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夜里,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被雨声惊醒的花椒匆匆忙忙披了外衣起身,黑暗中看不真切,只依稀能感觉到屋里好几处都在漏雨。
打开房门,盯着那如注的大雨犯愁,下一刻什么也想就冒雨冲进了厨房,把木桶木盆都搬进房里,模黑放在漏雨的位置。
水滴落到木盆中发出的沉闷声响,吵醒了熟睡中的玄墨,他迷迷糊糊的半撑起脑袋,问:“娘子,这是怎么了?”
“下雨了,有些漏水。”花椒一脸担忧的仰头看着屋顶,雨声风声混杂在一起,从屋顶掠过,不安渐渐在她心底凝聚起来,总觉得这不堪一击的茅草屋已经在开始摇晃了,会不会突然就塌了呢?
“娘子你下次进城可得记住买些油回来,有油灯的话,遇上这种情况就能使用了。”玄墨裹着被子坐起来,眉头微蹙,先前从后山返回来时还完全没有要下雨的迹象,这场雨来的还真是急。
“恩,我倒是将这事给忘记了,下次我出门的时候你可要记住提醒我一下。”花椒心神不定的在饭桌前坐下,双手局促的放在膝盖上,用力拉扯身上湿透的衣裳。
除去外面的风声雨声,屋内一直响个不停的滴滴答答声也让她无比心烦,来到这里后,一直都下过如此大的雨,之前偶尔也就下些毛毛雨,而且下的还不久,如今突然下起暴雨,恐怕是初夏到了吧,会不会打雷呢?
她讨厌雷电,非常的讨厌,又或者用惧怕来形容会更加贴切,前世飞机就是遇上雷雨后失事坠海的,从一万多米的高空坠入海里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机窗外的电闪雷鸣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那一道道耀眼夺目的闪电仿佛直击在她身上一般,让恐惧以光速感染了她身体每一个细胞。
从雷电突然降临的那一刻开始,机上的几百人就注定了在劫难逃,如今,雷电对于她来说,是比死神还要恐怖的存在。
大雨一直持续到天明时分才有要停下的趋势,花椒打开门,借着微弱的光线开始整理屋子,玄墨这才注意到她衣服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拧眉略带责备的问:“娘子你先前坐那发呆如此久,为何不先换了身上的衣裳?这湿哒哒的衣裳若是穿干了可是会生病的。”
花椒一怔,一直都在担心这房子会不会塌,会不会打雷闪电的问题,完全没有想起要换衣服一事,虽然是察觉到了衣服湿了。
“干的差不多了,等一会儿我去阿婆家烧水洗个澡再换衣服好了。”
“你还是先去吧,我来弄这些就好,你若是病了该怎么办?我可是不会照顾病人的呀。”玄墨麻利的穿衣起床,到屋门前看了看变得泥泞的院子,眉心紧紧的皱起,院子里都如此,恐怕村里各处情况都不会比这好,今天就无法外出了。
“屋里好多地方都湿了,你还是去坐着吧,我三两下就收拾好了。”花椒将那接了水的木盆木桶都端到屋檐外放着,又开始去检查有些什么地方没有接水,一通检查下来,除了床边上放置衣物的篮子外,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
一阵冷风从门外吹进来,花椒冻的抖了抖,湿掉的衣服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陈氏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一通责备后,亲自盯着她换好衣服才返回家中去准备热水。
第二天,天气放晴,花椒却因为昨日那一出染上了风寒,有些头重脚轻的,还执意要跟王林平一同送货去春晖楼,毕竟之前答应了要帮他们问问老板娘能不能收下村民们的鱼,错过了今天,就由要等上好几天。
玄墨拧着眉毛,执意不答应她拖着病体出门,最后还是王林平说进城时顺便带花椒去看大夫,他才勉勉强强应下。
春晖楼里,花椒将此次的主要目的跟芸娘说了,然后又将王林平带去的一些鱼给她瞧了瞧。
芸娘蹙眉看了一眼,就让掌柜的给送去厨房了,歉意的出声:“抱歉,我自小就闻不得鱼腥味,如果厨房里的人说可以,我便收下。”
花椒笑着点头,对上其眼底深深的乌青,疑惑的问:“老板娘最近身子不适吗?”
芸娘柔笑着:“天儿这些日子练功甚为勤奋,都练到三更,我不放心,便吩咐厨房里的人做了点心独自等到他结束,可能是还不喜欢晚睡早起,所以有些疲乏。”
“老板娘还是多劝劝他为好,这武功并非一夕之间就能练好的,按部就班慢慢的来比较好。”
“恩,等他身子吃不消的时候,我会提醒他的,倒是花椒姑娘你的气色……”芸娘觉得今日见面,花椒的气色较之从前,苍白了许多。
“昨日淋了点雨,时更换衣服,所以便感染了风寒,没大碍。”花椒话音落下,掌柜的就返回来了,附在芸娘身边耳语了几句退下。
“往后每日你们直接将鱼送过来便是,不过最好是也去跟你们先前的店家说一下,免得生出误会。”芸娘柔声细语的对着王林平说。
王林平见状乐呵呵的点头:“谢谢老板娘,这之后我便去跟对方说。”
返回水东村的路上,花椒昏昏欲睡的躺在扑了稻草的牛板车上,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湛蓝的天空,偶有几朵白云悠闲自在的飘过,本该是惬意的休息时间,她的脑海中却忽然闪出了几幅恐怖的画面,呼吸也变得急促,难受得抱住身子蜷缩了起来,原以为能够慢慢淡忘的记忆,却因为那一场大雨变得无比的清晰,彷如昨日才发生一般。
“花椒,到了。”王林平把牛板车停在花椒家院门外,唤了一声没听到动静才回头,牛板车上,花椒蜷缩成一团,瘦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这使得他心中大惊,连忙抱了她进屋,放到后,就飞奔到陈氏家中,让陈氏去照顾花椒,他自己赶了牛板车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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