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赏怡楼,朱元便回了朱府。时近午时,正巧赶上午饭。
朱元与自家的夫人在自己的院落里用的午餐。
用完饭,朱元在软榻上休息,朱夫人难得见朱元不用那么忙,便在身边伺候着,替朱元捏捏腰捶捶背的。
朱元闭着眼睛倒也享受。朱夫人瞧着朱元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便温柔的问道:“老爷今日遇上什么喜事儿了,这么高兴?”
朱元听自家夫人问起,便道:“今日与碧怜阁谈了一笔生意,若是成了,我们大房便可以将产业渗入到西域。”
朱夫人一听,心里暗喜:“能与碧怜阁谈成生意也说明老爷用心思了!等谈成了,爹必定高兴。”朱元听了也是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似得,又道:“夫人最近几日要帮我打点一份贺礼。”
“哦?”朱夫人一听,眉眼含笑的问道:“干什么用的?”
“送去碧怜阁的。”朱元悠悠开口。朱夫人听了点点头:“是要给人家送点礼,若是这生意谈成了,爹便不会天天说我们大房没有主动性了!”
“生意的事,还要等两日后回来的人怎么说。”朱元换了一个姿势。朱夫人不解:“那这份礼要怎么准备?”
朱元看着自家夫人的样子,一把搂过朱夫人的腰肢道:“碧池月与七凤楼的大姑娘月内就要完婚。”
朱夫人闻言身子一僵,失声道:“什么!”
朱元毫不意外朱夫人的反应,只不过他不知道朱夫人有此反应可不仅仅是听到碧池月要大婚的消息。朱元笑看着朱夫人道:“怕是大姑娘没法等了,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朱夫人听了又是一惊,看着朱元道:“你听谁说的?碧池月这么一个香饽饽竟然真的被七凤楼······”
朱元见自家夫人这幅小女儿样子,用手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出有多可爱,反手将朱夫人扑倒,嘴里叨念着:“今日碧池月亲口说的。”
来不及回味,朱夫人便被朱元拿下,满屋子春香弥漫郁琉漓在屋子里呆了一下午,脑子里全是在想今天早上突然涌上脑子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她从来没有筹谋过什么,因为她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地盘。这样想来,郁琉漓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如此一来,只有被动挨打的分!
站在窗前,放眼望去是院子里有有些破败的花草。除了那颗木槿依旧开着白色的花朵以外。
她要如何才能保得七凤楼一世平安!
花谢花红花满天,花红落地有谁怜?如今这繁华的木槿也终有凋落的时候。人便如这繁花一般,虽终有凋零飘落化作尘泥的一刻,即便如此,它依旧不会让人忘记曾经的繁华。
七凤楼她要保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七凤楼照顾好。即便自己化作尘泥,七凤楼的其它六朵花她也是要保护好的。
人生短短数十载,只要她们好她便好。
这样想着,郁琉漓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木槿树下。
一身的紫衣潋滟,黛玉色的瞳孔里尽是繁华的木槿花。
她的人生没有其它所求。
或许以前是有的。这样想着,郁琉漓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东方哲!瞬中闪过一丝痛苦,便被其它复杂的神色代替。她已经多久没有再想起这个人了?
如今她只求她们平安一生。
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槿花香。
这一刻,郁琉漓心中通透。她想要什么,她要怎么做,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红巾看着郁琉漓的背影,只感觉现在的郁琉漓陷入无尽的忧伤与孤独当中。繁华的木槿花在身边飞舞,渲染了小院一季的悲凉。潋滟的紫衣任繁华落下,飘落的是往常一颗快乐的心。红巾感觉此时郁琉漓的身后好像有一望无际的黑洞,只要郁琉漓往后一步便从此再无欢乐可言。
想到这里,红巾心里一痛。郁琉漓仿佛就是遗世的神女,孤独与悲凉的结合体。
是什么让她如此悲凉与孤独?
