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自己能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举袖一挥间,伏尸百万。但是有时候,我们依然无法确保,自己有能力能够像掌控别人的脑袋那样掌控自己的项上人头。
此刻的米蒂尔就是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围绕在心头,久久不散。即使自己能够在魔王城之内为所欲为,即使自己不高兴的时候想摘下多少个人的人头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但是,如今的自己却如果惹得魅姬不高兴的话,掉脑袋也不过是弹指间的事而已。
两人坐在了南行城城南外的一出小茶馆内,暂作歇息,魅姬的神情看起来相当疲惫,所以这就是她心情相当糟糕的原因吧?米蒂尔如是想到。
“你受伤了?”米蒂尔试探的问道,虽然平时魅姬虽然冷冷的让人难以接近,但是至少她的态度不会恶劣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且她似乎很焦急,又或者很担心,担心什么?遭遇强敌?是什么原因让她连遇见邀月的武器都不敢去抢?
“对!”魅姬没有多余的表情,接过茶馆侍从的茶,先给米蒂尔倒了一杯,淡淡说道:“我以为你会先去深渊山脉西边,循着圣兽之处的战斗遗迹找那两个少年,所以我就先去深渊山脉了,可是遇到了有趣的对手,被打伤了。”
米蒂尔为自己选择的正确;路线暗暗高兴,不过又有点好奇:“能打伤你的人,这个大陆上不多了啊!是七剑圣中的哪一个啊?”
“都不是!”魅姬淡淡的端起茶,抿了一口,看着满脸狡诈之色的米蒂尔,不为所动:“西崇那白痴,行动不密为人知晓了,青霜王朝派人去请‘星魂一族’出山了,我是被‘七星’之首白楚给打伤的。”
显然‘星魂一族’这四个字让米蒂尔微微一惊,人沉默了下去:“白楚?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魅姬耸耸肩:“我是个剑圣,打不过,想跑还不是什么难事。之后我就赶到西霜郡,没找到你的踪迹,猜测你不可能去北边的‘光之领域’,所以就投南而来,正好今早遇到了那个挂着秩序之剑的人,尾随他才寻找到你的!”
混蛋!米蒂尔恨得牙痒痒,原来竟然是星辰这个灾星引来的魅姬。
看着米蒂尔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魅姬戳了戳她的额头:“情窦初开的年龄,不可自拔的爱上某一个和你根本不可能共存于同一个世界的人,这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过把自己无知的感情,倾注到与他人无关的冲动里,甚至不惜搭上所有人的性命,这种愚蠢的行为我不提倡。”
米蒂尔嘲弄的看着魅姬,冷笑道:“说的好一副你全都经历过的样子,一段不能自主的感情,那么那些在心中的萌动又有什么意义?你以为你这些虚妄的大道理能够说服我?”
魅姬静静的看着米蒂尔不屑的神情,突然笑了,不是嘲讽而是自嘲的笑:“在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曾不可自拔的迷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每天努力的练武,练到精疲力竭也不肯停竭。不管夏日炎炎,还是冬雪凯凯,我都从未放松过自己,为的就是能够朝着那个人的方向,不断地前进,不断地努力前进,不断地努力朝着有他的方向前进。”
米蒂尔一愣,浑然没想到这个呆瓜模样的魅姬,竟然还会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当下心中大奇:“后来呢?”
魅姬伸出芊芊玉指,稣了点水,随意的在桌子上写起了子:“后来当我越来越靠近他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离他从来就没近过。我付出的所有努力,于他而言都是那样的毫不相干。”魅姬的字写得很慢,她说完话的时候,也刚刚把字写好。
桌子上有两个水迹清晰的两个字“邀月”,米蒂尔一愣,抬头看向魅姬。
魅姬的笑容没有退去,淡淡轻笑:“接着,在我的人生出现最迷茫的时候,他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全天下的人都崇拜死他啦!即使是他的仇敌,也是对他敬佩万分,可是我却是从那时候起,就对他死心了,第二年我就修成领域,晋升为剑圣了。”
米蒂尔一脸的寒霜,阴郁的吓人:“他做的大事,就是三十年前,在三族大战中,于沙场之上,力屠兽皇苍云和魔王真月两大剑圣,*迫天下签订‘和平条约’?”
