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后一步,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一瞬间抬眼,看见几件常摆放在额娘屋子里的玉器首饰,它们静静立在原地,像在缅怀,也在昭示着额娘这几年与他们为伴的孤单、寂寞
那些逝去的光景里,额娘可曾华美娇贵,裙裾香风?
拂眼八年,竟凄凉如斯!
‘他好狠!’心里恨着,肩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泪水哗哗哗流下,雅克秦凄楚地看向我,摇头叹息着,眉间越皱越紧。♀
‘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今妻离子散,仕途坎坷不精,可是你努力求来的结果?!’
许是见我不愿与他说话,他缓缓起身,回头深深看了眼床上的额娘,蹒跚着步子走了出去,我瞧着他有点佝偻的背影,心上一疼,‘或许是我错了?这几年,他对这个女儿可以说珍爱非常,可’想到那日他狠心将我送人,那无尽的凌辱,神情一凌,吞下一口幽怨,狠了狠心。
这时,门外进来两个嬷嬷,左边那位我没见过,该是新来的,她手里捧着一套额娘生前最爱的淡绿色袍子,左边那位是以前额娘身边伺候过的,见她眼圈红肿,还撇着嘴角不住地呜咽着,瞧见我时,她上前深深鞠子,许久才直起,放下手中铜盆,替额娘梳洗。
我盯着她们动作,泪水还在一直淌,一直躺,她们小心擦拭一遍额娘都已僵直的身体,又替额娘穿戴好那些她生前最爱的衣裳、首饰,还往额娘脸颊涂上厚厚的胭脂、水粉,可再怎么画,终画不出额娘昔日优雅风华,我干脆闭上眼睛,在心里,一笔笔勾画起她活着的样子
记得,硕雷刚走那年,额娘不愿理我,我用尽心思哄她,她却总是忧愁地望着窗,喃喃吟一阙词:“数有高门侯府尽,怎奈闺愁怨妇多!一襟芳思泪,与谁说道?千万缕、葬花细柳,为红妆、西烛共赏,相见难别亦难,不如归去。”
或者悠悠叹息:“青莲怎及新颜色,犹见红妆隔夜来,昔日情深意浓,今何在?”摇曳的烛火映上额她眉宇间那抹浓浓的哀愁。
每逢此时,我尤其恨阿玛后院那些娇媚的姨娘们,甚至想把她们都赶出府,再抓阿玛来问问,‘可曾想起过你后院的妻子?’额娘仿佛看穿我心思,轻轻抚模着我披散在后脑的长发,淡淡说道:“强求,不得。”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我抬起酸胀的眼皮,两个嬷嬷都已退了出来,屋里只剩我一人,立在床边,怔怔地盯着额娘的‘睡颜’,淌着泪
夜色降临时,都尉府点上白灯,我一身缟素,被馨儿缓缓搀着往灵堂走,直直盯着那红木棺材上扎着的白花,眼前恍惚闪烁着额娘忧愁地望着窗,喃喃吟阙:“数有高门侯府尽,怎奈闺愁怨妇多!一襟芳思泪,与谁说道?”
突然害怕起来,难道自己也会如她这般哀怨地过完一生吗?
攥紧馨儿手臂,哽咽着看向她,小声说道:“馨儿,答应我一件事今夜我们就离开,离了这都尉府,离了王府。”
馨儿一怔,转过头看向额娘的棺材,片刻,会意我心中所想,幽幽点头。
午夜。
我换上轻便男装,凭借前世实战经验,给自己和馨儿粗粗易了个容,收拾一个简易包裹,领着‘男版’馨儿从都尉府后面的小门悄悄溜了出去,隔这巷子两条街的一户院门外正停着一辆马车,跑路这档子事,重要是掩人耳目,我快步钻进马车,只待天亮
铛铛铛!
几声梆子响,脆脆地冲破这夜的浓重,我撩起一角幕帘,向外瞧瞧。
嗖嗖的冷风灌进来,面上一凉,一个哆嗦,忙紧紧领口。
馨儿也探过脑袋向外瞧瞧,隐隐传来几声鸡叫,“三小姐,荒鸡了,要天亮了。”
“天亮了!额娘她”
我垂下眼,惆怅地喃喃:“这次,我们离开,就不打算再回来了,我连额娘”‘连额娘葬在哪里都不知道!’心头酸涩,这个‘葬’字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仰起头,又一行泪流下。
“三小姐,福晋也希望您能过的好,一定不会怨您的。”
“是啊,她定然不希望我成为高墙怨妇,一襟芳思泪无人说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喃喃重复那句‘不如归去’幽幽闭上眼
天大亮,混进出城人群,大大方方出了怀远门,馨儿驱车一路南下,生怕雅克秦、王府人出来追上,片刻也不敢耽搁,连脸上易容都不敢轻易洗掉。
说起来,尽是辛酸,我终于从一名古代弃妇变成了一名古代逃妇!不知道,多铎回了王府寻不到我,会不会拿雅克秦出气?思腑了半天,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那些都与我无关了,今日我就改名‘穆皖晴’,做回真实自己了,再寻一处安静地方,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是!
可是,往往理想会被现实打败,就像雅克秦一生追求功名,我一心求得的安静闲适,都终是“强求,不得!”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时光的画卷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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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擤鼻涕)得了重感冒,太难受了!吃药都不好使,连上八天班,今儿个,终于碰到周末休息一天,都在码字和擤鼻涕中度过了,各位看官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多穿衣服,注意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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