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姐听到我这冷不丁的一句,显然吃了一惊。她看着我,又扭头看了看冰冰,非常无辜又带有怨气地对她说道:“冷小姐,你们这个师傅到底是不是正宗的啊,怎么反过头来说我撒谎了呢!”
我依旧盯着这位茗姐,手中握紧了那把湘妃竹折扇,我想不管冷冰冰会不会替她打圆场,我都不能掉以轻心让这个绝对有问题的茗姐做出任何举动。
“茗姐,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要不是我哥一句点破,我还真是差点就被你骗了,赶紧老实交代吧!”
没想到冰冰会毫不怀疑地站在我这边,这点倒是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冷小姐,我是茗姐啊,难不成,人还有假的?不信你模模我……”
话音未落,就见那茗姐伸出一只手来,想去抓冷冰冰的手。
我早有准备,顺势提起折扇呼地向她飞了过去,就在她马上要碰到冰冰的那一刹那,扇子正巧打在了茗姐的手臂上,只听得她“啊呀”一声缩回了手臂,同时从一个鼻孔里,慢慢地流出了半条脏血。
她抹了抹人中,看到了指尖上的血迹,抬头忿忿地看着我们,冷冷地笑了起来,这笑声短促却尖锐,听得人头皮发麻。
笑罢说了句:“都说臧道禅臧大官人有两下子,看来果然是小看了你这个小畜生!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茗姐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噗通一声瘫软在了榻上。
我俩赶忙起身,冷冰冰一边用指甲克着茗姐的人中,一边呼喊她的名字。
我则拾起扇子,在屋中各个角落扇了几下,确定没有异样后再回到榻前。
“她元气损耗太多,昏死过去了,估计得需要缓半个小时。”冰冰将茗姐平躺在榻上,一边帮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拿过我的扇子帮她扇风,“对了,哥,你前面是怎么看出她有问题的?”
“我前面按照墙上的时钟,根据今天的日期临时在心里起了一卦,巳月午日未时,破军星飞西南角而入,必有不速之凶,于是我便借机让她写出夫妻八字,趁这空隙先进里屋拿了老头子给我的防身折扇,用口水在上面做了结界,下了封印,以免不测。”
我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茗姐继续说:“她给的两人的八字是假的,首先按这两个八字来看,根本没有姻缘**的机会,更不要说谈了六七年恋爱,再在去年十月结婚了。再看这男子的八字,上周也没有冲起驿马星,不可能有出远门的机会,你说这茗姐是开宠物店的,但是她给的这个自己的八字里,根本就没有自主创业的信息。”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今天这茗姐有点奇怪了。”冰冰恍然大悟状。
“哦?那你又是怎么看出异样的呢?”我也对冰冰今天早有准备的镇定吃惊不小,就凭她的小胆量,应该是吓得呆若木鸡才符合常理。
“这个嘛~~嘿嘿。”她又开始嬉皮笑脸地得意起来,好像抓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似的:“刚才进门时,我无意看了下她的眼睛,虽然布满了血丝,但是血丝并不是那种熬夜般的眼白周边先红,也不是细菌感染的局部猩红,更不是哭泣过久的充血红……这种红,是从瞳孔中心发散出来呈游丝状,纵横十字纹结构,这在我们的医断上来说,就是失魂症。”
“失魂症?”我好像听过这个名词。
“对,也叫鬼上身,上古医书有记载,一般是被阴魂附体,或者是自己的魂魄因为某种过度惊吓而被击散导致。以前只在书上见过记录,却从没亲身经历过,所以也不好判断。后来我便借机去跟她牵手上楼,她那手冰凉冰凉的毫无热气,她是从外面那么热的天气里跑过来的,头上还冒着汗脸色又通红,怎么可能手掌冰凉呢?我就用手指偷偷撩了一下她掌根下的脉搏,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那肯定就是没有心跳了咯?”
“错,不是没有心跳,而是有两种心跳。一个阳脉微弱,一个却阴脉霸道。”
“所以那时候你就确定她是被阴魂附体了?”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就你那把破扇子轻轻碰一下,就能把它打出鼻血来?”
