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檀皱了皱眉,道:“青薇,你胡说什么?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青薇嘟起小嘴,不依道:“真的嘛,我说地都是真的嘛,不信您问周先生。”
此时周供奉老脸一红,尴尬地道:“也不全是,呵呵,也不全是,吴公子的资质本来就不怎么好嘛,老太公和宗长也是能看出来的。”
老太公闻言郑重地道:“那这么说,吴虚真的点化了智忍和尚,而且弘宣大师真的请了吴虚去做客?”
周供奉现在想起来也很是震惊,他肯定地道:“的确是真的。几天不见,智忍上师就生生提高了一个层次,上师亲口对我们说是吴公子点化的,而且他还说弘宣大师请吴公子有空去华严寺后山禅院做客。不过……”说到此处,周供奉的面色突然很是精彩,有震惊,有不解,有羡慕,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不过什么?”老太公忙道。
“不过……好像……吴公子给婉拒了。”
“天杀的啊!”李公檀闻言心中大吼,“小子如此不知轻重!弘宣大师是何等人?那是一脚踏入阿罗汉果位的准尊者!连我都不一定能够见到,他竟然直接给拒绝了!何况这等非常时期,三家无论谁能拉拢到大师都能占据上风,而且青薇和周通就在他身边,大师既然让他去做客不会不知道他现在的背景,大好机会啊,竟然让他生生给错过了!”
老太公听了周供奉的话愣了片刻,看到李公檀的模样,不禁拉下脸道:“去不去做客那是吴虚自己的事,你着什么急?这孩子现在只是住在府上,又不是府上的奴仆,他是我的客人,不许你在他身上耍心思。”
“是父亲,如果我们能得到弘宣大师的支持,那就不仅不会陷于被动,甚至改变谯郡的格局都有能,儿焉能不急啊?”
老太公沉思一会儿,道:“你明天先去华严寺试试,如果不行就连去三次,先把诚意做足再说。弘宣大师不入红尘,此事他到底愿不愿意还不清楚,不操之过急。周先生,明天你陪着宗长去,至于吴虚,以后再决定是否请他出面。”
周供奉忙答应下来,又道:“那吴公子…………”话还没说完,就听老太公打断他道:“至于吴虚的修炼嘛……唔……正好红芙回来了,等吴虚根骨测试合格之后,就让红芙先指导他一段时间,拜师什么的就算了,毕竟是同辈,而且来日方长,以后的事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李公檀有些不解地看着老太公,却也没说什么,倒是周供奉心中八卦了起来:“先是劝大小姐去接吴公子,现在又让大小姐指导吴公子修炼,这个……老太公莫不是想……”
此时青薇拉着老太公的手臂,直嚷道:“爷爷爷爷,我也要教他,我也要教他!”
老太公顿时失笑,“怎么什么都有你,上午就是你抢着去接他,而且你自个才多少斤两,现在就想着开班授徒了?”
青薇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又仰着小脸蛋嬉笑道:“那就让姐姐也指导我吧,爷爷您也知道,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想和她多玩几天嘛。”
李公檀听了笑道:“父亲,这孩子的确是很久没见她姐姐了,就由着她吧。”
老太公也笑道:“红芙毕竟在毓灵宗待了两年,你跟着她倒也能学到点东西,不过别只顾着玩,更不能耽误你姐姐指导吴虚,能记住吗?”
“记住啦!”青薇高兴地一把抱住老太公,小脑袋在老太公身上乱拱,口里嚷道:“我知道爷爷最疼我啦!”
几人摇头失笑。
待李公檀、青薇、周通离去,老太公来到后院,走进一处房间。房子是旧的,但房间里面像是重新布置了一番。并不是很奢华,相反却显得很清净。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灵位,灵牌上面写着:‘钟兄怀礼之灵位’七个字。老太公拿起一炷香,点燃之后插入香炉,长叹了一声道:“怀礼啊,一别四十年,你还好吗?绮英说你死了,我是不信,你这家伙鬼见鬼躲、神见神逃,要是真死了还不把地府闹翻?呵呵,哪个敢收你。想当年你我二人仗剑天涯,何等快活?我呢,使一手好飞剑,而你,嘿,不知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到一门驭神使鬼的功法,端的厉害!那口诀一念,乖乖,鬼啊神啊都冲上去了,你就往旁叉腰一站,真是羡煞我也。我也不弱,我的飞剑斩魔除妖,千里取人首级,你就不行了吧?”
说到精彩之处,老太公神采飞扬唾沫直喷,好像他前面真的站了一人似的,好久之后,老太公激动地神色慢慢又变得伤感:“当时太年轻啊,做事不知道收敛,两个炼精境的真修竟想着行侠仗义了,嘿嘿,不自量力!犹记得那天你为我挡地一掌,那一掌多厉害啊,我的飞剑都斩不下来,而你却生生地受下了。你为什么要那么逞强?还要使出五鬼搬山之术将我搬出了千里之外,我知道你鬼点子多,那种境地你还怎么月兑身?我疯了一样的奔回去,是到的时候只剩下满地尸身,一片血污之气。里面没有你的尸体,所以你没有死,是我实在想不通你如何才能全身而退。要么,便是被抓去了。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后来我又去你家寻你,是连绮英都不见了,那时我真是又惊又惧,后来才查出是你回来带走了绮英。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老太公说到此处真是声泪俱下,“四十年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直都在找你们。直到昨天吴虚来,我才知道你是真的死了,而且是很早很早之前就死了。你肯定是那次受了重伤,带着绮英在奔波的路上死了。你死了不要紧,绮英才四岁啊!她一个小女孩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想过没有?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逞强?我们不是说好要结儿女亲家的吗?怀礼啊,四十年了绮英也没来找过我,她一定在怨我,怨我丢下你一个人。这次她一定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她的女儿,你的外孙女儿,得了大病,所以你的外孙吴虚,他弯下脊梁来了,他来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在紫郡,就在谯郡旁边,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困苦了四十年,你让我死后如何去见你…………”
好久之后,老太公才平息下来,那样子似是有些兴奋,就像是在和损友商量什么坏事一般,“不过怀礼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他们受苦了。当年的亲家之约我还没忘呢,虽然公檀和绮英是没希望了,但红芙和吴虚有啊。虽然红芙性子冷傲一些,但吴虚的性子好啊。虽然吴虚的资质差点,但红芙的资质棒啊。而且刚才你听到了么?吴虚这孩子也有本事,连弘宣大师都对他很看重。虽然现在红芙看不上吴虚,但来日方长,年轻人嘛,待地时间长了难免会擦枪走火。嘿嘿,这还是当年你说过的话吧?那时候啊,你这个不正经的经常…………”
房内一个人低喃,房外的风声轻转,宛如两个老朋友好久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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