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废弃车场内沉默而快速穿梭着,方才那场恶战显然耗费了金相镇不少体力,走起路来都略显得气喘吁吁。这个时候三人谁也没有心思开口说话,直到金相镇偶然回头看到李润成将惠雯抱在怀里行走时,这份赶路时的沉闷才被打破。享受着金相镇惊诧目光的扫射,惠雯不自然的笑了起来,并尝试解释:“拿绝密文件的时候,脚又疼起来了……”说到一半,反而是惠雯自己说不下去了,便索性不再说话。她心想:如果不是急于离开,她是不会让李润成抱着自己走的。
走出首尔废车场后,金相镇就与惠雯、李润成分道扬镳了,显然,对于疗伤的地方,金相镇有着自己固定的场所。
看着金相镇开车远走后,李润成理所当然的将惠雯放到自己车上,果断而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即将要热闹起来的地方。
惠雯安静的坐在车上,双手紧紧抱着绝密文件,既没有松手的意思,也没有开口打破车厢安静的意思。而开车的李润成,一边关注路况,一边却打量着许久不见的惠雯——她比以前,瘦了。
李润成注意到惠雯虽然双手紧抱绝密文件,却也偶尔伸出一只手轻柔那曾受伤的腿脚,偷偷的。显然是不想被他发觉,李润成被惠雯那偷偷模模的的举止给气笑了,加快了行车速度。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家。”惠雯缩在车里不出来,手里依然死死抱住那绝密文件。这个文件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惠雯一点也不想为了一点脚伤而冒这个风险。她现在只想赶紧的回家,然后进行下一步计划。
“只是简单的复查一下。”李润成终于放弃和惠雯继续浪费口舌,转而弯腰将惠雯从车厢里抱了出来。他并不赞成惠雯为了绝密文档而不顾自己脚伤的行为。
无力反抗的惠雯只好将绝密文件紧紧攥在怀里,努力的不让它露出全貌,李润成虽然是冲着它去的,却也很绅士的没有找惠雯强要。反而监督着惠雯去医院进行了一次检查。对于惠雯不爱惜伤脚一事,一直对此跟进的医生喋喋不休的批评惠雯,以及老老实实站在惠雯身后的李润成起来。一直到片子送来,确认没事后,医生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次批评。然后开了些常规药给惠雯,又嘱咐她注意事项,才放两人离开。
这一次,李润成并没有再抱起惠雯,而是很有耐心的扶着惠雯慢慢的走着。一直到惠雯家,李润成也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李润成的举止,让惠雯意识到她必须要为自己三番两次的出现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像今天,她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废车场一样。
宛若主人的李润成,将惠雯安顿在卧室后,自顾的在厨房取了两个杯子泡茶。端着茶经过小客厅时,忽然觉得这个狭小的套房因堆满各种家具而显得拥挤,却拥挤的让人觉得安心。李润成走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半坐在床上的惠雯已经迫不及待的翻开绝密文件了,他没有打断她的翻阅,只是将茶随意的放在床头柜上,而他也很自然的顺势坐在了床边上。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这一次在废车场遇到惠雯的时候,李润成就知道,他不能再不闻不问了。这五人会一个比一个厉害,领教过千在万的狡猾残忍后,对于还没有线索的第五个人,李润成抱有极大的戒心。因此,他不能再放任惠雯去接触这些了。在他看来,没有经过训练的惠雯并不适合接触这些。
“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什么出现在海原化工厂?还是解释我为什么出现在废车场?又或者解释我为什么要这本绝密文件?”惠雯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眼底有着些许欣喜。不待李润成回答,她便举起绝密文件,手指着其中一页道:“这是我父亲。”照片里的男子正直年轻,笑容憨厚,目光坚毅。如果他不曾那么不明不白的不见踪迹,或许,她和母亲都不必过上那种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惠雯收起这不合时宜的回忆,她现在急需要做的就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向眼前的男子解释着一切——她必须让李润成明白,她目前为止所有所有的举动,都是再单纯不过的复仇罢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始终是需要坦白的。比起李润成亲口问,她更愿意积极的表现出她的诚意。她知道,复仇的最后关头,是需要李润成的。所以,她那么爽快,那么坦然的就将一切化繁为简的宣之于口。
惠雯的痛快坦白,让李润成的诸多疑问梗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他只能给自己顺顺气,然后半眯着眼睛顺着惠雯的手指,粗略的看了一下上面的介绍,图片上的人叫闵晨哲,也是当年大扫荡事件的二十一人之一。这个结果,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料到了,早料到了。既然有金相镇那样追寻亲人失踪真相的人存在,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安安静静、平凡无奇的惠雯也是其中一员,而且和他一样游走在刀尖。不同的是,她的处境显得更为艰难,至少她连一个帮手都没有!或许,正因为彼此处境相同,所以他才会在面对她的时候那么笃定他是被她理解着的吗?