冰冰抬起下巴,用挑衅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将信将疑的我。
“恩,这么一说,我刚才也有点纳闷呢,只说这扇骨被我唾液封印后可防鬼缠,可却不知道一下子能打出那么大的杀伤力。难不成……”我转眼看了看那杯被喝了大半的压惊茶。
“嘻嘻,算你聪明,这压惊茶还是原来那几味草药,只是里边多放了些沉香粉,这粉要放少了呢就叫压惊茶,要放多了呢就叫……散、魂、汤!”
“散魂汤?”我这可从来没听说过了,“我说你们家都给你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搞得跟巫术似的神神叨叨,这也算是中医的范畴?我看都快超过我们的阴阳易术了。”
“哼~小看人呀,中华医学博大精深,它也是周易演化而成的奇学,不但要能治人病,还得能治鬼病,散魂汤专门用来打散阴魂的真气,在阴魂准备发力时,便会促使它的真气混乱,所以之前才会喷出鼻血来。所谓有阳必有阴,这你可比我清楚吧,啊?臧大官人……”
她更加得意地都快把自个儿的脑袋晃下来了。
“哎,看来我以后可得小心点了,身边简直就住着一巫婆嘛,哪天得罪了你,给我搞碗这个汤那个汤的一喝,我这半条命……啧啧啧。”
这时白意荷闻声上楼来了,她有点紧张兮兮地在门口探进半个脑袋,小声地问道“刚才是怎么了?我听到有吵闹的声音。”
“没事没事,茗姐听得过于激动,一下子昏过去了而已,你忙你的去吧,放心。”
冰冰脑子转得快,估计担心要把实情说出来,一是解释不清楚,二来也怕吓唬到她们。
“哦,那就好。”白意荷又不放心得转头看了眼躺在榻上昏迷中的茗姐,便下了楼去。
“咦,对了哥,要一会茗姐醒过来,看到自己趟在这里,问起来,咱怎么说啊?”
“这……”这还真一下子难到我了,难不成要说你被鬼上身了这种话?那八成是会把我当成神经病的吧。
我想了想说道:“干脆,我们就说刚才看她衣衫不整的,在马路上失魂落魄地走路,叫也不答应。所以你担心她是在梦游,所以把她带回店里,然后一进店,她就睡着了?”
“这你都想得出来呀!这也太扯了吧……”冰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茗姐,继续说道:“唉,但是目前看来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理由了,要不就先这么说吧,正好也可以让她回忆一下之前她最后一次有记忆的时候是在干嘛。”
“恩,对,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俯身在她身上来找我们呢,为什么要选她来附身呢……”我开始整理思路,把那刚才的对话又回忆起来。
冰冰也好像在回忆之前的细节,低着头看着茗姐昏睡的样子,若有所思地摆弄着茶几上的一把段泥紫砂西施壶。
“我觉得……它就是冲着你来的。”冰冰依旧低着头,皱着双眉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
“你想,她从进来开始,就以她那个老公失踪的理由三番两次想让你去帮她家看风水。”
听到这,我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对呀,她来的目的是要把我引出门,然后去某个地方,如果那时候只要略微疏忽大意,真的跟了出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并且,最后她还说了一句什么你记得吗?”
“‘都说臧大官人有两下子,看来果然是小看了你这个小畜生。’是这句话吧?”我开始觉得有点心慌起来,原本以为只是帮了一个被鬼附身的邻居,却没想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地冲着我而来。
我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犯了鬼怒,并且它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麻烦,而是要借茗姐的身体来把我吸引出去呢?这种经历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甚至说“见鬼”这种事情,都只是听说而没有亲身经历过。
可这次,却是在光天化日的大白天,就在我自己的店里,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榻上喝茶!!
“哥,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我看,该来的迟早会来,你要么暂时出去躲一阵子,要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冰冰放下了西施壶,眉头紧锁着看着茗姐,她应该和我一样,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解起,太多的疑问了。
难道,这就是我之前午睡的梦中所暗示的事情?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梦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呀。
它到底是谁,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干一架呢?就这么一句后会有期就完了?人生里,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等待一个没有时间期限的结果,更特别的是要我去等待一个貌似对我有敌意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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