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浅欢进府,靖王府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浅欢久在欢场,性子十分玲珑,对上对下都打点的妥帖,府里人人都喜欢他,浅欢又常常许些小恩小惠,没几日的工夫他就拢络住了靖王府里的人。
而流烟为人拘谨,说话办事都一板一眼,他的身份又尴尬,却管着府里几千人的月例、用度。下人们明着不敢乱挑刺,暗地里对流烟却颇有微词,觉得流烟不过一个男宠,却成天端着靖王府半个主人的架子,好不要脸。
才半个月的工夫,靖王府里的局势就来了个大翻个儿,原来讨好流烟的人也开始渐渐转向了浅欢,原本看流烟不顺眼的,就更是撺掇着浅欢在罗铭面前争宠,好挤兑走流烟。
府里暗潮汹涌,后院里的战争已经越演越烈。特别是水榭里的那些被送来给罗铭暖床的侍人们,全都蠢蠢欲动,想趁流烟和浅欢争宠的当口,找到让自己出头的机会。
罗铭每天在外面忙,也没留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崔太监早得了罗铭的命令,看着府里的人。他常年混在宫里,见多了宫中倾轧,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崔太监心眼儿活动,看罗铭留下浅欢,浅欢又长得美艳多姿,比女人还风流妩媚,不禁心里犹豫,这到底要站在谁那边好呢?
这日罗铭才进府,就见浅欢倚着月亮门洞流泪,才问他一句怎么了,浅欢就一头扎进罗铭怀里,哭道:“王爷给浅欢作主!浅欢初来乍到,一言一行都谨小慎微,生怕犯了府里的忌讳。就是这样小心,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流烟哥哥,他竟然……竟然……呜……”
罗铭皱眉,一个男人整天泪眼朦胧的,实在让人厌烦。
退开一步,罗铭语气里满是对流烟的宠溺,笑道:“流烟被我娇宠惯了,性子难免固执,在这靖王府里,别说是你,就连我都得听他的。你要有什么委屈,我可做不得主,你还是亲自找流烟去诉吧!”
浅欢恨得咬牙,他不知多少次在背地里下绊子,可无论他怎么说流烟不好,哪怕是和人串通布好了局摆在罗铭眼前,罗铭都是一派云淡风清,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不信的话,那样子竟跟看戏似的,只等着自己跟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演戏给他看。
浅欢也是心高气傲,从小就不肯服输的,这么多天他跟罗铭的关系还没有进展,他心里比谁都急,再这么拖下去,只会让罗铭越来越厌烦他,还谈什么抓住罗铭的心,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呢,不被赶出王府就是万幸了。
浅欢忙用袖子拭了眼泪,笑道:“浅欢没有委屈,只是怕做错了什么,让流烟哥哥误会了我。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我,实在不好亲近……流烟哥哥自小跟着王爷,浅欢却没有这样的福分。浅欢一定好好跟着流烟哥哥学规矩,以后伺候王爷才能合王爷的心意!”
浅欢走上前挽住罗铭的胳膊,伸手为他掸了掸胸前的衣裳,脸上都是温柔神色,慢声说道:“王爷累了一天,浅欢实在不该在拿这些没要紧的事来烦您。”
说着扬起一张笑脸,眼角蕴着些关切,“浅欢做了王爷最喜欢的冰糖山药羹,外面天气寒冷,王爷快喝一碗,去去寒气!”不由分说的拉着罗铭,进了靖安堂。
流烟正拨拉算盘拢帐,眼看就要进年关了,满府上下的年例、花红,与朝中官员的贺年礼等物都要有个计较,免得到年底再添忙乱。
听见罗铭的声音,流烟刚想站起身,一抬头就看见浅欢挽着罗铭的手臂,神态亲密的进来了。浅欢故意紧紧抓着罗铭,见流烟看他,还得意地偏了偏头,靠在罗铭身上。
流烟有些惊讶,这样大胆的动作他是怎么也做不出的。即使爱一个人入骨,他也只会在心里深情。说来没用,流烟甚至不敢在只有他和罗铭两个人时候,去主动地握一握罗铭的手。
靖安堂里响起浅欢柔软欢快的声音。流烟深深吸了口气,忙又低下头去看帐。
浅欢早就用小泥炉煨着一个小砂锅,拉着罗铭坐下,洗净手后盛了一碗,双手捧着送到罗铭面前,“王爷尝尝这冰糖山药羹的味道。我特意跟膳房里的师傅学的,您要喜欢,浅欢天天做给您吃。”
罗铭进屋后就挨着流烟坐下,先握了握他的手,觉得有些凉,就捂在自己手里暖着。
浅欢端了汤来,就坐在了罗铭的左手边,正与流烟两边相对,把罗铭夹在了正中间。
装做没看见罗铭与流烟的亲密,浅欢轻轻吹凉了山药羹,“王爷,可以喝了,这汤不能太冷,不然就没了那股子清香味儿了!”