蓦地,突然瞳孔中多了一个人的影子。红巾一怔,随机心里闪过一抹欣喜,然后退开了。
身上多了一件白狐的披风,郁琉漓睫毛动了动但是没有睁开。
“如果你想呆在碧怜阁可以直说,不用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我答应你负责你的伤,但是没有答应你会负责你的病。”碧池月一身的华衣锦服,站在郁琉漓的旁边。
闻言,郁琉漓的嘴角轻轻的扬起一抹笑意。
“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太多。”半响碧池月也似笑非笑的开口,听语气竟然有些暗叹。
随着碧池月话落,一片木槿花恰好落在了郁琉漓长长的睫毛上。郁琉漓心中一动,缓缓地睁开眼睛,花瓣随即飘落,郁琉漓黛玉色的瞳孔中深黑一片。
“我从来不敢正式面对这些问题,可是如今我不得不面对了。”听着郁琉漓认真地话语,碧池月的眼神也黑了一圈。碧池月没有言语,只听郁琉漓又道:“你是不是太照顾七凤楼了。”
好像又回到了中秋的那天晚上,郁琉漓的话语如那时一样清冷。碧池月歪着头看了一眼郁琉漓。郁琉漓不语,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攥着。
“你只要知道七凤楼在碧怜阁的佑护下会平安一世就成了。”碧池月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郁琉漓,眼神瞟了一眼她紧紧攥着的手,有转身看着看着这一树飘落的木槿花,缓缓地闭上眼睛。
郁琉漓听了,心却狠狠地跳了一下。半响偏过头,黛玉色的瞳孔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深沉。
时间仿佛就这么定格了,繁华的木槿花下,碧池月完美的侧脸和周身的气场几乎晃花了郁琉漓的眼睛与神经,郁琉漓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涩涩的发抖。碧池月仿佛能就是一个黑洞,引力万千,而此刻自己是离他最近的。郁琉漓黛玉色的瞳孔闪过一丝什么,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往屋子里跑。
‘嘭’碧池月听着身后传来的关门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转身一动不动的看着门,眼神透骨,似乎能隔着门将门后浑身有些发抖的郁琉漓看的精光。
“七凤楼是必须要有倚仗的。”
就在郁琉漓缓和了心中的恐惧时,碧池月幽幽如地狱梵语的声音在耳边荡漾开去。
郁琉漓黛玉色的瞳孔一缩,脸色突然如等待宰杀的羔羊一般无助。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上的披风,郁琉漓脑中刹那间空白。
她想过千万种碧池月与她一起谈起感情的事情,却唯独没有想到碧池月的心思用的那么沉!
别无选择!他在告诉自己别无选择吗?他是在告诉自己从一开始,他就设了陷阱等着自己去吗?他是在告诉自己,他对自己的好,是有企图的吗?他是在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是势在必得的吗?
郁琉漓一直想避开心里的问题,一直想避开。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到碧池月对她的好是有原因的!可是,她却一直麻痹自己不让自己去想。
初见时他在桃花漫天飞舞中练剑。如玉的风姿,潇洒的动作。那时的自己带着与舞儿很快就能相见的喜悦。
再见时,月圆之夜,本是万家欢聚的一天,那天,她记得他捏着自己的下巴道:“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淡淡的月华铺在他的身上,她似乎忘了当时的情景,只感觉眼前之人眉眼如画,身后有着万丈阳光。
那天晚上,她只感觉脑中混沌一片,贴上那冰凉的薄唇,震惊的又何止是他碧池月?!
魔怔了么!在生死一线,碧池月竟然是和几个妹妹同样的跃上了自己的脑子!
身子慢慢的滑落,郁琉漓无力的坐在地上。她不该问他的!不该的!
闭上眼金,郁琉漓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的很深了!那人的眉眼在自己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调笑的时候,皱眉的时候,深沉的时候,练剑的时候······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人真的已经淡忘了。
好像有人在拍着门,可是自己不想起来,不想开门,不想看到那个人!红巾在门外焦急的喊着郁琉漓,眼泪几乎都快出来了。
没有知道自己此刻的心事多么的痛。当你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对你的好,是有目的的,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比那晚的剑伤,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过之而无不及。
郁琉漓缓缓地闭上眼睛,任泪水从脸庞划过。脑中渐渐地混沌,混沌·····
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梨花香,郁琉漓想着,一定是幻觉,幻觉······可是心里却是如找到岸边的小船,很安稳,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