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和尚走了!”
白衣女子慢慢从佛像之中探出身来,吴虚不禁感叹,这个女子哪怕逃命都是无比的优雅高傲。
“谢谢你了。”白衣女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吴虚一眼,走向火堆,难为她身上的衣服还湿着。
“那个,你要不要把衣服先烘一下?”话刚说完,吴虚就意识到自己还光着上身,脸色一红,马上取来衣服穿上,幸好烘的差不多了。
白衣女子闻言回头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道:“你要我在这里烘衣服?”
吴虚顿时一机灵,忙双手乱摇道:“我会出去的!我马上出去!”说着就要跑出去,跑到门边又回来抱走了木鱼,奔向了雨夜。
不久就听到木鱼声连续地传来,听着似乎在十丈开外了。
白衣女子愣了半晌,绝美的容颜上还有着从秀上滴落下的雨水,那雨水似乎把她冷傲的神色抚平了些。又一阵冷风吹进来,白衣女子走过去把门关紧,外面木鱼声似乎更远了,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迟疑了一会儿,她轻轻地摇了摇右手腕处的玉镯,顿时一套干净的白色衣衫凭空出现在她手中,然后她慢慢将衣带解开,那曼妙娇躯在火光的映照下投射在门窗的纱纸上,在这凄冷的雨夜中无限放大。
雨夜之中的吴虚冻得直哆嗦,牙关打战的节奏和手中的木鱼声响似乎混在了一块。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庙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以了,你进来吧!”
吴虚如闻天籁,慌不择路地跑了回去。推开门就见那白衣女子略有些不自然地指着另一堆火堆说:“你用那个火堆吧,我……不看。”
“噢!”吴虚并不多想,见白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坐着,忙月兑下衣服烘了起来。
此时庙中有两个火堆,确实更暖和了些。那黄檀木燃烧的时候又散着无比浓郁的香气,没过多久,两人的胃就被这香气彻底激活了,只听突然咕咕地一声,那白衣女子身子明显一僵,气氛悄然无比地尴尬起来。
吴虚模了模鼻子,咳嗽一声:“正好我也饿了,我这还有些酱牛肉干,趁着火堆未灭,先烤着吃吧?”吴虚从衣服中掏出那个油纸包,“只是我烘着衣服手不够用,姑娘你看?”
那白衣女子静了片刻,方道:“你拿来吧。”
“好。”吴虚笑着答应,又拿出匕首插着牛肉干从后面递到她面前,白衣女子接了过去,稍显尴尬地放到火旁烤了起来。
渐渐地一股牛肉香气散了出来,待吴虚烘好衣服之后,牛肉干也烤好了。
“牛肉熟了,你衣服好了吗?”白衣女子问道。
“好了,我已经穿上了。”
白衣女子闻言便转过身来,将切成两份的酱牛肉干递给吴虚一份,只是她的那份用匕首插着,另一份正烫地吴虚呲牙咧嘴。
吴虚捧着牛肉干从左手放到右手,又从右手放到左手,嘴里还一直吹着气,狼狈得紧。白衣女子见了觉得好笑,不好再看,便转过身,将牛肉轻轻咬了一口。
只这一口,她便再也忘不了这种味道了。她是豪门大族家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但这种味道却让她从心底涌出了几丝颤动,这是母亲的味道啊。
“好吃。”她轻轻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黯淡。
吴虚却是将思绪飞到了八千里之外的家乡,他想起了自己离开时母亲含着眼泪的殷殷嘱咐,还有病床上强自忍着疼痛的妹妹。这次出行带走了家里本就没有多少的积蓄,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如今怎么样了。吴虚吃了几口,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我母亲做的,当然好吃。”
白衣女子听到吴虚声音之中的低落,不好多问,两人无言用食。
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别用雨水净了手,白衣女子盘腿坐下像是在练功,吴虚又折了些木材扔进两个火堆里。
那女子就这样坐了一夜。
吴虚醒来的时候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白衣女子已经走了,外面阳光照了进来,地面上有着清秀的两个字:“红芙。”
