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忙碌下,我们终于把火锅的锅底和相应的菜色都准备好,开始一点点地转移到桌上去。陈优和张惠终于开始帮忙传菜了,王浩然一个劲地说“不用”,张惠不耐烦地丢给他一句“我不想有人老觉得我们懒我们不讲道理”,王浩然傻傻地笑了起来。
饭菜上了桌,炎彬说:“浩然啊,去买点酒吧,这么好的气氛不喝酒多可惜啊。”
我大声地说:“想喝的人自己去买吧,浩然累了,让他休息一会。”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过来拉扯我,我连忙退后,我说:“干嘛?”
他以那种平时办公的口吻对我说:“舒画,你跟我一起去,我突然想起工作上还有些事没和你说。”
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借口,能有什么事啊。”
他瞪了我一眼,我见陈优和张惠都看着我们,便不想让他觉得尴尬。我说:“那好的,我陪你一起。”
说完,他率先出了门,我解下了围裙,跟在后面。周末在家,我穿着打扮都很随意,里面穿着v领的毛衣陪着冬天的打底裤和棉靴,要出门了,我又去房间拿了件厚厚的外套套上,这才出去。
到楼下,他看到我的装扮就笑了,他说:“干嘛把自己裹得像只熊猫?”
我说:“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怕自己感冒。”
他便没有再说话,径直往小店的方向走去。我追上去问他:“你刚才说有事告诉我,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他说:“昨晚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睡在陈优房间了,哎……”
他这是在对我解释么?我笑了笑,我说:“你这是在对自己的行为忏悔么……”
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我,他说:“我只是想解释一下,很多事情并非我自愿的。你信不信,都随你。”
我说:“噢,好像跟我无关啊。”
他突然就停了下来,看着我说:“你真的觉得和你无关?”
我被他的表情所震撼到,但是我依然嘴硬地说:“我对男欢女爱之事,不感兴趣。”
他听我这么说,自嘲式地笑了笑,然后说:“嗯。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我感觉得到他似乎特别失落,他走得特别快,把我远远甩在了后面,等我到了,他已经手里拿了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然后说:“走吧,我们回去。”
我说:“啊?你怎么买白酒?”
他说:“冬天喝点白酒暖胃,你们女生就喝红酒吧。”
我点点头,又和他一起往回走去。他依旧走得很快,我紧紧跟着,整个过程我们没有再对话。等进了门,我已经气喘吁吁,感觉额头都有汗。我连忙月兑了外套,坐在了沙发上,王浩然说:“舒画姐,瞧你给累的,你们跑回来的吗?”
我微微喘着气说:“可不是,他走路太快了,都跟不上。”
炎彬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腿玩着手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王浩然说|:“那边已经煮沸了,我们开吃吧,大家觉得如何?”
我们这才都到餐桌边坐下,火锅冒着热腾腾的汽,有酒有肉,大家围坐一席,喝了几口酒,气氛就嗨了起来。我不再像从前那样说话细细柔柔的,开始尝试大声地说话,气势放足一些,发现她们也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总是高高在上地对我说话。果然,人都是这样,敌退我进,敌进我退。那一刻,我发觉任何时候,语言都是一门艺术,值得深究。
我们都喝了不少,我不胜酒力,头晕地回房睡了一觉。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炎彬早走了,他们几个也都在睡觉。我起来漱了口,见大家也都还睡得东倒西歪的,便熬了些粥,然后又回房了。
突然,我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猴哥发过来的,猴哥说:“现在方便吗?”
我连忙回了过去,我说:“方便,怎么了,有事吗?”
紧接着,猴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一接通,刚说一句“喂”,电话那头的一声“妈妈”瞬间让我泪如雨下。
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惊喜,我亦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我惊呼了一声:“颜颜,颜颜,是你吗?”
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妈妈,我想你”,我数度哽咽无法成言,满心的愧疚,满心的不舍,满心的无奈。我们都哭了,我说:“颜颜,你乖不乖?有没有听爸爸的话?”
她在电话那头女乃声女乃气地说:“我乖,我听话了,我还画画了,画了很漂亮的妈妈。”
我又一次泪崩,我说:“颜颜,等妈妈一年。顶多一年,妈妈就去接你和妈妈一起,好吗?”
