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徐德言停住呼吸,盯着陈贞,一句“入宫陪伴皇兄”已经令他心如刀绞,再听到妻子“和离”的话,他只觉得胸膛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痛的失去了知觉!一向风度翩翩的他,此刻全然不顾台下还站着仆人,一把拉住陈贞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贞儿怎么可以这样说!”
“夫君——”早就料到徐德言会有如此反应,陈贞抬起头,与夫君四目相对,晶莹的泪水落下之时,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此番入宫陪伴皇兄不外乎两个结局,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若是前者,带上徐德言,岂不是连累了他。
若是后者,依据惯例,通常俘虏是女子会被勒令充当官婢,男子则成为奴仆,那样岂不是荒废了徐德言一身才华,所以,徐德言必须离开!决绝的谋划却在触及徐德言同样晶莹的泪水时,犹豫了,接着,是难以自拔的心痛,难以自拔的心碎,伴随着断了线的珠子,若隐若现……
觉察到陈贞的躲闪,徐德言恍然大悟,用力搂住陈贞,大声说道:“贞儿,再不许提这些糊涂话!难道你忘了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陈贞一遍又一遍念着曾经的誓言,泪如雨下:曾经在那个烟雨蒙蒙的季节,和着漫天翻飞的梨花,你侬我侬——如今却——思绪在这一头嘎然而止,猛地捂住心口,想要压住那场撕心裂肺的痛……
门外突然响起“砰砰”的声音,徐德言紧张地望了望妻子,片刻,微微一笑,放下手,将妻子掩在自己身后,异常镇定地走到门前,一双白玉般的手停在门栓上,微微颤抖,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猛地打开门,才知是虚惊一场——聚宝阁的李怀远正背着包裹站在门外,气喘吁吁地说道:“公主、驸马爷快些走吧——听人讲“隋军已经打开城西的门让老百姓逃命,但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隋军就要占领金陵——到时候就是刀剑无眼了”——现在只剩下一刻钟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什么?”望着李怀远的背影,驸马府内议论纷纷,大家都看着主子,那期望再明了不过,见此情形,徐德言凝视着妻子,张了张嘴,又停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终还是陈贞打破沉默,果断地说道:“有一个人月兑身总比两个人被困要好——夫君还是暂且离开金陵这个是非之地吧!”
“那你呢?”徐德言担忧地追问着——陈贞这样说,他是想到的,但于心,他却真的想让陈贞跟自己一起走——那个昏庸的皇帝酿下的苦果应该皇帝自己去尝,贞儿根本无需作为牺牲品陪葬!只是想归想,徐德言却万万讲不出这样的话,因为他很清楚:陈贞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有着不属于男儿的见识!