吴虚低声念道,“红芙,她叫红芙。”说过之后又摇头失笑,萍水相逢,仅此而已,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身上的盘缠已经用光了,这才是真正要挂心的事情,所幸的是现在到了谯郡主城的地界,等寻到那李家或许能让妹妹的病情有所好转,只是不知外公的名头是否真像母亲所说的那样管用。
想到已去世多年的外公,吴虚竟然没有什么印象,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次来谯郡也是由于母亲的坚持,而且妹妹突然病,让他措手不及,来谯郡李家求救是最快的办法了。
其实但凡有其他办法,他都不会选择登门求救,只是为了妹妹,他也顾不得许多。
吴虚看了一会儿那字迹,将之轻轻擦去,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绢纸和一颗圆珠。他将圆珠对着阳光看了看,又放在耳边摇了摇,毫无所获,便又塞进怀里,展开那绢纸看起来。
绢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朱砂字,吴虚看那卷首写着:“大道三千,各取其一。此为因果之道……”
粗看一遍之后,吴虚暗自讶然道:“这似乎是个什么秘籍吧。”又掏出圆珠认真看了看,现除了分量不是一般的重之外还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十分的古朴而已。
吴虚再不多看,胡乱塞进怀中起身走出破庙,向城内进。
谯郡十八州,其主城不是一般的繁华,吴虚进了城门之后很快就迷失在鳞次栉比的建筑和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吴虚心急,忙拦住一个老人拱手问道:“这位老伯请了,容小子问个路处。”
那老大爷倒也客气,拱手回道:“你问便是。”
吴虚道:“老伯,这谯郡李家是在何处?”
老伯呵呵笑道:“李家?哪个李家?这谯郡姓李的海了去了。”
吴虚自知不当,忙改口道:“是李广源家。”
谁知那老伯听了却吸了一口冷气,小声急道:“你小子怎如此不知轻重?李老太公的名讳你也敢直言?”
吴虚一顿,茫然道:“怎么……他家,很有钱吗?”
那老伯听了顿觉失笑:“这谯郡三分之一都是他老人家的,你说这仅仅是有钱吗?”
“啊!”吴虚惊叹一声,很快又道:“那他家在哪?”
老伯却是盯了吴虚好几眼,才没好气地说了地址,似乎觉得说了是害了这年轻人一样。
吴虚并不多想,脚下飞快,按照这老伯说的地址向李家寻去。
中间走岔了路,又问了好几个人,才在正午时分堪堪到达李府朱红色大门前。两边的高墙向外延伸到了几乎看不到的地方,想而知这座府宅有多么大。
而此时大门前的两队护卫正在凛然站守,吴虚迟疑了片刻,拿出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保管的信物,向李府走去。
那当值的门童看见吴虚走近,便走过去问:“小公子,不知有何贵干?”此时的吴虚穿着单薄而且朴实,鞋子上还有着泥渍,实在是当不上一声小公子。想来毕竟是深宅大院的奴仆,基本的教养倒是有。只是那眉目之中散出的丝丝不屑,才暴露了他的心性。
吴虚双手举过信物,道:“小兄弟,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李老太公有故人之后求见,有此信物为凭。”
那门童惊讶一声:“你要见老太公?”随即嗤笑道:“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吴虚面色平静,举了举手中信物道:“有此信物为凭,还望通报一声。”
那门童看了他半晌,毕竟没忘了自己职责,再说事关老太公故人之后,关系重大,不敢妄自撵人,否则要是真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此处,这门童竟挤出了笑脸,接过那信物道:“既然如此,小公子稍等片刻。”说着唤来一人低语几句,那人便从旁边侧门向府内跑去了。
吴虚站在原地,心内虽然忐忑不安,但脸上没有丝毫表露,那份淡定从容倒让门童心中暗悔。
如此过了许久,大门轰隆打开,那门童听见声音心下一咯噔,再看到出来的人不由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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