罗铭勺了一匙送进嘴里,果然有股清清淡淡的香气,恰到好处的缠绵在口中。
罗铭又勺了一匙,喂到流烟嘴边,流烟低头看着帐本,看见汤匙,连头都没抬,张嘴含住,由着罗铭轻轻一抬汤匙柄,将汤稳稳喂进他嘴里。
流烟微微扬了扬嘴角,罗铭知道他是喜欢这汤的味道,赶紧又勺了送过去,喂他喝了,看他半天也不瞧自己一眼,不由得嘟哝道:“就这么忙?”
浅欢在一旁,气得差点掀了桌子,合着他忙活了一天,就是为了看着罗铭和流烟在自己面前腻歪?
想要插话,可罗铭只顾着流烟,又怕他累着,抽走了他手里的算盘,正软着声音求着流烟多喝一口。
浅欢心里泛酸,若论相貌,他不知比流烟强多少倍,这么多年在胭脂院里,有多少人肯为他一掷千金,只为博他一笑。可浅欢从没放在心里,他知道,那些千金买笑的背后,只有对他身体赤/luoluo的*,哪里有半点真情实意。
浅欢红了眼眶,他有些羡慕的看着流烟,若是有个人能像罗铭一样,对自己百般呵护,他就是不报仇……
这念头一闪而过,浅欢忙甩了甩头。父仇不共戴天,怎么能不报?
夜近子时,罗铭才从书房里出来,沉吟着向暗处吩咐一声,“再去查查吏部尚书金大元!”
黑暗里传来应诺,“追风这就去查。”
“慢着!”罗铭想了想,“把今日送来的东西送到蒋大人府里,给他过目!”
“是!”追风等了片刻,见罗铭并无别的吩咐,才翻身越上高墙,消失在黑夜里。
慢慢踱着步子,罗铭先进流烟屋里看了看。
前些日子流烟跟自己闹别扭,说什么身份有别,执意不肯搬进罗铭的寝殿里住。罗铭心道自己现在就流烟这么点心灵寄托,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家了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看不见,那还有什么意思。软磨硬泡的,总算逼着流烟搬到寝殿的暖阁里。每晚看看流烟再睡觉,是罗铭为数不多的乐趣。
流烟睡得正熟,神情恬淡。他身子侧着,半蜷着膝盖,手掌枕在枕头下面,被子已经被他踢到了一边。
罗铭看流烟睡得安稳,怕吵醒他,放轻了手脚进去,给他掩好了被子,把火盆里的炭火拢得旺了,才悄悄退出了流烟的屋子。
罗铭住的寝殿极大,前前后后的足有十几间屋子。罗铭的寝室在正中间,流烟就住在罗铭寝室右边的暖阁里,两人的屋子间还隔着一条两人宽的过道。
罗铭穿过过道,推开寝室屋门,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这屋子里有人!
因为罗铭的吩咐,明月和春桃再也没有私自进过罗铭的寝室,这屋子除了流烟,罗铭是一概不许外人进的。
罗铭从怀里模出匕首,轻轻探着脚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室内一团漆黑,模糊能看清哪里摆着桌案,哪里放在着床榻。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如果不是罗铭训练有素,很难发现这屋子里多了一道轻轻的呼吸声。
罗铭细听了听,呼吸声是从床帐里传来的。蹑着手脚走过去,罗铭猛一撩床帐,挥动手里的匕首就劈刺下去。
“王爷!”
娇软熟悉的声音传来,罗铭急忙收住匕首,点起蜡烛一看,床榻里偎着一个人,正是浅欢。
浅欢只穿着一件大开襟的宽大丝袍,赤着双脚,双腿并拢,半跪半坐的依着床头。那件袍子上也没有钮扣,系带,只用一根五彩丝绦松松的拢住两边衣襟,斜搭在腰侧。这衣裳穿了等于没穿,倒比没穿衣裳更多了几分诱人、煽情的意味,从大开的衣襟里,露出浅欢大片白皙的肌肤,两点红樱点缀在胸前,说不出的惹人遐思。
浅欢支起身体,软了手脚一般歪斜了一下,丝袍滑落,整个将他赤/luo的身体显现了出来。
浅欢满面娇羞,春情无限,伸手拉了拉掉下去的丝袍,想遮掩身体。眼中欲拒还迎,朱唇微启,声音像清泉入耳,“王爷!”
又喊了一声,浅欢的动作也更加大胆,举步下了床榻,来到罗铭跟前,被宽大的袍子一绊,脚下一个趔趄,双臂一伸,正好扑在罗铭怀里。
浅欢晕生双颊,微垂着头,拉住罗铭的手掌,放在脸侧轻轻磨蹭,“浅欢为王爷侍寝!”
罗铭的手掌宽厚,一年军营生活,罗铭的手掌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茧,划在浅欢细女敕的皮肤上,刮得微微有些疼痛,浅欢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刚刚刻意的诱惑也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渴望,他举目望去,罗铭也正看着他。
只听罗铭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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