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二字从语气和字眼上面己经收回了陆老刚才的一席话。周水出于礼貌也客套了几句,但谈话的念头散了。又略略坐了一会儿,周水就要告辞,陆老情绪也低落的很,便没再挽留。
陆通送周水出来,这里很难打车。周水一味的朝外走,甚至没理陆通。此时周水的心情非常之坏,如果陆老之前不谈自己产业的话,周水心里还略略好受些。陆老把资产状况放在前面讲,就等同于说:我出二个亿,买你当我儿子。这才是周水气愤的根源。
周水一直走,陆通的车不远不近的跟着。走了足足有几千米,周水才想起来坐车,他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坐上去。脸色阴着,陆通也不敢乱讲话,车开得极慢。
将要进入市区,周水也慢慢的放开了心中的忿然。仔细想一想,陆老还是十分看重他周水的,二个亿几乎就是一个中等县的年度财政预算。用这价码买个干儿子,上溯五千年大概是最贵的一次。
这时陆通看周水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试探着和周水讲:“周哥,我服你了,真服你了,彻底服你了。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我没见过,就算有,那也一定是三瓜俩枣的小钱。今天您给我上了一课——只要低低头,二个亿就落袋了。您是个老爷们,今后兄弟唯您马首是瞻……。”
周水打断陆末道:“兄弟,你上网看看,赵迂的博客,说周水为了一处院子甘心认人做父。所以这种事我特别敏感,回去你替我跟陆叔叔道个歉,说周水失礼了。”
陆通说:“赵迂,这个赵迂有什么背景吗?”
周水问陆通:“你想替周哥出这口恶气呀?”
陆通笑着说:“这路人不怕官,这点小事,官府也拿他没办法。但他怕黑,您听消息吧。”
周水笑了笑,也没阻止,陆通说得对,这种人怕黑。
这时周水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陆末打来的,听电话里说:“二贵还是被刑拘了,去自首的时候好像没事了,他们让二贵填了个表格,填完后让我们回家等,可就在刚才,公安局的人把他带走了。”
这事早就被周水预料到了,之所以二贵自首的时候没抓他,一定是因为严局当时不在。拘留证得要严局签,不过拘了也是好事,说明二贵不用劳教了。
周水和陆末说:“您放心,这是好事,说明二贵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陆末急切的说道:“我不是这意思,听人说,到了里面会被同号的犯人欺负,拘留所我没路子,还得麻烦你安排一下。”
周水叹口气,心说:“爸爸那些话算是白说了。”
周水说:“行,没问题,一会儿我求求张克坚,这小子把二贵弄进去就不管了?那哪行,您放心吧。”
陆末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这样和张克坚讲,如果我能在二小时内见到二贵,我买三台新捷达,捐给他们刑警大队。”
周水吐了下舌头,心说:“这是没儿子闹腾的,有了个亲生儿子,真舍得下本钱。”周水随口应着,但心里实在没把握,依张克坚以往的做事风格肯定不会答应,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电话还得打。
周水把陆末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了张克坚,周水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暗道:“靠,又给张克坚这小子一次发飚的机会。”
哪知道张克坚一听这话,激动的语音发颤:“你告诉我现在陆末在哪儿,一小时,只要一小时我亲自把二贵交到他手里。”
周水这次大跌眼镜,心里暗道:“靠,说两台就好了,省下一台留着自己玩玩。”周水把陆末的电话号码给了张克坚。
这时陆通问他:“哥,您去哪儿?”
周水抬头一看,车己经进城了,可周水还真没想好去哪儿。看着周水犹豫不定,陆通一笑,也没再问。周水心说:“游车河呀?”正诧异着,车开到了汉华豪庭,左拐右拐停在了一处楼门口。这里离小述家不太远。周水正莫名其妙着,陆通帮他打开车门,笑着说道:“下来吧,到家了。”
周水下车,陆通把他引上二层,用钥匙打开一户的门。两人一起进去,这套房子和小述那套房子是一样的格局,不同的是,这房子的装修比小述那套豪华多了。周水正模不着头脑,陆通把一把钥匙拍在周水手里:“小弟也没啥送哥哥的,这房子就归您了。”
周水着实吃了一惊,说道:“咋回事?别开这玩笑。”
陆通说:“这样的房子我手里共有三套,是公司给我做公关用的。现在还剩下这一套,这边的关系己经捋顺了,这房子也就用不着了。这一二天我叫公司的人过来,带您过个户。这装修风格不知合不合您意?如果新嫂子来了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安排人重装。”
其实周水清楚,陆通送房子给他,是对他不做陆老干儿子的谢礼,另外也绝了周水反复之心。现在的情况是,周水必须收下这房子,这样陆通才能安心。如果不收的话,陆通极有可能翻脸。权衡一下利弊,周水接过钥匙,笑道:“哥哥就却之不恭了。”眼见着陆通松了囗气,解决了后顾之忧,陆通对周水便敞开了心胸。
陆通说:“说实话,咱哥俩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兄弟对您,可谓一见倾心,相见恨晚。以后您别拿兄弟当外人。我们盖房子的人,因为涉及拆迁什么的,手底下都得有几个站场子的人,白道您比兄弟好使,如果有点背人的事您支会一声,兄弟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周水听出来陆通这一席话发自肺腑,也有些感动:“好,哥记住了,古语讲得好,打仗亲兄弟。”
陆通拉住周水的手:“哥,我也记下了,打仗亲兄弟。”
周水和陆通出来,上了车陆通问道:“去哪儿?”周水想了想:“孔桥。”一路上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转眼到了孔桥,周水别过陆通。
现在已是下午时分,周水感觉有些饿了。拐进了怡云小馆,要了一碗凉面和两碟小菜,正吃着,却见宋迁走了进来,宋迁看见周水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他一句话都没讲,只是笑了笑。周水理解这种笑,里面有三分得意。
周水也笑了笑。宋迁再没表示什么,直接进了雅座。看见宋迁,周水心里说道:那方印章的事该解决了,时间一长,出点什么变故就麻烦了。
心里装着事饭就吃的快了。吃完饭周水走到小述店里,老安和老陈都在,看见周水进来,大家立起身和周水打个招呼。周水看这三个人满脸憔悴,尤其是老陈,胡子茬长了出来,人越发显得清瘦。
周水故意表现出情绪高昂的样子:“怎么,没信心了?是不是信不过我?老安你说,我什么时候失言过,我再重申一下:这笔钱我包你们一分不少的拿回来。差一毛钱都算我周水的。”
大家情绪似乎恢复了一些,但这话究竟是空头支票。老安了解周水,在他的心里,周水是言必践、行必果的人。之所以老安紧紧傍着周水,周水就是棵大树,落下的是果子,铺开的是荫凉。这让老安有个扎实的依赖。他内心里对自己的定位是周水的人,所以只要周水一瞪眼,老安立马就蔫下来。其实周水也有这种感觉,他潜意识里有提携老安的责任。而老陈和小述己经被周水当成了亲人,尤其是小述,一个女孩子,多少次的表白和倾述,周水心里隐隐的有一些歉疚和感伤。周水的心里,小述,杜娟,小保姆,都是他最亲的妹子,每一个人都值得他去赴汤蹈火。
小述见周水来了,似乎盼到了亲人,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大声说:“你干嘛呢?别人的事都是大事,我们的事就可以晃一眼就走?”
周水笑着说道:“是啊,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小述“扑呲”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徐志摩的文采你没学来,大众**的本事你倒是一点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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