魅姬自顾自的低头看着桌面上渐渐干涸的字迹,笑道:“他那时好威风,天下震动,整个大陆能够拥有接近三十年的平静,都拜他所赐,都是因为他在战场之上力斩两个剑圣的功劳。随后他被尊为‘秩序之神’,代表着和平与正义。可他不在乎功名利禄,仍旧闲云野鹤的自由流浪,永远置身之外于那些看似和他紧紧相连的漩涡。可是我却知道,我这辈子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能够再靠近他了!”
“因为他做了一件令魔族所有人蒙羞的事,他阻挡住了大魔神的初醒,他阻碍了魔族一统天下。”魅姬的神情瞬间一变,变得凌厉凶狠了起来:“我可以为了一个没见过面却无比崇敬的人,放弃身为一个平凡女孩该有的人生。我可以为了一个我心中一直敬仰的人,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东西。只要我能够成为剑圣,那么我就是和他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米蒂尔沉默不语,魅姬过去的真实性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判断,但是魅姬的话中,所包含的意义,却让她动摇了。
邀月和魔族结下的是死仇,永远不可解开的夙怨。整个魔族,不可能有谁容忍有谁接纳邀月的。就因为邀月斩杀了他们的王,阻挡了他们一统天下的脚步。
“可是我的幸福不会建立在自己族人的痛苦之上。”魅姬仰天轻笑了起来:“我现在和你说民族大义,我想你是听不进去的。可是你终有一天会明白,即使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但是你们相隔的却不止一整个世界。阻碍着你们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爱上一个活在传说中的人,这本就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但是更可悲的是他居然是背负着那样国仇家恨的仇敌。
三十年前,如果没有邀月出现,青霜王朝会不会从龙渊大陆的版图中消失?这种不存在假设的问题,没有人愿意去讨论。
只是,那一年,成了所有魔族永远无法抹去的梦魇。那个男人,凭借手中的剑,规定了他理想中的和平秩序,天下,无人能敌。
魔族一统天下的脚步,在他的剑下,嘎然而之。
而那天晚上,在魔王宫里那个绝色倾城的男子,即使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无法掩盖住他身上的光芒。他是否有一天,也会和邀月一样,挡在所有魔族的跟前,阻止他们千秋万载一统大陆的脚步?
“老实说,你讲的故事一点都不生动。”米蒂尔伸手在桌子上抓了一个面包,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不过我喜欢。”
魅姬笑了笑:“绝对真实,如假包换。”
“我信!”米蒂尔瞥了一眼魅姬:“因为你从未见过邀月,却能一眼就认出星辰的剑就是邀月的秩序之剑。”
米蒂尔看着魅姬,从来没想过,这个高高在上的剑圣,竟然也会在心底暗藏着这么悲伤的心事。心,不由微微一颤,自己会不会步她的后尘?
魅姬微微一笑,脸上阳光重回,妖冶美丽:“快点吃吧!我们得赶紧赶回去。”
米蒂尔豁然起身,抓了两个面包,转身就走:“本公主讨厌拖拖拉拉,我现在就要走了!”
魅姬伸手掏出两个银币,丢在了桌子上,便起身跟了出去。
可是米蒂尔才一个转身,忽然整个人瞬间就僵硬在了原地,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她的脚下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魅姬抬头一看,丈余之外,星辰、艾莎、灰烬正在如临大敌的看着他们跟前的两个少年。
两个相貌非凡的少年。
是他们?