她呜呜地哭开了,她说:“妈妈,可是我想你,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呜呜呜……妈妈,你能不能回来看我?呜呜呜呜……”
我听到电话那头猴哥开始哄颜颜了,我心疼到不行,我说:“颜颜,把电话给你猴叔叔,好吗?”
猴哥接过了电话,我说:“猴哥,我明天还有一天假,你能想办法带颜颜出来见我吗?可以的话,我就回去,只是我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猴哥大概也被我们伤感的情绪感染了,猴哥也抽泣了几下鼻子,然后说:“好,姐,我一定办到。”
我又叫他把电话给颜颜,我说:“颜颜,妈妈明天去看你,好吗?让猴叔叔把你从家里带出来,好么?”
她哭着说好,我又哄了她几句,然后叫她把电话给了猴哥。我说:“小弟,谢谢你,难为你想到了这一层。”
他说:“谢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想她可你又不想和阮大志联系,更不想回来这里。所以,这一段我和阮大志套了套近乎,请他喝了几次酒,方便以后可以随时带颜颜出来。颜颜都瘦了,估计他也没怎么照顾好她。”
我一听猴哥这么说,更是心如刀绞。我说:“我明天回去,猴哥,麻烦你了。”
他说:“姐,你也别太难过。颜颜我帮你照顾着,我有时间就会来看看她,你放心吧。安心睡,你晚上订好票,明天一早过来。”
挂掉了电话,心里百感交集。猴哥真是心细如尘,怎么能想到这层面上呢?让我好一阵感恩,我套了件外套,急匆匆出了门,看时间还早,赶紧跑去商场,一口气给颜颜买了好几套衣服,然后赶了回家,洗好澡,在网上订了票,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却并不想睡。
那一夜,如此漫长。我不断地回想那个曾经和我相依为命的小人儿,止不住的泪水流啊流啊,就这样迎接着隔日的黎明。
隔天一早,我很早就起床,和王浩然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往火车站赶去。等我到达h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猴哥带着颜颜来车站接我。
见到我的那一刹那,颜颜不顾一切地奔了过来抱住了我,我蹲在地上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她紧紧地抱着我,我们又一次崩溃地大哭。最不能忍,便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别离。
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满心的依赖、满心的期待、满心的欢喜、满心的委屈,我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猴哥走了过来对我说:“姐,让我来抱吧。”
我摇了摇头,我说:“没事,我好久没抱过颜颜了。”
他早早接过了我手里的大包小包,我发现颜颜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外套,我问道:“颜颜,衣服谁给你买的?”
她指了指猴哥,然后说:“是猴叔叔买的,他说见妈妈要漂漂亮亮的。”
我感激地看了看他一眼,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姐,我们先去找家饭店吃饭,然后下午带颜颜去游乐园玩,你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我说:“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了。我带着她去玩就好。”
他摇摇头,他说:“我也没什么事,周末了。再说,你们没车也不方便。”
我诧异地问道:“你有车了?”
他笑了笑,他说:“一直就有啊,你不知道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也没见你开过啊。”
他说:“从前刚毕业上班,开着车太高调了,就放家里没开。现在自己做生意不一样,车是脸面,所以都习惯开车了。”
说完,他引导着我们往停车的方向走,见我抱着颜颜太吃力,不由分说地一把把颜颜抱了过去,然后把行李箱给我让我自己拉着,手里的大包小包却不肯给我。我心里又是一阵温暖,那种感动无法言语。
到了他停车的地方,他指着前面一辆白色的奥迪q5说:“姐,就是这一辆。”
我当时就张大了嘴巴,我说:“行啊,混的这么好。”
他笑了,他说:“这只是表面的浮华而已,我不爱这样。只是今天姐姐你回来,我不想让你带着颜颜挤公交。”
我看了看他,胡子已经挂掉了,穿着深棕色的外套陪着黑色的衬衫,下面是深蓝色的牛仔裤和休闲商务皮鞋,整个人看起来高高瘦瘦一表人才,比上次见他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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