脑中…”
“师傅既能领悟到此等境界,实属好些的,是上回我见廖静师叔之时,瞧着她的执念随着时光流走,却只增无减…”
弘扬子眉目紧拧,“哦,此话怎讲?”
“这么些年,师傅定是未曾回过荣膺的吧?”
老头点头,“嗯,却是不曾,”
“唉…”紫抒跟着叹了口气,“至你走后,廖静自知罪孽深重,与荣膺后山为琼桑建造一座陵墓,又从西方佛主那里取来大悲咒,长年留守与此,念经诵福,为了能让她的灵体早日得到重聚,更是徒手将大悲咒刻满了整个墓室的角落,由此…生生磨掉了右手的指头—
至今她却还是仍怕师傅不肯原谅她当初所犯下的错事—”
弘扬子震惊当场,实属未曾想到自己当初对她撂下的狠话,会致使其千年来执迷于心,甚至不肯原谅自己,
“既已做了这般多,我又岂会再忍心责怪她—”
“如此,若是以,师傅当抽些空来,去探望一下廖静师叔。”
紫抒顿觉重提旧事过往,多少定会让他感到心酸,奈何岁月流逝中,谁又真正欠了谁的,亦只是一个情字惹得祸事罢了,也许师傅当初只不过看到了表面,却并未知晓他的师妹早在当初就已经对他种下情根,一个引子的促使,造就了最后的悲剧,
老头伸手捋了捋胡须,未予答复,不过紫抒料定他定会回去探望廖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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