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个先各自报了一下近况,在座除了我和牛皮糖之外,还有四个人:
洪海涛,我们通常叫他“大洪”,是我们这几个里面唯一一位冒牌单身,单身倒也算单身,不过得加上个前缀——离异。离婚原因是因为这家伙好赌,原本也算是个媒体审批单位的公务员,去年到南部的赌城玩**,一夜输掉两百多万,回来后卖房子抵债,老婆第二天就跟他再见了,被单位劝了退,真可谓流年不利,人财两空。好在如今自己开了个小印刷公司,仗着广告圈子里的同学多照顾他生意,倒也滋润。常自我解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陶江是我们系里当年的文艺部长,长得瘦弱,一副金丝边变色镜是他的招牌lg。书法绘画摄影都是驾轻就熟,现在在一个制片公司做董事副总兼首席摄影师,从他手里出来过的大片经常会在一些国际性的广告杂志上看到,如今对外常用的花名是:tj。也许是美女看太多的缘故,反而审美出现了疲劳,到目前对结婚这种事情兴趣也不大。
另外两个平时不太出来混,毕业后,我也是今天才见到。
齐文新,绰号“气门芯”,由于毕业后去法国留学了几年,现在是某个著名时尚杂志社驻中国办事处的负责人,所以今天穿着打扮属他最讲究:天青色衬衣,海蓝色西裤卷起裤腿,赤脚蹬一双白色小牛皮休闲鞋,不但都是大牌且都是今年新款,一块蚝式腕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些都不晓得是不是杂志的客户免费赞助的,但按他年薪两百多万的收入也足够消费得起。
秦有庆,在某个大型电子商务平台负责市场部,据说曾经谈过一个美国女友,差点结婚了,可刚买好房子准备去登记,新娘却跟别人跑了。当然这也是听牛皮糖之前跟我说的,到底如何我也不便当面打探。
还有一个正在加班的“老泥鳅”,真名叫倪秋琅,现在是某家跨国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这是个家庭背景贫苦的孩子,父母早逝,从小爷爷带大,现在爷爷也没了,就一个人生活,学校时就是个埋头勤学的优等生,工作后也是拼命三郎一般的工作狂。
几个人一边相互聊天,一边便自然而然地将目光都在舞池里扫,牛皮糖依旧高调得站在卡座的外栏口,聊几句便回头对着舞池又跳又扭的,一副**活月兑月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
气门芯和tj貌似对美女美腿并不感冒,并不在意卡座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大洪虽然没有牛皮糖那股骚劲,但是看得出他平时不太来这里,所以对这夜店中多如游鲫的大艳妆女子很有兴趣,一对牛眼不时对着外面左右扫射。
而秦有庆则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着头按着手机不断得发邮件收邮件,难怪他美国女友会跟人走了,太无趣!
牛皮糖转身跟我说:“走,要不去舞池里面看看有啥好菜,看中了带过来一起喝两杯。”
若在几年前我或许比他更热衷此道,但哥也算是用钱一路玩出世的主,酒吧泡妹子这种事情早就已经成为了看不上眼的游戏,何况牛皮糖这种主动出击的手段,是属于夜场中最**丝的行为,完全不是我臧大官人的作风。我摆摆手,表示没兴趣。
于是牛皮糖又问了另外几位谁想去试试,只有大洪兴致勃勃,但又有点怯场,问牛皮糖:“行不行啊?都不认识,怎么搭讪?”
牛皮糖一副老吃老做的样子,得意地笑道:“这好办,你先进去挑,要找那种跳舞跳得很奔放而旁边又没有什么男人的女生,通常她们会几个小姐妹围在一起自己玩得很high的样子,这时候你就慢慢凑上去,假装和她们一起跳,一般如果人家不讨厌你,也不会走开。然后你再找一个自己最喜欢的,挨到她身边去,可以借着音乐太吵,故意把脸凑得很近问人家怎么称呼之类的,要是一问一答的聊上了,那就好办了,跳一会就说人太多,你请她到座位上去喝一杯,十拿九稳。”
大洪还是有点迟疑:“有……有那么简单?不会被人当成吃豆腐挨耳光吧?”
“嗐,你别一上去就动手动脚,谁会打你啊。要那么清纯无暇的,她们还能上这儿来玩?开玩笑!你跟着我,见机行事!”牛皮糖一边说一边推着大洪就往舞池里走。
剩下我们四个都看笑话般地看着他俩消失在舞池人群里。
“大官人最近在忙些啥,还在开网店?”
tj把**挪到了我边上,给我递过一支中南海,这时我看到他左手戴着一串水晶材质的佛珠,便指了指他的手说道:“网店还在做,最近又租了个门面,还是卖卖佛珠之类的,顺便也算命看风水。”
“我说,你可真把这个当成正事做了呀?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搞个副业玩儿票的呢,不再准备混广告圈了?”tj嗓门挺大,另外两个也凑了过来。
于是tj就把我开店的事情跟他们俩个简单说了一下,气门芯说:“这个职业好啊,我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巴黎有一家女巫店,专门帮人算命占卜,生意好得不得了,很多时尚界的名流也是她家的常客呢!”