想到这里,李润成不容置疑的握住了惠雯的手。手心里的那只纤细的手经过最开始的僵硬后,就变得软软的,最后反握住了李润成的手,于是那种满足感瞬间将他包围住了。有好多好多的犹豫,好多好多的迟疑在这一刻都退散了,他忽然觉得,这就是他今后想要过的生活——安静、平凡、平稳。而这个与他握手的女子,就是他今后想要携手一生的人。这种想法来的突然而不突兀,且异常坚定。
这样的时刻不适合用来说话,所以谁都没有打破这一刻的静谧,直到惠雯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嚣起来。
“午饭还没吃。”惠雯抬眼看着窗外早已变黑的天色,低低的解释了一句。
李润成笑笑,松开相握的手:“你休息会儿,我去厨房下碗面。”他也就只是会下面而已了。
惠雯没有顺从的躺下休息,反而双脚落地准备下床:“这个时间,我想看看新闻。”今天的事情,她必须要知道结果,要知道官方对千在万的事情给予了一个什么样的定位。
李润成不舍得惠雯的脚受累,干脆利落的抱着惠雯去了客厅,然后打开了电视机,再转身去了厨房捣鼓。
惠雯听着厨房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情绪蔓延着,一如小时候她端坐在客厅,等着妈妈做饭一样。这是许久都不曾感受到的温暖,让她回忆,让她眷恋,让她开始沉沦。
在惠雯专注看着新闻的时候,李润成满头大汗的端着两碗面条出来了:“以前大叔不在身边,又懒得出去的时候,就会自己下点面吃。”将面放在茶几上,然后理所当然的坐在了离惠雯最近的地方:“等久了,快吃吧?”
惠雯偏头看向李润成,反而并不急着吃面。
“我又不是生来就是富二代,下碗面总归是会的,只是一般懒得弄。”李润成似乎知道惠雯在想什么,他想起平时的举止做派和现在比确实相差甚远,不由的失笑。那些花花贵公子的做派都是装给人看的,是复仇的必要伪装,但是现在,在惠雯面前,他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月兑去那貌似多金高学历的外壳,他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罢了。他也会心动,也会洗手羹汤,也会想要待在喜欢的人身边……
惠雯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李润成,只默默的端起茶几上的面吃起来。味道平平,辅料也不精细,却可下咽能饱肚。
两人都吃安静着面,没有再说话,只专心看着新闻播报。电视里满是人,警卫处、警察、检察院、医生、新闻记者还有好事的人都围在了平素无人的首尔废车场。随着医生将一个个昏迷的人抬出来放进救护车,新闻记者便在旁边进行了实时播报。更对担架上的金英株和千在万进行了镜头特写。记者对金英株赞誉颇多,这一次金英株的行为已经完全掩盖了其父亲对他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公正的评判每个人的!
“你拿金英株的电话报的案?”惠雯偏头发问,她记得她进入那房间的时候,清醒的人里面并不包括金英株。
“嗯,总得有一个人站在前面,金英株挺合适的。”李润成放下筷子:“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金英株与金钟植虽然是两父子,但是金英株的贪婪并不是体现在金钱上,他所贪的不过是让这个社会多一点的公平与正义罢了。而很多时候,恰恰就是缺少这种贪婪的人。
“我知道。”李润成说的话,让惠雯忽的紧张了起来。她不知道李润成对于其生生父亲是不是已经产生了怀疑,如果在他翻看绝密文件的时候,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就是那第五人时,他又该如何自处?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豁达又分得清楚明白?
“金英株是一个正直的检察官,不畏任何压迫,所以,我从未将他和金钟植联系在一起。金英株不能选择他的父亲,这并不是他的错。”惠雯斟酌着措辞,她只是不希望李润成因为知道真相而痛苦,希望这个预防针能够起那么一丝丝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端午节快乐!
这章其实写完很久了,但是总不满意。基于布龟速的更新,还是先放上来吧。
谢谢乃们的支持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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