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殷苏皖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夏千凡的礼物回到家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又是一个漫漫长夜,又是一个天黑自己去开灯的日子,殷苏皖边自嘲边推开大门。而当殷苏皖现整个院子被柔和的灯光填满时,接下来的一分钟,殷苏皖都以为是家里降临了田螺姑娘。直到后来,沙上坐着的女子同她打招呼:“小皖,你回来了。”
殷苏皖把东西放下,并且故意出很大的声响,问道:“你怎么来了,我……我爸呢?”
“你爸他……早就回来了。”
殷苏皖最讨厌的是有人拿她开刷,不禁怒气上来,说:“哪里?躲着不见是怎么回事?”在殷苏皖看来,如果爸爸有回国,就没有不去找她的道理。
“那里。”
顺着女子所指的位置,一个外表华丽美观的古典装饰盒被规矩的摆放在电视柜旁边的桌子上。
殷苏皖在盒子的开关上隐约看到了黑色的漩涡,一股无形的引力不断拖拽着殷苏皖前进。殷苏皖终于知道,有一种疼叫做痛入骨髓。
“小皖,跟妈妈走吧。”林霖掩面,不忍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殷苏皖。
殷苏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并且尝试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地说:“我哪里都不会去,我有房子,有车,有钱,还有朋友,只是没了爸爸而已,我生活的很快……”
无论林霖说什么,都不能撼动殷苏皖一丝一毫,她天生的倔脾气是众所周知的。
“那,葬礼……”
“你带他回去吧,我不孝顺,也照顾不了他。”
决绝的话语令林霖怒火中烧,当林霖摔门离去的那一刻,殷苏皖的眼泪决堤。
默默的关了房间的灯,殷苏皖倚在墙角,一遍遍地念叨:“我心肠坏,我命硬,所以我一点都不惨,我好的很……”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殷苏皖开始反思,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惩罚她。
有个人,你总是很少见到,所以你以为有他没他都没关系。是有一天,当你心里清楚他再也不会出现时,你的世界真的会整个崩塌掉。
二
没了关于任年的牵挂,殷苏皖继续我行我素,决定不去上课。但她不知道,就在林霖离开的第二天,所有的媒体都在疯狂报道她爸爸因飞机失事而去世的消息。
当仰小念推开殷苏皖家房门的时候,她依然坐在地上,眼睛呆滞无神,牢牢盯住一个地方。仰小念回头望了望,身后并没有什么能够引人注目的东西。叹了口气,仰小念作势去拉殷苏皖起来。
“仰小念,你走吧。”
动作停滞,仰小念难以置信的看向殷苏皖,这是殷苏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她。而这意味着什么,仰小念很清楚。
“为什么?身为朋友,我过来关心你不好吗?”仰小念收回手,后退了一步。
殷苏皖艰难的从地上坐起,用手指着仰小念,声嘶力竭地说:“你要是我朋友,就不会花钱让人去找杨晨曦的麻烦!仰小念,我给你钱就是让你这么去作孽的吗!?你是不是清宫戏看多了,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坏心眼!”昨晚从刀疤的口中,殷苏皖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是仰小念自从出生以来听到的最恶毒的话,不禁冷笑一声说道:“殷苏皖,我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而且我要告诉你,找人去害杨晨曦的就是我,因为我太想看到任年甩了你的样子!那个每天高高在上的你,我早就看够了!要说作孽,我哪比的上你,所以我说你爸死就是因为你,你活该!你现在多惨呐,哭啊,你倒是哭啊!”说完,对殷苏皖猛烈地一推。
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殷苏皖整个人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到墙壁,殷苏皖瞬间觉得脑袋翁翁直响,就连鼻子也是酸酸的。
“你好自为之,再也不见。”
看着仰小念头也不回便离开的身影,殷苏皖觉得恍如隔世。曾经,殷苏皖还在和夏千凡势不两立,并且要求仰小念以后不要再和他说再见,应该是再也不见。而今天,仰小念是说了,对象却阴差阳错变成她。
最善良的恐怕只有杨晨曦了吧,因为她爱家人,所以甘愿接受殷苏皖的威胁;因为她爱任年,所以在遭受的巨大凌辱后,只说是被恐吓;还是因为爱任年,所以她选择一个人忍受所有的痛苦,最后背井离乡。是她却忘了,任年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怎么会看不穿呢?
殷苏皖突然觉得,任年的那一巴掌打得还是太轻了。慢慢的歪倒身子,殷苏皖把脸颊贴在木质地板上,感受着那股从地心传来的冰凉,绝望地闭上双眼。
三
自闭眼的那一刻,殷苏皖有一种自己会就此睡死过去的错觉,如果没有后来的那通电话。
电话是校主任打来的,他说如果殷苏皖还坚持不去学校,那么她就会被退学,然后学籍也会跟着被注销。
眼神空洞的听着电话被挂断后“嘟嘟嘟”的回音,三十秒之后,殷苏皖一个激灵爬起来,走进卫生间洗漱。
殷苏皖记得,爸爸同那个少年一样,曾经无数次的告诫过她:要好好学习。
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殷苏皖仅仅是一天没来学校,h中却像改朝换代般变了模样。不然,为何会有同学敢围着她指指点点?为何一向恭谨的主任会因为旷课这么小的理由就把她数落了近半个小时?为何韩言也敢挡住殷苏皖的路?
“你是找死吗?”殷苏皖想往常一样眯起眼睛,随后便把书包扔到背后。
“殷苏皖,我现你还真是不知道好歹,你知道言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你爸回国的消息推迟到和他死亡的消息一起报道的吗?既然她这么关心你,你也该醒了吧!还以为你是当初不一世的殷苏皖呐?哈哈……”
听着周翎刺耳的笑声,殷苏皖伸手就是一巴掌,周翎顿时捂住脸,目瞪口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没那个能耐能欺负到我殷苏皖头上。”殷苏皖狠瞪了周翎一眼,然后示意韩言让开。
有时候越是弱小的人,一旦爆起来战斗力就会越强,韩言就是这种类型。虽说她掌掴不到殷苏皖,但长长的指甲却是致命的武器,不过是眨眼间,殷苏皖的脸上就显现了两条渗着血渍的指甲抓痕。
“你他妈是属狗的啊!”殷苏皖感觉到疼痛,开始口不择言,扯下书包就朝韩言砸去。
但伴随周翎口中喊着殷苏皖要打校花的话,殷苏皖瞬间就被一干人等围住,想抽身都不能,更别提想近韩言的身了。
韩言娇滴滴的声音就在耳边:“谁是狗啊,像她这样出口成脏的才叫狗呢?周翎,你闻闻,这是我爸昨天才给我买的花漾甜心哦,他说我是最适合这款香水的甜心呢。”
殷苏皖止不住的冷笑,也不说话,直到他们过了眼瘾和嘴瘾,然后散去。骂着曾经踩在他们头上的殷苏皖,看殷苏皖出尽各种洋相,怎能不过瘾?
而这时,一声呼唤传来:“殷苏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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