我笑笑说:“在中国这目前还被算作半个迷信,估计要等到行业大兴还需要一段时间吧,不过我这是家里祖传的技能,你们还记得嘛,大学时我们一起去黄山写生,火车上我就帮几个女生看过手相。”
秦有庆此时放下手机,好像对这事有所记忆,说道:“哦,我还以为你那时候在胡扯泡马子而已呢,当时想这小子也不搞点新鲜的创意,想不到你还真会看。”
我本想说“算命看风水完全就是雕虫小技,跟整套完整的阴阳易术相比,就好像是一只萝卜和一个菜市场相提并论。”
但转念一想,说得复杂反而也难以解释清楚,如果跟他们讲得过于具体,反而觉得我像是在吹牛了。
于是只笑笑:“会一点,谋生而已,家族技艺不能断在我的手里嘛。”
气门芯当即就想到什么,说道:“我们杂志原来有个版块是留给星座运程的,但这玩意现在都做滥了,几乎每家都会出那么一块内容,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开设一个专栏,专门用中国的这种算命理论来解刨每月运程,你看如何?”
我笑了笑说“兄弟啊,这八字可不比星座,几乎每人的八字都不一样,对应每个时间点的运程也不同,要真的写起来,你整本杂志都给我,我都不够写万分之一啊。”
气门芯对我的话显然是有点不太理解:“哦,那么说来,每年过年一些港台大师写的属相生肖的新年运程之类的畅销书,都是不准的?”
我表示基本赞同:“也不算全部胡扯,只是一个算命游戏一样的东西罢了。真要算就必须一人一命,一对一的算。”
tj在边上说道:“那就写风水嘛,风水就不用一人一命了。”
气门芯望着我等我回话,我便说:“风水若要看得准,也非易事,除了常规的环境风水要看理气、峦头、计算本年的九星飞伏之外,还得要根据主人的八字时运来综合考量,不然一个好风水的房子,难道让乞丐住进去就成大富翁了?”
秦有庆好像对我说的话非常信服,一直在点着头:“对对,越是严谨越是准!”他举起杯子向我敬了一下,严肃地说道:“大师什么时候有空也帮我看看?”
我就知道只要话题一转到这里,八成就有人要提出算命的,可叹世人活得都不够自信,自己的命运总想有个提前预告才能放心一般,我便草草答应他下回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算,于是气门芯也要求改日邀请我去他办公室再详细谈谈开设专栏的事情,一并答应了下来。
tj则说自己这串水晶佛珠太便宜,跟他的身份不太符合,想换串好点的,我便叫他改天来我店里,帮他按八字配一条专属款,另外两个便也都说想要一串,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做成了几笔小生意,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出色的推销员一般,心中暗笑。
转眼看到牛皮糖和大洪一脸殷勤地走在前面引路,后面大闸蟹似地跟着一串四五个女生,故作萌状地相互搀着手走来,我暗笑这俩家伙还真会挑人,清一色的烟熏妆超短裙妹子,看身段肌肤应该也就2岁出头的样子,何况现在的女生早熟的多,或许只有十七八岁也未尝不是,看这类打扮应该是久混夜场的失足少女了。
牛皮糖走在前面,向我们挤眉弄眼地显摆他的战利品,大洪则频频回头招呼,生怕她们走到半路会逃跑似的。
姑娘们一溜的手提一只小挎包,自然是那种满大街都有的奢侈品牌,气门芯眼力毒,扫了一下之后便凑过来在我耳边说:“全是高仿的。”
牛皮糖开始一一给她们介绍起我们:“这位是臧大官人、国家级命理专家;这位是齐主编,时尚圈的顶级达人;这位是陶总监,娱乐圈知名摄影师,一线明星找他拍照还得提前半个月预约;那位是秦e,互联网新贵;这位洪老板你们已经很熟了,上市公司的创始人……”这家伙口若悬河,怎么长脸怎么吹,这套互抬身价的把妹技巧倒是被他用得轻车熟路。
大洪则高声招呼着服务员赶紧加杯子,又加了一份皇家礼炮套餐。
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则大声向牛皮糖问道:“那么你呢,你是什么身份啊帅哥!?”
牛皮糖抓了抓头皮哈哈一笑:“我嘛,三无人员,成天就只会游手好闲,哈哈哈!”
得,这看似自贬身价其实却是最厉害的一招——众星拱月,给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种自嘲的结果,最能给那些爱做梦的女生留下一个神秘的形象——哇撒,那么多有身份的人,会跟一个三无人员在一起?那他八成不是个富二代就是个官二代啊!
你看,果然有起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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