魅姬骇然一惊,扭头看向米蒂尔的时候,却发现,米蒂尔已经站在原地,泪流满面了。
没有任何的理由,米蒂尔看着星龙那俊美绝尘的容颜,明明那般倾城角色却夹带着一丝坚毅与英勇的神情,让星龙更显卓尔不凡。米蒂尔的心,如决堤之洪,霎那间对星龙的爱慕泛滥成灾,再也不能自己。
“不要这样嘛!”星龙看着眼前一脸惊悚的星辰,面无表情,倒是轲龙嬉皮笑脸的蹭了过来:“我们的气势是有点吓人,但是你们也不用这一副恍如直面地狱的模样啊!”
灰烬的手抖擞的几乎拿不住剑了,星辰额头冷汗直冒,对面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俊美少年身上那可怕的气势让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唯有艾莎恍若无事般瞧瞧星辰又瞧瞧星龙两人,嬉皮笑脸道:“你们是谁呀?瞧你们把我师父吓的。”
轲龙戳了戳星龙的脸,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轲龙,这是比我丑,比我笨,比我逊但是比我年长的哥哥,星龙。”
“我觉得你缺乏勇气。”就在众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星龙突然淡淡的对星辰开口了:“能够有勇气踏出第一步却不能再勇敢的踏出第二步的人,永远无法靠近梦想。”
这一句话,星辰、魅姬、米蒂尔同时一震,三个人瞬间都各自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我原本以为你会永远埋没在平安村的。”星龙又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转身拉着轲龙就走:“我们要去深蓝帝都了,希望还能再相见。”
“你是觉得我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失去了自己在乎的人么?”星辰突然张口朝星龙喊道:“可是我已经努力了,我仍然做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星龙那不屑的眼神,星辰竟然有一股急着要辩解的冲动。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并非懦弱的人么?
“霹雳雷豹临死都没有放弃,如愿一个人孤单的在帝都流浪都没有放弃,而你却因为自己做不到而放弃了?”星龙脚步一顿,拽住想冲进店吃面包的轲龙,冷冷一笑:“你失去并不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是你放弃得太早了!”
你失去不是因为你做不到,而是你放弃得太早了!
米蒂尔的心猛然一痛,刚刚被魅姬劝服的心再次波涛汹涌了起来。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就算隔着一整个世界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才是最可悲的吧?
魅姬感觉到了米蒂尔的异样,忽然明白自己刚才的劝说有可能要前功尽弃了,不由心头大怒,骤然左右双手拔剑就刺向星龙。
只见那剑光一闪,魅姬竟然一跃三丈,双剑直刺星龙咽喉和心脏。不想突然星龙动都没动,却见他身前一闪,一柄白色剑气横挡在星龙身前,霎那间缠上魅姬的双剑,竟生生挡住魅姬的愤怒一剑,让她再也不能前进一分。
众人顺眼看去,顿时骇然,那道剑气的主人竟然是嬉皮笑脸的轲龙。轲龙微微一笑,那剑气一闪,一股可怕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催动过来,魅姬只觉得双手一酸,胸月复之内恍如锤击,周身四肢百骸犹如万针锤刺,不可抑制的痛苦伴随着一口鲜血猛喷了出来,魅姬竟然被瞬间弹开了出去。
轲龙双指一挥,那道剑气竟然月兑手而去,直射卧倒在尘埃中的魅姬,速度之快,众人竟然根本不及反应。
那剑气之快,瞬间直射魅姬咽喉,眼看就要刺下。
陡然间,突然一股更可怕的气场恍如扭曲了整个时空般,一个气场漩涡突然笼罩住了轲龙的剑气,把它生生定格在了半空中。
只见星龙缓缓的抬起左手,轻轻撑开五指,不悦的扫了轲龙一眼:“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杀人!”
星龙瞬间施展出了更加可怕的实力,那竟然是那拥有阻断时空之力的漩涡!
周遭众人,如坠冰窟,心寒如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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